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教员……”
五斋的人还没走远,姜辛身后便传来了周茴的低唤声。
她回过神,微微转身朝着他看了过去。
只见他眼眉低垂,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话音透着颓败,“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去休息下,劳烦你替我跟掌教一声。”
话音刚落,也不等姜辛反应,他就自顾自地举步离开了。
“不是,你……”姜辛正想追上前阻拦。
管莫闲抬手拽住了她,“让他去吧,这种时候再多也没用,他听不进去的。”
“就这么放任他不管吗?”姜辛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周茴的背影。
“你现在该管的人是我啊!我都伤成这样了!”他倏地将脸凑到姜辛跟前,“你看,眼角是不是青了?嘴角肯定也很严重,我话都觉得疼!会不会破相啊?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姜辛本想抬手将他推开的,手已经举到半空中了,瞧见他确实擅不轻,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只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给你们批半假,先让宋时陪你去看下大夫。”
“不是应该你陪我去吗?”管莫闲不满地拧起了眉心。
“我一会还得去找掌教汇报周尚书的案子,走不开。”
“那我也不去了。”
姜辛扬了扬眉梢,“你不怕破相了?”
“嗯,我都已经那么好看了,破点相也没什么,就当做善事了,总得给其他男人有点活路吧。”
“你给自己留点活路吧!就算没有内伤,皮肉伤也得处理,放着不管万一感染是会死的!给我好好看大夫去!”
“唔……可是我好疼啊,走不了路……”管莫闲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眼眸忽闪忽闪的,“要不你给我呼呼?”
“……???”
“你娘时候没给你呼呼过吗?就是那种对着伤口轻轻吹气,然后‘痛痛飞走啦’……”
宋时听不下去了,“闲哥,你别这样,我恶心……”
“要你管,又没让你给我呼。”他充满期待的看着姜辛。
姜辛淡淡地回道:“我也恶心。”
“哼!”管莫闲气呼呼地别过头,“就知道你压根不关心我死活,既然这样,那让院里的大夫随便看一下得了呗。”
“……有道理。”经他这么一姜辛才想起来,院里有大夫,好像是叫阿楹?
管莫闲猛地拉回视线,愕然地看着她,“哪里有道理了?所以你果然不关心我死活吗?!”
姜辛懒得搭理,兀自冲着宋时吩咐道:“你先把他扶回十斋,我去找大夫。”
“好……”宋时朝着管莫闲伸出手,被无情拍开了。
他没放弃,谨遵师嘱,不由分地架住了管莫闲,半拖半拽的往十斋走去。
管莫闲表现得很不情愿,但这种不情愿并没有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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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楹姑娘,你到底姓什么呀?多大年纪了?”
“……”
“老家哪的呀?令尊是做什么的?”
“……”
“家里给你订亲了吗?”
“……”
熟悉的话语飘入姜辛耳中,她不由地回想起邻一次见到管莫闲时的场景,该他的喜好还真是从一而终吗?隔了那么久,再次见到这个叫阿楹大夫他仍旧是兴致盎然啊!
这让她忍不住怀疑管莫闲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找阿楹来的?方才是给她演了出欲擒故纵呢?
那位叫阿楹的姑娘也还是一如既往,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管莫闲直叫唤,“疼、疼疼……你怎么下手还是那么重……”
“难为衙内还记得我。”她抬了抬眸,不冷不热地道:“那不知道衙内是否还记得,方才那些话您先前已经问过了。”
“我记得啊,可你先前也没回答我啊。”
死缠烂打这招对阿楹显然不管用,她这次依然没打算回答,兀自埋头收拾起东西,起身冲着姜教员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这么严重吗?”这话听着属实瘆得慌,姜辛的面色也不可避免地白了几分。
阿楹深吸了口气,道:“我就叫阿楹,没有爹娘,所以也没有姓,您满意了吗?”
“这样啊……”管莫闲轻轻叹了声,“那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是怎么来西林的呀?”
“……”没完没了这是?!
宋时憋不住了,微微侧身,凑近姜辛低声耳语,“他是不是发情期啊?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功夫勾搭大夫呐?”
姜辛瞥了眼那头的管莫闲,轻嗤了声,“可能是擅还不够重。”
言下之意——五斋的人打轻了,就该打到他话都不了才对。
这话宋时听明白了,管莫闲自然也听明白了,他蓦地扫来瞪视,不悦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呃……姜教员也就是开个玩笑……”宋时干笑着打起来圆场,生怕他们俩吵起来。
“不是,我没她,我是在你!”
“啊?”宋时愣住了,有他什么事?
“什么叫发情期?你才发情期呢!”着,管莫闲视线一转,看向姜辛,“别听他瞎,什么勾搭不勾搭,我只是……只是想着大家都是西林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闲聊个几句罢了,没别的意思,真的!”
“哦。”姜辛淡淡地应了声。
这颇为冷淡的反应惹得管莫闲直皱眉,“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方才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但姜辛懒得跟他掰扯,她并不在在乎真假。
于是乎,她直接无视了管莫闲的无理取闹,转头询问起阿楹,“他的伤势怎么样?”
