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秦野行动已是谨慎到了极点,他有意识地规避了所有常规情况下可能暴露行踪的行为,将所学的反侦察技能展现的淋漓尽致,如果圣泰伦那些家伙还活着,都无法从秦野身上挑出什么毛病。
更遑论他有万物中枢加身,未卜先知。
可他却像在五指山里的孙猴子,永远无法真正脱身,无论他以匪夷所思的手段藏匿在多么隐蔽的地方,最终都会被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联邦人才会像条闻着血的狗一样,追着他不放?
这些问题,现在秦野已经无暇思考了。
他该思考的事情只有一件:如果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追兵放倒。
秦野合上武器箱,反手挂在背后,他弯下腰,双腿弓起,体内与魔力同源的生命能量再次流转,润泽着他行将干枯的身体,他像头捕猎中的狼,四肢泵出去的力量甚至带起一层音障,转瞬即逝。
他衣不蔽体,伴随着疾速跑动,身上的破布猎猎作响。
在外围布防的联邦军人一惊,他们以为秦野要跑,忙收紧防线。
在长长的铁道里,装甲隐藏不住的轰鸣声大躁,庞大的装甲以可怕的推进力推动厚实的身躯,迎面撞向秦野。
庞大的机械身躯压出成片的阴影,犹如神话里的大力神,让人心神颤栗,最能激发出人对于巨物的恐惧。手中的链锯猛地挥下,要撕碎眼前脆弱的血肉凡物。
可自诩神的庸物打错了算盘。
秦野保持着疾跑的态势,脚尖一垫,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走了自己前冲的力,身躯像落叶一样顺着气流飘向链锯右侧,“巨神”的正郑身似鬼魅,拳似摆锤。
“凡人”的拳头从下至上,一计升龙拳锤上神的下巴。
霎时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爆响,不知是防护面甲发出的挤压声还是人类牙齿碰撞出的碾压声,沉重的机甲在震颤中双脚离地,内置的减震器和稳定器超过承受阈值,短暂失效,使用者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这台装甲的配件总数和规格已经达到了泰坦级,他想不到有人能靠拳头撼动泰坦级的装甲,军饶强韧神经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咬紧牙关,驱动全身的微型平衡翼,让自己避免跌倒,双腿像打桩机,落地时毫不偏移地顶进地面。
紧接着,他肩部打开两排类似排气口样的长方向扇面,轰然喷出火焰,火焰的状态像两片挑染过的红绿丝绸,看似以缓慢的速度飘荡着,成了装甲的披风,奇妙的是这披风流过装甲的表面,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互不干扰,美轮美奂。
绚丽的表象隐藏最深的杀机,火焰丝绸“流”到地上,蒸起高扬的水汽。可怕的高温是短时飞行装置的副产物,被调节成了测试模式,这妙用打了秦野个措手不及,他马上明白过来,敌人明白近身战有风险,这是要将他逼退。
但秦野不能退,装甲绝对藏着重火力,外围还有一圈荷枪实弹的常规作战人员,他一退就失去了仅有的优势,要同时面对这些重火力,他必死无疑。
他不能退!
华美又恶毒的尾焰沐浴在秦野身上,还未干透的衣服被瞬间蒸干水汽,然后烧毁。随后是秦野的皮肤和肌骨,瞬息之间将他毁的面目全非,没有留下哪怕一处完好的肌肤。
再一刹那,敌人甚至可以在隐约中看见焦黑的头骨,已经失去血肉,深深陷进去如幽冥鬼怪才会有的眼窝。
军人在这次行动前不知参与过多少场战争,在两个文明最惨烈的人间炼狱摸爬滚打,手上的亡魂数以百计,他不惧怕死人,也不惧怕死相凄惨的人,但他看到眼前浴火的敌人时,依旧不可遏制的感觉到了恐惧和微微的颤栗。
哪怕浑身浴火,皮开肉绽,但秦野没死,甚至没有惨叫,眼里没有仇恨,幽深的眼窝里好像爬出了像蛆一样恶心的黑色物质。
尽管他有些被这种诡异的反常震慑,也无愧于他的身经百战,他极为冷静地丢开施展不开的链锯,双手抱住秦野,紧接着支起两根推进器,轰然点火。
秦野被抱着朝后砸去,他将秦野整个人轰进了墙里。
墙体被瞬间摧开,建于战争年间,乱七八糟的地下系统从左到右被凿了个对穿,污水像脓液一般从墙的那边暴涌出来,霎时间仿佛海啸席卷,恶水涌进通道内,几个呼吸之间,宽阔的地下通道便灌满了积水。
他抓着秦野想要展开进一步追击,水流却无比湍急,水位的上升速度却远超他的预料,一处破损导致多处管道爆裂,日夜暴雨在地下系统积累的积水瞬间喷薄,淹没了秦野和装甲。
炫彩的火焰被扑灭,但加热没有停止,飞行装置的高温使污水急剧沸腾,这瞬间就让他感到了不对。
他无法控制飞行装置的开关!
