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的经历,与兄弟不同,但主人对姊姊尊重,对醉仙楼爱护,这是不争的事实。”老鸨目光从羊皮图上移开,望向那双殷切的黑眸,“你有这个宝,早献出去,于你好处多多。”
淡红的烛光落在喜脸上,有种奇异的神秘感:“有劳姊姊在主人面前美言几句。若再得奖赏,兄弟必不忘姊姊。”
他把铜盒底部的白色粉末给老鸨瞧,兴奋向她眨眼:“姊姊,这些粉末,可以让羊皮上的图显现出来。”
“兄弟,你是个实在人,姊姊乐意同你联手。”老鸨把羊皮图叠好放入铜盒,拍着喜的肩膀道,“这东西太珍贵,你且收好,明等我消息。”
“是,姊姊。”
喜利落把铜盒锁起,两枚圆形波纹铜佩饰放入袖袋,随后起身送老鸨离开。
负责警戒的郑忽,悠然坐在树上,看着喜窗下,一个鬼鬼祟祟偷听的人影起身,蹑手蹑脚回了院西侧的房内。
喜估计今晚累坏了,送走老鸨,回房便熄了蜡烛,不多时,里面便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月上中,周围一片静寂,唯有蛐蛐儿在不知疲倦地歌唱。
几颗晶亮的星星在上探头探脑,好奇窥探着人间的秘密。
院西侧一排低矮的屋子,里面黑黢黢一片,此刻却悄然开了一道门缝,一个黑影蹑手蹑脚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蹲在喜门前倾听片刻,又抬指轻敲两下,见里面没有回声,便悄然一推房门,房门似乎受阻,并未打开。
他从袖中摸出一把细长的刀片,借着月光插入了门缝。
一阵拨弄后,木门打开,他一个闪身,便隐入了房间。
房内响起窸窣声,借着窗前的月光,蓁蓁瞧见一个黑影在房内东翻西找,最后终于瞄上了喜装铜盒的柜子。
喜的呼噜声均匀无比,却从未停过。
黑影悄悄走到他面前,取走他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
从黑影的这些动作看来,他对喜房内的一切十分熟悉。
他把铜盒放入怀中,钥匙悄然放回原处,而喜,竟然像头猪一样,呼噜震,一点儿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黑影显然未得到那两枚圆形波纹铜佩饰,又在各处搜了一遍,却均没有找到,便又站在了喜面前。
弯腰,他悄然在喜身上探寻着,蓁蓁见此,掐了屋顶上一段青草,抛在了黑影额角,把黑影唬了一跳。
他从地上捡起这段新鲜的青草,在手中捻了一捻,四下瞧了一眼,悄然离开了喜的房间。
回粮店路上,蓁蓁问郑忽:“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喜很奇怪?”
郑忽睨她一眼,弯起食指在她额上一弹:“喜没有睡着,一切都是他假装的。”
翌日,早膳后,蓁蓁找到毒剑,让他立即给冲剑去信,若见到薛飞门去了陈国宛丘,可托人告知他,贵财茶馆的主人已派人前往宛丘,要他当心。
毒剑领命而去。
蓁蓁一直惦念巩府安全,却因人多眼杂,不敢贸然前往。
如今血煞带走矿脉图,估计巩府外安插的那些眼线,都撤走了吧?
巩府,只要安然无恙便好。
但巩府看门人老二家的那块石头,却是鬼方族的东西,趁她在洛邑,应该尽快取走。
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停在郑忽门前,有熟悉的男子声音道:“主人,属下回来了。”
正是墨大的声音,他做什么去了?
鱼儿正为蓁蓁舀汤,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挺直了身体,侧耳倾听。
蓁蓁不由暗笑,吩咐她道:“出去瞧瞧,墨大和谁回来了?”
鱼儿一听,像只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阳光满院,鸟鸣啁啾。
高远碧蓝的,映着满院的树影,和几盆开得灿烂菊花,显得秋味浓浓。
斑驳树影落在鱼儿纤细高挑的身上,像是给她披了一片光影灿烂的轻纱,添了一份不清的女儿神态。
墨大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在跨入房内时,回首一望,见鱼儿望着他欲言又止,不由惊喜异常,对她绽开一个灿烂笑容,还意味深长眨了眨眼睛。
墨致在他身后,嫌他在前面走得慢,用手捣了他腰部一拳。
他倏然挺直腰身,恢复了肃然神情,大步进了郑忽房间。
郑忽正在房内翻看竹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道:“吧。”
墨大和墨致两去膝跪地,对视一眼,墨大抱拳道:“主人,公子突昨儿离开了洛邑,临走前,他的人持令牌进了周宫,出宫后属下派人捉了他。
此人承认,进宫是为了表忠心,稳住周王。
所谓表忠心,便是重新帮他养一批药人,并助他抢夺矿脉图。”
一阵秋风从窗口吹来,戏弄般将郑忽的黑发撩起,几根拂在脸上,郑忽用食指挑起,向后一弹,冷冷一笑:“父君因朝中之事,新近令祭足取了成周之禾,周王正恨得咬牙切齿,郑突竟然令人前往宫内如此谄媚,这岂不是故意掉父君面子?!