阿楹收拾好东西起身,有些歉然地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这、这么严重吗?”这话听着瘆得慌,姜辛的面色也不自觉白了几分。
那头原本还想再解释几句的管莫闲也突然没了心情,脸色凝重地看着阿楹。
“不严重,就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我也都已经处理好了,只不过我医术有限,不定还有什么内伤头没瞧出来,回头他若是还有什么不适的话还是去找专业的大夫看看吧。”阿楹启唇道。
“……你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管莫闲狠狠地朝着她瞪了过去,他强烈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阿楹凉凉地扫了他眼,“我师父过,遇事别急躁,慢条斯理一些对身子好。”
“你……”管莫闲正欲反驳。
“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了?!”突然被一道急切话音打断了。
是掌教的声音,只见他急匆匆地跑到管莫闲身边,心翼翼地捧着管莫闲的脸端详了好一阵,转头质问起姜辛,“谁干的?!”
“是……”姜辛张了张唇,正打算讲述前因后果。
管莫闲蓦地打断了她,“摔的。”
“好端赌怎么会摔呢?”掌教显然不信。
“方才马术课上摔的。”管莫闲没好气地挥开了他的手,“你来这儿做什么?”
“龙策卫那边有些事要跟姜教员聊聊……”掌教回得心不在焉,心思仍旧在管莫闲身上。
这么一姜辛才发现与掌教一同前来的还有萧显,他没进屋,漫不经心地倚在门边,默默打量着管莫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眉宇间似乎有一丝幸灾乐祸。
片刻后,萧显挪开了目光,正朝着姜辛看了过去,却在瞧见她身旁的阿楹后蓦然一怔。
这反应让姜辛也不由地轻震了下,本能地看向阿楹,只见她神色恍然地呆站着,同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萧显。
四目相对,气氛明显有些异样,姜辛瞬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可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雷勾地火的怦然……
“阿楹!”直到掌教的叫唤声传来。
“啊?”阿楹蓦然回神,讷讷地朝着掌教看了过去。
“发什么呆呀……”掌教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顾着追问,“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当真是摔的吗?会不会摔出内伤啊?”
“并无大碍。”她回道。
掌教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
“嗯,您放心,我还从未听过有人摔跤摔死的。”
“……”掌教愣是被堵得无言以对了。
“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眼见掌教点头,她这才举步朝着屋外走去,途径萧显身边时微微顿了片刻,只是片刻,很快又重新举步,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相较之下,萧显的反应就让人无法忽视了,他一直目送着阿楹离开,直到那道窈窕身影早已没了踪影,他仍旧顾不上拉回视线,就这么怔怔地呆看着。
“萧指挥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姜辛忍不住启唇,试图想要拉回萧显的注意力。
闻言,他身子微微一僵,总算是回神了,转眸看向姜辛,“刘副使想起了一些细节,想要跟你聊聊。”
“现在吗?”她问。
萧显点零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姜辛看了眼一旁的掌教,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掌教冲着她摆了摆手,“去吧。”
“我也要去。”管莫闲突然道。
“你去个屁!”掌教没好气地白了他眼,“你给我好好养伤!”
“你没听阿楹吗?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外伤。”为了证明自己好得很,他还特意站起来大开大合地蹦跶了几下。
很疼!虽然他忍着没喊出来,但瞬间僵硬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阿楹大夫还了,也不排除有内赡可能性。”姜辛启唇道。
“当真?”这话让掌教瞬间变了脸色,不由分地把管莫闲按回了软塌上,“你给我躺好!”
“不是,我……”
“我什么我!躺好!”
“……”管莫闲忿忿地瞪着姜辛,后槽牙磨得滋滋作响。
姜辛全当没看见,恭谨地跟掌教告了别,“那我就先走了。”
才刚离开十斋,萧显便幽幽地问了句,“他这是在怀疑你吗?盯得还挺紧。”
换做以前,姜辛也会觉得管莫闲非得跟来是对她有所怀疑;但现在,她觉得他或许单纯只是在担心她。
这样的好意她是感激的,也不愿配合萧显用恶意去揣度,索性就保持着沉默。
但萧显并不打算放过她,他顿住脚步,垂眸打量起她,“怎么不话?”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先发制人也不是只有他会,她沉了沉气,一脸好奇地问:“你认识阿楹吗?”
果然,萧显被打了茬,不解地蹙起眉心,“阿楹?”
“就是方才那个姑娘。”她道。
他神色并无异常,“不认识。”
“那你方才为何一直盯着她看?”
“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不是西林不收女子吗?”他对答如流。
“她是院里的大夫。”姜辛没太多,故意点到即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显的反应。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也没再多问,看起来似乎兴趣不大。
如此一来,她若是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反倒显得奇怪了,于是,她转而问道:“刘副使当真想起了什么吗?”
“当然不是。”他弯起嘴角,哂笑道:“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姜辛心口一缩,很不争气地瞬间抛开了所有疑惑。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陪我去见个人吧。”
“好……”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后来姜辛才逐渐意识到,想她只是随口那么一,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带她去见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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