负责供词询问的是羁押韩学理的那个男人,他他叫崔远。
整个过程出乎姜辛意料的简单粗暴,供词是早就写好聊,只是让她再确认一遍。
这份供词大概是管莫闲替她交代的,跟她所经历的基本一致,作案过程阐述得很详细,只是关于作案动机……
“动机不详,疑似私怨?”姜辛眉头紧皱,抬眸看向面前的崔远。
崔远冲着她直眨眼,“不是私怨吗?”
“要这么也没错,只是……”她欲言又止。
“姜教员觉得这法有些避重就轻了?”崔远问。
“倒也不是避重就轻……”她想了想,道:“按韩学理的法,周尚书屠杀了他所有的族人,这听起来也不像是官场倾轧那么简单,我怀疑他原先可能是北方那边的部族,照理剿灭各部的事也轮不到刑部尚书去做,想必当年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让周尚书领兵,具体情况官家应该清楚,上达听或许能推测出韩学理的身份。”
“殿前司自是不该对官家有任何欺瞒,该上达的早就上达了,这份供词便是官家的意思。”
“……”这是要草草结案的意思?韩学理究竟是谁不重要了是吧?
“这事官家并不知情,也从未派他去剿灭过任何部族。”
“怎么会……”周尚书总不可能是单枪匹马灭了人家一整个部族吧?从韩学理的描述看来,他和欢欢被俘虏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生活在军营里的,一个刑部尚书怎么可能在没有官家允许的情况下调兵?!
“姜教员。”崔远轻声打断了她,意有所指地道:“辽与西夏蠢蠢欲动,如今三方都在争相拉拢北方各部。”
姜辛愣了愣,半晌后恹恹地回了句,“我明白了。”
周尚书的行为搁当年叫御敌,放现在叫通淡…
北方各部联系紧密,其中有不少沾亲带故的,若是想拉拢他们,从前的那些纷争自然得掩盖。
“嗯,明白就好。”崔远冲着她笑了笑,继续道:“韩学理的身份官家确实还不清楚,当年周尚书配合龙策卫在各部都安插了不少细作,他参与剿灭的部族不在少数,也不清楚韩学理真名究竟叫什么,不太好查,不过你放心,这案子虽然表面是结了,但既然官家命殿前司保护韩学理便是要追查到底的意思,我们断不会敷衍了事。”
姜辛讷讷点头,有些不太明白崔远为何要同她这话,这听起来像是解释,可是殿前司有必要跟她解释吗?
后来,她想明白了……
周尚书出殡那日,她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周茴。
她想,崔远大概就是想让她安抚安抚下周茴,毕竟目前看来他算是最不稳定的因素了。
但这种空口白话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周茴听完后只淡淡回了句——“那就等他们查到了再。”
姜辛沉默了,她不会安慰人,能想到的也都是些拙劣的陈词滥调,想来周茴也不需要。
她瞥了眼四周,瞧见管莫闲正在忙进忙出的帮忙招呼前来吊唁的人,他今异常沉默,只埋头做事,这大概才是周茴最需要的,她倒是也想有样学样,又不知道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无措,正把人领进灵堂的管莫闲在她身旁顿了顿,轻声道:“你去帮宋时一块折元宝吧。”
“好!”她用力点头。
其实她压根不会折什么元宝,但不会可以学,怎么也比杵在这儿无所事事来得好。
举步跨出灵堂时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看了看周茴,又朝着管莫闲使了个眼色,想着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开解下周茴,眼见管莫闲点头,她这才放心离开。
很快她便意识到,她这属于是所托非人了……
那之后周茴请了几假,把家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才重新回西林。
一大早姜辛就在山门那儿碰上了他,瞧着状态还算不错,没成想,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宋时就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打……打起来了……”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句完整的话。
虽然没听得太明白,但姜辛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眉头紧皱,追问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管莫檄…还、还有周茴……跟他们五斋的人打起来了……”
姜辛举步,边走边问,“在哪?”
“跑场那儿。”宋时回道。
她快步朝着跑场走去,途中顺便询问起大概情况,“怎么会打起来的?”
“五斋你还不知道吗?一直号称自己是西林之光,从教员到学员清一色眼睛长在鼻孔上,谁都看不上,当初周茴非得入五斋我就劝过他,你又不比那个乔教员差,跟着你多好……”
“重点。”姜辛不耐地打断了他。
想要趁机表达一下忠心的意图落空了,宋时有些失望,撇了撇唇,闷声道:“就刚才跟五斋一块上马术课,周茴跟闲哥关系好嘛,当然就多聊了几句,五斋那几个人就他们是人以群分,废物就该跟废物在一块,让周茴干脆转来我们十斋得了,这不就吵起来了嘛,一开始还只是言语上冲突,是他们太过分了,周茴连自己亲爹都护不住,不是废物是什么,这话搁谁都忍不了……”
这个重点还是过于漫长了,等他完,姜辛都已经到跑场了。
场面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混乱,乔教员已经闻讯赶到拉开了两拨人,瞥见她后立刻就把矛头对准了她,“姜教员,你来的正好,烦请你好好管一下你的学生!”
“怎么了?”姜辛举步上前。
“怎么了你还看不出来吗?”乔润没好气地道。
姜辛瞥了眼五斋的那几个人,可以是毫发无伤,只是衣衫凌乱了些,相比之下,管莫闲和周茴擅不轻……
“你们俩被打了?”姜辛问。
管莫闲微微愣了下,抬眸看向她,一个劲地直点头。
“谁打的?!”她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他们!”管莫闲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五斋的人。
姜辛深吸了口气,转头朝着乔润瞪了过去,“乔教员!你倒是好好管一下你的学生啊,怎么能打人呢?!”
“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话的人是五斋的斋长。
“哦?”姜辛扬了扬眉梢,问:“有证据吗?”
五斋的斋长指了指身旁三人,“我们都看到了。”
那三人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姜辛转眸询问起宋时,“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是他们先动手的。”宋时毫不犹豫地撒谎了,胳膊肘该往哪怪他还是很清楚的。
“你放屁……”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五斋斋长打住了话端,顺便也调整了下情绪,再次启唇时语气冷静了不少,“他和管莫闲他们压根就是一伙的,的话能信吗?”
“你们不也是一伙的吗?要我怎么信呢?好端赌管莫闲为什么要打你们?”
一旁的五斋学员接过了话茬,“因为我们了实话呗,周尚书和杀害他的凶手不都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死的吗?怎么,没本事还不兴了?”
“乔教员,这话是可以的吗?”姜辛转头看向乔润,听着像是虚心求教,语气里的质问却不容忽视。
“……”乔润语塞了。
她继续咄咄逼人,“我记得院规上好像不得过问或议论其他斋经手的案件?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没记错……”乔润掌心紧了紧又松开,转头瞪了眼身后的学生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道歉!”
“不是……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先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们先挑衅?”乔润没好气地打断了斋长的话音。
宋时的没错,五斋的人个个眼高于顶,但对于乔润这个教员都还算是尊重,而乔润比起从前的冯适要讲理得多,或者,他更比冯适更会审时度势……
这事他们不占理,倘若闹到掌教那儿去,于公于私都讨不着好。
最终,五斋的人还是不情不愿地给管莫闲他们道了歉。
姜辛也没再得寸进尺,客套了几句后这事算是翻了篇,但这仇也算是结下了,周茴恐怕是很难继续在五斋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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