此事若父君知晓,不知他会作何想?”
墨大道:“主人,属下故意指派了三人轮番上阵审问此人,其中一饶父亲,恰好在祭足家当差。
若是我们的人散播出去,痕迹太重,让这对父子悄悄传递,更让人相信。”
竹简在郑忽手中微微一动,他干脆把它平铺在几上,唇角微弯:“墨大,你行事越来越稳妥了。
墨致,你呢?”
墨致抱拳,上前一步,道:“回主人,公孙谋的人与公子冯的人并无任何来往!
但属下有个最新发现,公子突的人居然在公孙谋住处外,与公子冯的人悄悄接头,随后一同离开了。
属下派人跟踪,捉住了公子冯的人,那人承认,是公子突的主意,故意让人误会公孙谋与公子冯合作。
其实,是公子突与公子冯两人暗中联手,那些拦截公女的所谓公孙谋的弓箭手,便是公子突的人。
属下学着他们的法子,摆了公子冯的人一道。
放他离开时,故意告诉他,捉他的人,是王上的人。”
事情如此反转,倒令郑忽大是意外,他睁着一双灼灼黑眸,微笑道:“墨致,此事做得妙!”
墨大记挂着外面的鱼儿,眼睛不时向外面瞟,郑忽在他们进门时,便望见了外边的紫色身影,也不拆穿他,令他们自下去休息。
而院中的鱼儿,围着那几盆菊花转来转去,等得那叫一个心焦!
想要回房吧,再出来又找不到理由,不回去吧,又怕蓁蓁等急了唤她。
眸光定定落在菊花上,她心生一计,轻轻摘下一朵红菊花,心道:“若是主人唤自己,便是看到菊花,给她挑了一朵。”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总比没有令人心安。
鱼儿正暗自安慰着自己,却听“吱呀”一声,郑忽房门打开,最先出来的是墨致,他见鱼儿手拿一朵红菊花站在树下,不由逗趣道:“鱼儿姊姊,这朵美丽的红菊花是给谁的?
心上人?”
她身后的墨大听闻此话,毫不犹豫抬脚踹他臀部,墨致吓得一跃,已经落到了鱼儿身后,委屈道:“鱼儿姊姊,墨大总欺负我,你见了他,可要帮我报仇呀!”
鱼儿一脸尴尬,不敢接话,谁知他凑到跟前悄声儿道:“帮我在他嘴上咬一口就好,就一口!”
完,一跃上树,向对他瞪眼显示主权的墨大挑了挑眉。
红艳艳的菊花,映得鱼儿脸颊也红扑颇。
墨大走上前,对鱼儿眨眼微笑,接过她手里的菊花,亲自为她簪在鬓间。
鱼儿红通通的脸儿,如同朝阳,映衬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简直是人比花娇。
墨致在树上轻声儿笑,鱼儿想起他方才的话,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热。
含羞带怯瞥了墨大一眼,转身飞步回房。
这娇羞一瞥,令得墨大如同被定在了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树上墨致轻声唤道:“墨大!”
墨大却没有回应,他只得提高声音,又唤了两声:“墨大!墨大!”
愣怔的墨大回过神来,抬头不耐烦道:“做什么?
像叫魂一样!”
墨致在树上扭了扭腰身,学着鱼儿的样子瞥了墨大一眼,故意尖了声音,娇滴滴道:“墨大——”
随后他故作娇羞别转脸,又扭了扭粗壮的腰肢。
墨大被戏谑,伸出食指道:“你给我等着!”
他身形一跃而起,墨致正要逃离,望了一眼粮店外的街道,却忽然转首,伸出食指挡在唇间,声儿“嘘”了一声。
墨大正要斥他故弄玄虚,却见他脸色异常郑重,回首再次轻嘘。
墨大见他并非玩闹,便一言不发站在了他身侧的树枝上。
站得高看得远,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正向粮店行来,他的样子十分奇怪,边走边不断在空中嗅着什么。
待得青衣男子转过身,墨大看清他的脸时,脑袋“嗡”了一声,眉头瞬间蹙起。
这不是郑府的护卫姬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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