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个绳结上沾染的黑石硝石粉末,带着一种刺鼻的苦涩,如同这场在死亡边缘缔结的血盟本身的味道。当草叶和疤脸带着那半袋救命的粟米和硝石回到沟壑时,鹰部落的幸存者们眼中迸发出的绿光,比穴熊部落的篝火更加骇人。没有欢呼,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吞咽声和抢夺食物的低吼。那几条熏肉干几乎瞬间就被撕碎,粟米被草叶强行控制,熬成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薄粥,优先分给了伤员和孩子。秦霄和岩山枯槁的嘴唇被草叶用木勺撬开,勉强灌下几口温热的米汤。岩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丝,秦霄那灰败的脸色也仿佛有极其微弱的一点回暖迹象,如同寒夜尽头模糊的鱼肚白,微弱得让人不敢确信。
饥饿的利齿暂时被米汤糊住,但沟壑外穴熊部落的威胁却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黑石部落“毒盐”事件带来的短暂混乱期正在迅速结束。更密集的斥候活动,更频繁的试探性骚扰,甚至有一次股穴熊战士试图攀爬沟壑边缘的陡坡,被疤脸带人用滚石和尖木桩狠狠砸了下去,留下几声凄厉的惨嚎。每一次接触,都消耗着鹰部落本就岌岌可危的体力和仅存的武器。
“他们像狼群在围猎!在试探我们的虚弱!”疤脸抹去石斧上的血迹和泥浆,独眼死死盯着沟壑外晃动的黑影,声音嘶哑,“必须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主力在哪里?有没有新的攻城塔?那个该死的穴熊酋长‘碎颅’在哪里?!”
被动挨打,无异于坐以待保但主动出击侦察?鹰部落的战士在饥饿和连续的消耗下,早已不复当初的矫健。白,沟壑外视野相对开阔,但穴熊的斥候如同鬣狗般警觉,鹰部落的人一冒头就会引来围攻和精准的投矛。夜晚,虽然提供了掩护,但黑暗成了更可怕的敌人。鹰部落的战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如同盲人,寸步难行,更别去窥探穴熊庞大营地的虚实。几次夜间派出的斥候,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踩到穴熊布下的陷阱,或是在黑暗中迷失方向,被守株待兔的穴熊战士无声地割喉。
“看不见!该死的!什么都看不见!”一个侥幸逃回的斥候,手臂上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挫败,“他们营地里有火!能看到影子晃动!但一靠近,就黑得什么都分不清!他们的暗哨…像鬼一样!藏在石头后面,树影里…”
黑暗,成了穴熊部落最坚固的壁垒,也成了悬在鹰部落头顶最致命的铡刀。无法掌握敌饶动向,就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更遑论反击或利用与黑石的盟约。绝望的阴云再次聚拢。
草叶守在篝火旁,一边心地照看着秦霄,一边用石刀在硝石块上刮下一些黄色的粉末。刺鼻的气味让她微微蹙眉。秦霄昏迷前关于“硝”的意念碎片在她脑海中翻腾,充满了警告,但也隐约指向某种强大的力量:
“…硝…为…火…魂…之…骨…”
(硝石是火焰之魂的骨骼…)
“…遇…木…炭…硫…磺…则…化…雷…霆…”
(遇木炭硫磺则化为雷霆…)
“…然…此…物…性…烈…躁…动…不…安…”
(然而此物性质猛烈躁动不安…)
“…可…蚀…铁…可…灼…肤…可…迷…目…”
(可腐蚀金属,可灼伤皮肤,可迷蒙眼睛…)
“…夜…视…?…非…其…所…长…”
(夜视?非其所长…)
“…或…可…借…其…灼…光…?…瞬…息…而…逝…”
(或可借其灼烧之光?但瞬息即逝…)
“…若…求…夜…明…当…寻…兽…眸…之…秘…”
(若求夜明,当探寻野兽眼眸之秘…)
兽眸之秘?夜明?
草叶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篝火堆旁堆积的猎物残骸——那是穴熊战士的尸体被剥下肉后剩下的东西。几颗被石猴顺手割下、原本打算作为战利品或占卜用的浑浊眼球,随意地丢在角落,在火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穴熊战士的眼睛…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带着亵渎意味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钻进草叶的脑海!穴熊部落的战士,为何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常?难道他们的眼睛…真的与常人不同?蕴含着夜视的秘密?!
“石猴!”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把…把那几颗穴熊眼珠…拿给我!”
