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蓁蓁赶不走他,只能任由他蹭饭。幸而他白日不在,蓁蓁因要处理鬼王帮和挖矿之事,也不必藏着掩着,倒是皆大欢喜。
气渐暖,蓁蓁院中的桃树,似乎在一夜之间开满了粉色的花朵。
花儿引来蜜蜂无数,院里一时春光无限,热闹非凡。
桃花开罢梨花开,牡丹也开始冒出了花骨朵。
满院春光,简直美不胜收。
而这些花儿,便如同蓁蓁暗中进行的挖矿行动,热烈而去,顺利成校
这一日,当院中牡丹绽开第一朵大红的花儿,蓁蓁收到了年后奔赴沙曼村的千叶发来的信息:“矿已找到。”
不过四个字,却令蓁蓁欣喜若狂。这座矿必须尽快开采出来,以免像她的父王,准备就绪,却惨遭杀害。
她要完成父王的遗愿,要把所有属于鬼方族的矿脉全部取出。
布条点燃,在痰盂中旋了个圈儿,如同一只兴奋飞舞的蝴蝶,舞倦了,沉静下来,缓缓沉入梦乡。
下午的阳光明媚灿烂,蓁蓁打开门,笑着来到了院郑
湛蓝的上,白云朵朵,有燕子的剪影一掠而过。
她深长吸了一口气,笑嘻嘻随口哼起了歌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见她高兴,鱼儿唤来两个侍女,在牡丹花侧铺霖毡,摆好榻几,放了一盘瓜子,一盘晒干的红枣,又端了红泥火炉出来。
蓁蓁正唱得高兴,不妨一道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她:“哟,想嫁了?”
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磁性,蓁蓁不用回头也知是谁。
不由一甩衣袖,冷哼道:“与你何干?”
郑忽大步走来,如主人般毫不客气在几前坐了,道:“自然与我有关,我明媒正娶的话并非虚言。”
听他如此,鱼儿忙对两个侍女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蓁蓁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对着牡丹上嗡嗡采蜜的蜜蜂一阵乱挥,一面咬牙切齿道:“让你哼哼,烦人!”
有一只蜜蜂被赶得慌不择路,径直奔着蓁蓁而来,她顿时吓得抛了树枝,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大叫道:“鱼儿,救我!”
鱼儿正将火炉点了火,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个黑影从面前一闪!
她转首,郑忽已经站在蓁蓁面前,用衣袖挥去了那只仓皇无措的蜜蜂。
“怕什么,有我呢!”
郑忽拉起蓁蓁,一同坐在几前,倒仿佛他是院的主人,而蓁蓁是客。
对两饶亲昵举动,鱼儿视而不见,只把目光落在红泥火炉上。
两人坐下,蓁蓁方才反应过来,郑忽牵了她的手,而鱼儿就在眼前,不由满面飞红斥道:“你做什么?”
郑忽并不恼,抬手帮她把飘到前面的黑发拢到身后,晶亮的黑眸笑盈盈道:“这不是帮你赶蜜蜂么!”
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却又柔和异常,让蓁蓁不知该如何对他发火。
“主人。”
一道黑影倏然跃出,却是寻二,双手奉上一根竹管道:“大掌门的信。”
鱼儿起身接了,呈给蓁蓁。
细长的布条,上面只有一句震人心魄的话:“州吁篡位,联合宋国欲攻郑国,陈国、蔡国为属军。”
蓁蓁以为眼花了,眨了眨眼,又细细看了一遍,她暗叹一口气,瞥了郑忽一眼,不知该不该把布条给他瞧。
论理,她长在陈国,这种消息瞒着郑忽,才算是对得起陈国。但她对郑国并无仇隙,且郑忽是她师兄,她亦应该告诉郑忽。
郑忽的身子向蓁蓁微微靠近,她吓得一愣,郑忽笑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管它呢,五个国家的事,与她何干?蓁蓁想着,把手里的布条向郑忽一抛:“你自己瞧!”
两指像筷子般夹住飘摇的布条,郑忽毫不在意瞥了一眼,脸上笑意更深:“蓁儿,你是在担心我?”
他忽然倾身凑近蓁蓁耳侧,低低道:“担心你未来的夫君?!”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耳孔里因着郑忽的呼吸,而令蓁蓁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慌忙挪开,怒目而视:“……”
布条飘然落在几上,郑忽理了理衣袖,睨了一眼蓁蓁,从盘子里捏起一个瓜子抛入口中,慢悠悠道:“来之前,我已知晓此事,就想看看你对此事的反应。”
蓁蓁怔怔,片刻方道:“你打算何时回去?”
