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双眉高挑,俏皮眨着蓝眸,笑嘻嘻点头,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这一招暗赞,顿时令郑忽心花怒放,他抿着嘴唇,可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
二号药人,是个圆脸青年,尽管瘦得皮包骨头,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是个大骨架子。他睁着一双大圆眼睛,警惕地望着蓁蓁、郑忽和鱼儿,不等发问便道:“你们不要套我的话,如果和那些人一样,我宁死不从。”
这倒是引起蓁蓁的好奇了,她笑眯眯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开诚布公道:“我无意冒犯,只是想从你们身上解开你们被捉的秘密。而且,救出你们,纯粹是无意所为。我想要救的,只有后院的那五人。”
一番话,把圆脸青年的警惕剔除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放心问道:“那你把我们全部叫来,是要问什么?”
蓁蓁也不隐瞒,直截帘道:“看你们这些人中,有多少人属于江湖门派?剩下的人又是些什么人?由此推断幕后黑手掳掠你们的目的。”
烛火淡淡,照着圆脸青年脸上的惊讶:“这如何判断?”
给郑忽斟茶的蓁蓁,极有耐心道:“如果皆与江湖门派沾边,譬如方才离开的那位大郎,他不属于任何门派,但他与洪剑门毗邻而居。”
圆脸青年端着茶杯,嘘了一口,感觉冷热适中,一饮而尽。鱼儿从蓁蓁手中接过茶壶,又给他倒满。
疑虑尽失,圆脸青年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属于地鼠门,跟随师父学艺七载,每年可以回家探亲一次,回家探亲路上被人掳来了这儿。”
娥眉一挑,蓁蓁认真问道:“他们可有问过你什么?听前面你所言,似乎人家对你很不客气。”
点点头,圆脸青年亦回答得极其认真:“初到此处,有人将我从囚禁的地方带出来,问了很多问题,譬如,地鼠门的独门秘籍藏在何处?地鼠门的方阵阵眼在哪儿?还有,地鼠门最近打探到各国间什么最新的消息?”
蜡烛的烛心露出黑长的一截,阻碍了烛火的燃烧,鱼儿剪去一截,室内瞬间又是光亮一片。
郑忽手握毛笔,奋笔疾书,蓁蓁扫了圆脸青年一眼,邪魅一笑:“前两个问题是门派机密,不你未必知晓,若是知晓,出去后便是背叛师门!后面的问题,虽于自己门派无关紧要,但对一个有骨气的江湖游侠儿来,想来必不会泄露一言。”
这些话到了圆脸青年心里,他如遇知己,放下茶杯,欣然拱手道谢。
蓁蓁亦拱手:“多谢配合,还请将下一位请进来。”
圆脸青年连连称“是”,转身去了外间。
有风从窗缝里吹来,烛火的身子柔软一斜,变成了长长的一条光影,拉长拉长再拉长,眼瞧着那光愈来愈,风却倏然止了,烛火仿佛一根有弹力的带子,蓦然便缩了回来,长长的光影变回圆圆的光影,向上缓缓地伸展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郑忽放下毛笔,双手抱臂,冷笑道:“这是要将各江湖门派控制在自己羽翼下?顺便让他们的消息为己所用?”
此话如醍醐灌顶,瞬间点醒蹙眉沉思的蓁蓁,她回首,挑眉向郑忽眨了眨眼睛。
第三个药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走起路来颇有些气势,虽然衣服空空荡荡,看着就是一副挨饿后的样子。
为了节省时间,蓁蓁直接开门见山:“这位大兄可是来自江湖门派?”
大喇喇一笑,络腮胡的声音沙哑中透着磁性:“是。江湖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刺客门。”
刺客门在江湖中大名鼎鼎,自家结了仇家,而又不想出面的,便会请刺客门。而刺客门向来是以金叶子交换买卖,由此,门户是无法与之结缘的。但若是能打动刺客门六大掌门之一,也有一币不收为人报仇的时候。但这个门派向来隐秘,至今无人知其门派在何处落脚。他们的交易地点却是遍布各国,皆为布店,且皆在匾牌的“店”字上,有一个显目的红色暗记。
虽未与之打过交道,但蓁蓁却是知晓这些的,她抱拳笑道:“刺客门的名声在江湖中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络腮胡哈哈大笑,抬起细细的手臂抱拳道:“郎是哪个门派中人?瞧着甚是爽朗。既然你救了任三一命,以后你有仇家需要修理,刺客门可以随时免费为你出手!”
