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姜辛睡得不怎么好,她一直在辗转反侧。
起初是在回味那场烟花、那个吻、还有那句“我只属于你”,甜得睡不着。
再后来,她开始思考和管莫闲的未来。
她并不打算隐瞒什么,甚至巴不得能让更多人知道她和管莫闲的关系,那些一直以来躲在帷幕后左右逢源的人也是时候该站队了。
只是,该怎么散布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她还需要再想想……
得!不用想了,是她多虑了!
隔一早,他们正在吃早饭,管莫闲顶着一脸傻笑姗姗来迟。
周茴瞥了他眼,随口招呼了句,“醒了啊,赶紧坐下吃吧,有你最喜欢的鸡丝粥。”
他眼眸一亮,“喜欢?你怎么知道姜辛她喜欢我的?”
周茴:“……”
回府后,他堂妹蹦蹦跳跳的迎上来讨要礼物。
他大喇喇的牵起姜辛的手,满脸骄傲,“看,我给你带了个嫂嫂回来。”
堂妹:“……”
再后来,是络绎不绝前来拜年的亲朋……
人家祝他心想事成,他:“哈哈哈,对啊,我和姜辛在一起啦。”
人家恭贺新禧,他:“好的好的,我和姜辛回头成亲的时候一定请你。”
人家长辈世伯逢场客套殷勤的抓着他的手,什么都还没呢,他先开腔了,“别这样,我答应了姜辛只属于她。”
……多少有点讨打,亲妈都没眼看。
王夫人只能一个劲地冲着姜辛使眼色,指望她能管管,大概也就只有她能管了。
姜辛试过了,特意把他拽去角落,“管莫闲,你能不能……”
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脱口呢,他就已经眼尾一红,委屈巴巴地道:“我就是觉得开心嘛。”
“……行吧,你开心就好。”这怎么搞?反正她是一句重要都不出来。
他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那你呢?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我……也挺开心的……”
好像……还真就有点开心?
对于王怀石而言她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对于萧显而言又何尝不是,从到大,她始终被人藏在暗处,还是头一回有人把她当成炫耀的资本,逢人便念叨,那副活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唯恐他人不知的模样虽然浮夸了些,但她心里是甜的。
就这样,再也没人能拦得住管莫闲了。
不出三日他和姜辛的事已经传遍了临梁城,故事的版本几经演绎最终变成了——
西林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女教员,那得是多优秀啊,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呢?只能是这个纨绔救过她的命了!
听那晚西林大火,最先赶到的是萧指挥使,谁成想贺兰楹也被困火场,那可是贺兰延的女儿啊,身份何等尊贵,她要是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与之相比姜教员的命当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得亏管衙内及时出现把姜教员给救了出来,读书人最是知恩图报了,那可不得以身相许嘛……
汤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听来的坊间传言,眼尾时不时瞥向管莫闲,觉得这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他非但没有遮掩,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厉害,好厉害。”周茴鼓了几下掌,“头一回见到把情敌编得那么伟光正,把自己编得如此废物的。”
宋时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反驳起周茴,“闲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你能这么多少有点大病!”周茴算是服气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转头看向姜辛,试图寻找共鸣,“是吧,姜姐。”
“……”姜姐不话了,她好像也有点大病了。
她总觉得管莫闲是知道她想干什么的,近日来他所有看似胡闹的行为都巧合得帮她达成了目的。
她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是萧显负了她,从今往后,她是她、萧显是萧显,势不两立。
纵然萧显看穿了她的意图,大概也是嗤之以鼻的吧。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只是个傀儡罢了,又有谁会听命于一个傀儡呢?
他不知道的是……
随萧显来临梁后不久她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那些唯她爹马首是瞻的士大夫们表面对她恭敬,眼里却都藏着不屑和怜悯,她存在的意义是让他们师出有名、是无论事成或者事败都需要被推到帷幕前向世人谢罪的棋子,而萧显是她的保命符,但不能是唯一的。
姜辛从未错过任何一个培养自己势力的机会,就像把萧显派来监视她的汤化为己用一样,这些年她潜移默化地把那些士大夫们对她爹的崇拜和景仰转移到了她身上。
做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太多,她认真喜欢着萧显,也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自然也未曾想过要同他玩什么手段。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生死攸关,比起依附他人不如靠自己。
“宋啊,还是你了解我啊。”
管莫闲的话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抬手搂住宋时,溢出一声嗟叹,“我就是太爱她了,她朝我走一步,我能为她翻山越岭。”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什么?这话无论哪一个字都听不出宋时所的深意啊!
姜辛强忍住吐槽的欲望,她想,应该是她想多了,她当真是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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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是没看出来,粘人是真的……
这个年节管莫闲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地粘着姜辛,以至于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出她打算搬出去的事。
生怕他多想,她还特意强调了不会回新封丘门那儿,打算重新找个宅子。
让她没想到的是……
“好啊。”管莫闲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他好笑地拉开她的手,顺势握住,“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还没成亲呢,留你住在这儿确实不合适。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名声,但不能不顾你的。”
她软软地应了声,这个人正常起来确实挺要命的。
“我正好有宅子空着,明带上汤一块去看看吧。”
“……不、不是……那我搬出去的意义在哪?!”前言撤回好吧,这个人就不可能正常!
“别乱想,我收钱的,顶多也就是比市场价便宜些给你,就咱俩这关系,你与其给别人挣还不如给我挣,是不是?”
好像有点道理?姜辛妥协了,再不妥协就矫情了。
过完上元节,姜辛就搬去了新住处。
宅子是真的大,租金也是真的便宜,比市场价便宜了近一半,真香。
她从不跟钱过不去,欣然接受了管莫闲的好意,毕竟“就咱俩这关系”有什么好客气的。
搬进去的第三,她的新宅子就迎来邻一个客人,一个她怎么都没想到的人——安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安叶。
“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尤其是管莫檄…”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留给姜辛的是一片茫然,以及紧随而至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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