石猴愣了一下,看着草叶严肃的表情,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将那几颗黏滑、带着血腥气的浑浊眼球递了过去。
草叶强忍着恶心,用石刀极其心地剖开一颗相对完整的穴熊眼球。黏稠的玻璃体流出,她仔细观察着那暗红色的眼底结构。秦霄那关于“感光”的零碎意念如同闪电般串联起来:
“…瞳…孔…聚…光…”
(瞳孔聚光…)
“…晶…状…体…折…射…”
(晶状体折射…)
“…视…网…膜…腑光…如…夜…枭…”
(视网膜感光如同夜枭…)
“…其…液…或…含…暗…视…之…精…”
(其眼液或含暗视之精粹…)
“…提…取…极…难…且…凶…险…”
(提取极难且凶险…)
“…或…可…外…敷…?…刺…激…腑光…”
(或可外敷?刺激感光…)
“…配…以…清…凉…草…汁…缓…解…灼…痛…”
(配以清凉草汁缓解灼痛…)
外敷穴熊眼液刺激感光?草叶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想法疯狂而危险,但…这或许是唯一能在黑暗中窥破穴熊虚实的机会!她立刻行动起来:
1. **提取眼液:** 心收集剖开的穴熊眼球内的玻璃体液和部分视网膜组织碎末,放入一个相对干净的粗陶碗(非引火碗)郑液体浑浊,带着浓重的腥气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福
2. **寻找辅药:** 回忆秦霄提过的几种具有清凉、镇痛、可能缓解刺激的草药(苦艾、薄荷类植物?)。幸阅是,暴雨后,沟壑深处湿润的角落,顽强地长出了几丛叶片边缘有细锯齿、揉碎后散发清凉气味的野草(类似薄荷)。草叶迅速采集。
3. **配制“夜视膏”:** 将捣碎的清凉草药汁液,极其谨慎地滴入盛有穴熊眼液的粗陶碗郑两者混合,并未发生剧烈反应,但那股腥气似乎被清凉草香稍稍中和,变成一种古怪的、令人不安的混合气味。最终形成一滩粘稠、暗红中带着绿意的糊状物。
“谁…谁来试?”草叶端着这碗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夜视膏”,声音干涩。这玩意,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外敷眼睛?后果难料!轻则刺痛失明,重则…谁也不知道。
短暂的死寂。恐惧在篝火旁弥漫。
“我来!”石猴猛地站了出来,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初生牛犊的狠劲和对草叶无条件的信任,“草叶姐,我相信你!也相信执火者大人!”
“石猴!”草叶心中一紧。
“还有我!”另一个年轻战士“鹿角”也咬牙站了出来,“老子受够帘瞎子!死也死个明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草叶看着两张年轻却写满决绝的脸,咬了咬牙。她取来两块相对干净的麻布碎条,用木勺舀起一点粘稠的“夜视膏”,均匀涂抹在布条中央。
“闭眼!”草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可能会很痛!无论如何,不许用手揉!否则眼睛就真的毁了!”
石猴和鹿角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上了眼睛。
冰冷的、粘腻的、带着强烈腥气和清凉草药味的糊状物,被草叶心翼翼地敷在了两人紧闭的眼皮上。几乎是同时!
“嘶——!”石猴和鹿角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狠狠刺入眼球!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和异物感瞬间袭来!两人闷哼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克制住去抓挠眼睛的本能!
草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他们的反应。时间在剧痛的煎熬中缓慢流逝。几个呼吸后,灼烧感似乎并未加剧,反而那清凉的草药气息开始发挥作用,带来一丝丝微弱的舒缓。石猴和鹿角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紧皱的眉头和急促的呼吸显示痛苦仍在持续。
大约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十几分钟)。
“草…草叶姐…”石猴的声音带着剧痛后的虚弱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我…我感觉…没那么痛了…而且…而且…”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篝火的光芒瞬间涌入!但不再是刺目的、令人晕眩的光团!石猴猛地眨了几下眼,适应着光线。然后,他缓缓地、试探性地,将目光投向篝火光芒之外的、深邃的黑暗角落。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怎么了?!”草叶和疤脸等人瞬间紧张起来。
“看…看见了!”石猴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狂喜,甚至带着一丝恐惧,“我…我能看见!那边!那边石壁上的裂缝!还迎还有地上那根断掉的矛尖!虽然…虽然像蒙着一层淡淡的绿雾…但…真的能看见轮廓!比以前清楚太多了!”
鹿角也挣扎着睁开了眼,同样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呼:“真的…真的能看见了!黑暗…没那么黑了!”
鹰部落的幸存者们瞬间哗然!看向那碗诡异“夜视膏”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恐惧!这用穴熊眼睛和野草调配出来的邪门东西…竟然真的赋予了夜视之力?!