在水中,他不断挣扎着,拼命操控着系统,可双肩的喷射式飞行装置依旧不懈努力着发射能源,周围水愈加沸腾,眼看着就要爆发开来。他心中一横,解开了背后四台无人机。
被命名为“月缺的四台狭长无人机从他背后弹出,独立于神经链接的自主型无人机朝着他肩部开火。
水中几次亮光闪烁,子弹射中他的肩膀,报废了自己的飞行装置,水中射击,使无人机的精度出了些偏差,一颗子弹在击破装置后没入他的身躯,打碎了他的肩骨。
污水里,压抑到极点的疼痛蔓延开来。
秦野将本该由自己品尝的痛苦送进了进化之路,全身蜷起又迸开,像暗海里的水鬼,缠绕在落魄的巨神周围。
四台无人机刚瞄准他,他便窝身进了装甲怀里,进化之路的丝线从肩部爆炸的破口,一路钻进装甲的内部。
刚才,他就是用这种招式入侵列饶装甲,进化之路不具备入侵他人神经的能力,虽无法夺得装甲控制权,却可以干扰神经链接,现在,他要依靠进化之路夺走装甲的核心动力。
军人感觉到了什么,尽管一时不知道秦野的意图,但他明白不能让秦野得逞。
绝境催生动力,他像所有快枪手那样,拔出右腿武器匣里的手枪,快速射击。
混杂着各类物质及星屑的污水让两人像个瞎子,在一米不到的位置射击,子弹刺穿污水,却擦过秦野脸颊,无力地停在了堪堪两米外的位置。
一击无效,军人果断丢枪,身上的装甲就是个移动军火库,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热兵器不行,那他还有备选的冷兵器。
就如同无数次生死搏斗间做过的那样,只要他把手摸上刀柄,他就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通透和明亮,比软件程序运行还要可靠的动作就能切开敌饶一切防御。
但马上,他眼瞳剧缩,他发现自己抽不动刀。
在机械动力下,他是名副其实的大力神,搬山移海无所不能,可他的面甲读数告诉他,这台暴力机器的各项供能指标都在急速下降。
刀已经出鞘,在他手里越来越重,重到最后悬在空郑不仅如此,随着读数降过红线,他连动动手指都是奢望。
军人仿佛整个人都被封进了水泥桶里,无助地沉进冰冷黑暗的海湾。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不怕死,但断不能以如此凄惨恐怖且孤独的方式去死,他在失去动力源的铁罐子里呼喊,无人应答。于是呼喊变成了大叫,再之后是嚎剑
在面甲断电,失去外界视野之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秦野游过他身边时露出的侧脸。
狰狞的烧伤已经消失,面部完好如初,全身不着片缕,原始的真像个水鬼,可他偏偏披着人皮,那修长矫健的身姿无可挑剔,竟能品出几分静穆之意。
比头发还细的黑色丝线从装甲各缝隙里钻出,比朝圣者还要虔诚地游向秦野。
这充满象征性和恐惧的矛盾画面压垮了他的理智,嚎叫变成了歇斯底里,他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脏肺都吐出来,却连声音都无法逃脱这铁铸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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