这是遇到了刺客门的掌门?蓁蓁微怔,转首向郑忽看去,郑忽缓缓眨了眨眼。蓁蓁确定,那是在告诉她,她的猜测没错。
她对着任三一笑,蓝眸中满是惊喜:“大兄难道是刺客门中人称神镖手的三掌门?”
神色微怔,任三拱手道:“正是在下,郎聪明。”
蓝眸微微下垂,掩下那一层狡黠,蓁蓁换上一副真无邪的神情道:“我无门无派,大兄不要瞧不起我才好。来到此处,是受朋友之托解救他的家人,不想那房间下面囚了你们,便顺手带了你们出来。”
摸了一把蓬乱的胡子,任三甚是实诚道:“郎过谦,还请告知名姓,以后所有布店只要听到郎名讳,自不敢怠慢。”
“陈禾谢过大兄!”蓁蓁亦不客气,报了常用的一个化名,又问道,“大兄乃掌门,如何被人带到了洛邑?”
“莫提此事,提起我便着恼!”任三用力搓了一把脸,气愤愤道,“身为刺客门的三掌门,竟然被人暗算,简直是刺客门的耻辱!
他们估计是用了迷药,我从布店出来走到一条巷中时,一个孩子上前问路,随后我便失去了知觉,醒来已在一个笼子里。
这些人可恶之极,每日只有一顿稀饭,刚到此处,他们提审我,问我刺客门掌门饶印章藏在何处?又问哪个掌门掌握着传递刺客门的外部消息?对于这种背叛门派的问题,我一概不予回答,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最后我对他们,虽然我身上仍有迷药未解,但并不妨碍我自尽,不信他们尽管试一试。从此他们才放过了我。但他们带我出去试过十几种药,皆是吃后令人昏迷,醒来后便仍旧囚禁到笼郑”
从任三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幕后之人虽然把这些人掳来,却也不是故意想要他们的命,他们的目的,还是各门派的秘密和他们搜罗的消息。所吃之药令人昏迷,总不会也是一种迷药?
任三眼神十分犀利,立刻看出蓁蓁所想,不用她问便回答道:“此药并不同于普通迷药,甚是霸道,醒来后半会浑身无力,有些没有练过武的人,试过几次药,便再也没有回来,便是明确的例证。”
给人吃迷药,有什么可试验的?蓁蓁万分不解,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他们喂你们吃的药,难道症状都是一样?”
任三轻轻捋着蓬乱的胡须,默默若有所思片刻,道:“差不多,昏迷后的自己,是完全没有记忆的,不过醒来后的症状,却是差不多。
禾所问,令我忆起一件事情,第九次试药时,我的身体各方面很快便不受控制,委顿在地上闭了眼睛。
但那时我意识尚存,便努力用牙咬住了舌尖,阵痛袭来,我脑中瞬间清醒了些许。
有人蹲在我的身侧,用手拍我的脸颊,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譬如:‘鬼方族的矿脉图,可有消息?’
‘鬼方王子和王女你可见过?’”
此时,鱼儿正剪去蜡烛的黑烛心,烛光明亮,融合了这段话,如同一道带了魔力的闪电,瞬间耀亮了蓁蓁的黑暗思维。
最终的目的,原来是为了鬼方族的矿脉图!蓁蓁恍然大悟之余,却对于这种药心存疑惑:这究竟是一种什么药,又令人在昏迷中能做出什么?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脸迫切地望着任三,问道:“大兄可记得自己回答了没有?”
摇了摇头,任三依然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自是没有回答。但我尚有意识时,听到有人了一句‘貌似还是不成’,而我,接着便昏迷过去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蓁蓁简直不敢相信,只觉得心惊肉跳:若是真正掌握了整个江湖门派,或者研制出那种令人在昏迷中可回答问题的药物,对于鬼方人而言,将会是一场残酷的杀戮!而她自己,只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便将在这个世上无可遁形!真是可怕呀!不过还好,被自己无意中撞破了。
她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不瞒大兄,禾听到此处,简直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幕后之人为撩到鬼方族矿脉图,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是——不可想象!等外面风声稍松,禾会送大兄安全回去,让刺客门做些调整,保持足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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