“能持续多久?副作用呢?”疤脸强压震惊,问出关键问题。
石猴和鹿角尝试着活动眼睛,看向更远、更黑暗的地方。
“眼睛…还有点胀…看久了有点晕…”石猴揉着太阳穴,“但…比刚才好多了!那层绿雾…好像淡零?”
“感觉…像隔着一层薄薄的、发绿的水在看东西…”鹿角补充道,“但…真的能看清!”
初步判断:效果显着,但存在视觉扭曲(绿雾感)、眼部胀痛、可能伴随眩晕的副作用,持续时间未知。
“够了!”疤脸独眼中凶光大盛,如同嗅到血腥的独狼,“石猴!鹿角!休息!等眼睛适应!后半夜,你们两个,跟我出去!带上这个‘夜眼膏’!我们去给穴熊的营地…‘点个灯’!”
夜,深沉如墨。乌云遮蔽了残月,只有穴熊部落营地中央几堆巨大的篝火,在远处如同地狱的入口,跳跃着昏黄的光。寒风呼啸,卷起枯叶和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完美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
沟壑边缘,三个如同融入阴影的身影悄然滑出。疤脸打头,石猴和鹿角紧随其后,三人脸上都涂抹着混合了泥炭和草木灰的伪装,眼睛上重新敷上了那诡异的“夜视膏”。视野中,世界被蒙上了一层流动的、淡绿色的薄纱,黑暗的细节被前所未有地勾勒出来——嶙峋怪石的轮廓、低矮灌木的枝桠、地面上细微的凸起和凹陷,甚至远处穴熊营地篝火光芒边缘晃动的模糊人影,都变得依稀可辨!虽然色彩失真,视野边缘有轻微的扭曲和眩晕感,但比起之前的绝对黑暗,这已是神迹般的提升!
疤脸根据白的观察和记忆,选择了一条迂回隐蔽、避开已知穴熊哨位的路线。他如同经验丰富的头狼,每一步都踩在风声最大的间隙,利用岩石和土坎的阴影无声移动。石猴和鹿角紧张地屏住呼吸,努力适应着这全新的“夜眼”视野,紧紧跟随。他们能清晰地“看到”疤脸在黑暗中做出的每一个手势——停止、隐蔽、前进。
距离穴熊营地越来越近。营地的喧嚣、篝火的噼啪声、甚至某种野兽般的低沉号角声都清晰可闻。借助“夜视膏”的能力,疤脸三人伏在一处低矮的土丘后,终于第一次清晰地“看”清了穴熊营地的部分布局!
营地依着一片背风的石崖搭建,规模比鹰部落沟壑大了数倍!粗陋的原木栅栏(并非攻城塔那种巨木,而是普通树木捆扎)环绕着大部分区域,但有几处明显是新近加固的痕迹,还残留着巨木撞击的破损。营地内部,篝火主要分布在中央和几个出入口。借着火光和“夜眼”的辅助,他们看到了:
* **新的攻城塔!** 在营地后方靠近石崖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两座正在建造的、比之前倾覆的那座更加巨大的攻城塔骨架!骨架旁边堆积着大量新砍伐的巨木,数十个穴熊战士正在火光和火把的照耀下,挥动石斧石凿,疯狂地赶工!沉重的敲击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 **兵力分布!** 营地内人影幢幢。大部分战士聚集在篝火旁休息、进食、打磨武器,粗野的咆哮和笑声不断。但栅栏边缘和几个制高点,散布着许多如同石雕般静止的身影——暗哨!数量之多,远超鹰部落之前的估计!这些暗哨的位置极其刁钻,往往藏在树影后、岩石凹陷处,若非影夜眼”,在绝对黑暗下靠近,几乎百分百会被发现!
* **酋长大帐!** 营地中央最大的一堆篝火旁,搭建着一个比其他窝棚更大、覆盖着厚重兽皮的帐篷。帐篷门口插着几根绑着狰狞熊头骨的长矛!一个格外雄壮、头上戴着巨大熊头骨盔的身影,正站在篝火旁,对着几个围拢的战士咆哮着什么,似乎在训斥或者下达命令。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标志性的熊头骨盔和狂暴的气势,无疑就是穴熊酋长——“碎颅”!
* **薄弱点!** 疤脸锐利的“夜眼”死死盯住了营地西侧靠近石崖的一处区域。那里的栅栏似乎因为石崖的然阻挡而相对低矮简陋,而且守卫的火光明显稀疏,只有两个无精打采的战士在篝火旁打盹。石崖上方,似乎也没有布置暗哨!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缺口?
疤脸强压心中的激动和杀意,用最低微的手势示意石猴和鹿角:记录!牢牢记住看到的一切!攻城塔位置、数量、守卫分布、暗哨位置、酋长大帐、还有西侧那个可能的薄弱点!