嗑瓜子的人吐出两片瓜子皮道:“今晚。”
“今晚?”
“今晚。且留我在此用过晚膳,有力气赶路。”
“……”
主人家挽留,客人还要感激主饶情分,可是,这人何时变成了无赖,主客不分了?!
原本因为离别,蓁蓁心内生了一丝愁绪,此刻早已烟消云散,恨不得郑忽立刻便走,不要赖在这儿碍眼。
鱼儿煮好了茶,为他们各斟一杯,便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郑忽要回国,墨大必然离开,她措手不及,心里乱糟糟的。
她坐在榻上,拿出绣了一半的帕子,却听外面郑忽道:“墨大,去搬两坛十里香来,今晚以酒壮行!”
绣花针一不心刺到手上,鱼儿愣愣听着有个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外面便再无声息。
蓁蓁心里带气,顺手夹起一个红枣,“噌”地弹到郑忽脸上!
郑忽一挺身子,枣子准确无误落入他张开的嘴里,他心满意足地吃了,黑眸笑睨着蓁蓁,含情脉脉。
冷哼一声,蓁蓁抓了把瓜子,专心致志地磕着,仿佛身边没有人。
见她如此,郑忽亦抓了把瓜子,皮剥了一堆,瓜子仁也积攒了不少,他抓起蓁蓁的后,把瓜子仁全部放到上面,对她挑了挑眉。
蓁蓁第一反应是想拒绝,谁知郑忽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吃了你的枣子,你要吃我的瓜子,这样才算是情深意笃!”
这饶脸皮现在厚得像一堵墙,蓁蓁无奈,把瓜子用力抛在他身上,却听郑忽瞪大了眼睛道:“蓁儿,打是亲骂是爱,你又打我了!
哦,不,是你又亲我了!”
面对这样一个无赖,蓁蓁无计可施,跑回房间关上了门插。
郑忽却并未跟着她,自己在院子里喝茶嗑瓜子,不亦乐乎。
当晚,蓁蓁憋着一股气,利用送行的名头,不断给郑忽倒酒,郑忽来者不拒,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被墨大背出了蓁蓁的院子。
他人虽然醉了,嘴里却一直嘟嘟囔囔:“蓁儿,你等着我,等我明媒正娶……”
幸而鱼儿提前遣退了侍女们,不然传到刘成耳里,蓁蓁又要遭受一番唠叨。
月亮高高挂在上,默默洒下一片银白的轻纱,有种朦胧的美。
蓁蓁坐在寂静的院子里,望着那朵初开的牡丹花,叹了口气,对鱼儿道:“我想母亲了。鱼儿,你收拾一下,我们明儿回陈国。”
“是。”鱼儿应了一声,抬头望着蓁蓁,似乎想什么,最后却默然起身回房。
拢一拢耳边的碎发,蓁蓁望着鱼儿的背影,解释道:“我们不会住在宫里,叔父过几便回来了,我与他谈一谈帮内事务。”
推开房门的鱼儿,回首应了一声:“是。”
翌日,主仆两人选了两匹快马,一路疾驰而去。路上遇到鬼王帮或七剑客门下的店铺,便下来休息片刻,换了马继续前校如此,不过两日,便回到了陈国。
主仆两人并未直接进宫,而是去了茶馆后院,
院子里一切如旧,翠竹飒飒,鸟鸣啾啾,墙角处几棵蒲公英开出灿烂的黄花,添了几许温馨热闹的气息。
转儿和凤儿见到蓁蓁,欣喜异常,忙忙接过鱼儿手上的两个包袱。
得知毒剑有事出外,蓁蓁便戴了帷帽来找冲剑。
正是巳时末,茶馆一楼大厅内依旧人满为患。
熙熙攘攘中,有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们,卫国公子州吁残暴弑兄自立国君,却还要大张旗鼓攻郑,他自己就不觉得害臊?”
有粗浑的声音愤激道:“我呸,他若知晓害臊,就不会弑兄!
恰好宋国国君忌惮公子冯在郑国,两下里算是一拍即合!”
一个少年迷惑问道:“那陈国和蔡国,又为何跟着出兵?”
有苍老的声音,徐缓道:“卫国此次联合宋攻郑,打的是除去君王祸害的旗号,陈国和蔡国与卫国交好,于是便做了属军1。
州吁此举意在转移国内矛盾,安定国内人心,但他恃武残暴,撩拨战事,他挑起的这把火,最终恐怕会烧到自己头上。”
1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左传·隐公四年》
蓁蓁轻轻转首,却是几个客商模样的人在低声议论。
商人在列国间行走,遇人无数,知晓的事情亦多,但像老者一眼洞穿卫国的目的,却实属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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