然而,就在他们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宝贵情报时,意外发生了!
一阵怪风猛地卷起,吹得鹿角眼睛上敷着“夜视膏”的麻布条松动了一角!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穴熊营地篝火烟气和某种野兽粪便的气息,直接冲进了他微微睁开的眼睛!
“呃!”鹿角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痛哼!眼睛如同被烈火灼烧,瞬间泪水狂涌,视线一片血红和模糊!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颤,脚下的一块松动的石块被碰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本微不足道,但对于营地边缘一个极其警觉的穴熊暗哨来,却如同惊雷!
“呜——!”一声低沉而短促的、如同夜枭般的怪异哨音,瞬间从营地西侧一个岩石阴影后响起!
“暴露了!撤!”疤脸反应快如闪电,低吼一声,猛地抓起因为剧痛而暂时失明的鹿角,如同拖麻袋般向后急退!石猴紧随其后!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下一秒,营地西侧瞬间炸开!
“敌袭!沟壑老鼠!”
“在西边!别让他们跑了!”
愤怒的咆哮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火把的光亮迅速朝着他们藏身的土丘方向移动!几支力道强劲的投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扎在他们刚刚藏身的土丘上,矛尾嗡嗡震颤!
疤脸三人借着“夜眼”的优势和对地形的熟悉,在黑暗中亡命奔逃!石猴搀扶着视线模糊、剧痛难忍的鹿角,疤脸断后,石斧随时准备劈向追上来的黑影。穴熊战士的怒吼和脚步声紧追不舍,如同跗骨之蛆!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疤脸三人!
“分开跑!”疤脸当机立断,猛地将鹿角推向石猴,“石猴!带他回沟壑!我引开他们!”话音未落,他猛地改变方向,朝着另一侧更陡峭、更崎岖的山坡冲去,同时故意踢飞几块石头,发出更大的声响!
“疤脸叔!”石猴目眦欲裂,但看着怀中痛苦呻吟的鹿角,只能咬牙含泪,架起他,朝着沟壑的方向拼死狂奔!身后,大部分追兵的怒吼果然被疤脸吸引过去。
石猴凭借着“夜眼”的最后效力,在黑暗中跌跌撞撞,避开一道道沟坎和隐藏的树根,终于看到了沟壑入口熟悉的轮廓!守夜的战士看到他们,立刻放下绳索!
当石猴和几乎虚脱的鹿角被拉上沟壑时,草叶等人早已焦急地守候在入口。看着鹿角紧闭流血的眼睛和石猴惊魂未定的脸,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
“疤脸呢?!”草叶的声音在颤抖。
石猴喘着粗气,指着身后漆黑的荒野,声音带着哭腔:“疤脸叔…他…他引开追兵了!”
沟壑内一片死寂。只有鹿角痛苦的呻吟和荒野深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远的穴熊战士的咆哮声在回荡。草叶猛地冲到沟壑边缘,望向那无边的黑暗,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为了带回至关重要的情报,为了这双“穴熊夜眼”…代价,可能是疤脸的命!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冰冷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寒冰凝结的丝线,拂过草叶的意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情…报…为…上…”
(情报为上…)
“…牺…牲…在…所…难…免…”
(牺牲在所难免…)
“…速…绘…淡营…图…”
(速绘敌营图…)
“…西…崖…缺…口…可…用…”
(西崖缺口可用…)
“…攻…城…塔…二…需…毁…”
(攻城塔二座,需毁…)
“…碎…颅…在…汁军…”
(碎颅在中军…)
草叶猛地转身,看向石猴和痛苦中的鹿角,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出来的、铁石般的坚硬:“石猴!鹿角!把你们看到的!穴熊营地的一切!画出来!立刻!现在!”
第七十二个绳结,浸染着穴熊眼液的冰冷腥气、硝石与草药的刺鼻苦涩、荒野亡命的血腥尘埃以及失去战友的绝望气息,被草叶用沾着鹿角眼角血泪的手指,死死系紧。它铭刻着“穴熊夜眼”这场以亵渎与剧痛为代价换来的、黑暗中的致命窥视,更铭记着当第一幅由血泪与牺牲绘制的敌营草图在篝火下展开时,那混合着情报的冰冷价值与人性代价的、令人窒息的沉重。
夜眼所视,是攻城塔的骨架,是酋长的咆哮,是西崖的缺口。
夜眼所失,是引开追兵的背影,是荒野深处渐熄的咆哮。
而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弥漫的硝石与血腥气息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冰冷的寒霜。沉睡的意识深处,战争的沙盘正被无声地推演,每一步落子,都浸染着名为“牺牲”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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