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管用?”
大队部里,鲁求英皱着眉头看看手里的稿纸,又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年轻人。
岑济看了眼身旁的几人,见他们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当即挺直胸膛。
“包的,支书,包的!”
鲁求英想了想,一拍大腿:“那就搞吧,正好吕兰他们服装厂最近机器老坏,玉和一个人修不过来,让三位同志先去服装厂跟着干!”
“支书你就放一百个心,他们仨儿连汽水都能造,修个缝纫机还不是手拿把掐!”
三人一听,顿时就来劲了,周斌一把冲上前,握住了鲁求英的手:“鲁书记,您放心,这汽水我们指定能造好,争取为集体省钱!”
鲁求英被他这一搞,一时还有些缓不过劲来,只是连声赞叹:“现在的年轻人觉悟高、觉悟高啊。”
虽然鲁求英和岑济没有,但是周斌三人都知道,这汽水就是他们进厂的敲门砖。
汽水造好了,那就是千好万好,汽水造不好,那他们自己都拉不下脸来去厂子里上班。
“有什么材料,尽管去代销店里买,挂学校的账!代销店里没有,就去供销社里买,我个人出钱!”
岑济很是大方,自己的钱现在都快花不完了,虽然少了来回带瓜子赚的的原料成本钱,但是架不住开支啊。
这方圆百十里范围,还真找不到花钱的法子。
周斌三让了信,立刻就奔回学校造汽水去了,鲁求英等他们走了,给岑济发烟。
“我岑大校长,你这是给队里又找来不少人才呀。”
“支书你这话的,队里进人还不高兴吗?”
“实话,要是你领十来个黄花闺女来,我肯定高兴!”
“哎哎,我可不是人贩子,让别人听到,非得让吴建国吴所长把我逮起来不可!”
两人扯了一阵淡,又拐到给队里建房的正题上去。
鲁求英把规划图展开,用竹尺子点零:“我看,这房子得集中建,咱们队夏刮东南风、冬刮西北风,中间又有河……”
分析了一大通,最后鲁求英给“先锋社区”选在了莲花生产队东边,位于芙蓉生产队北边,红星生产队南边。
“背山面河,土地是一展平,前面就是大路,大路对面就是学校,往东是公社,往西是大队,往南是工厂……”
鲁求英唾沫横飞,照着规划图讲解得一身劲。
岑济则在脑海里回忆几十年后的布局,这块地方好像一直空着,后来被人建了个养鸡场,没开几年赶上禽流感,直接就废弃了。
看规划图纸,这里也标的是居住用地,离大路和工厂都还有一截,想来问题不大。
“这块大概能盖多少套?”
“我码了一下。”鲁求英翻出一副麻将倒在桌上,又找出一张剪清明吊子剩下的白纸,上面画了一幅草图。
“你看,这块地刨去边角,大概是两百亩,一套房子按三分地来算,除去巷道,大概能盖个五百来套!”
鲁求英的浑身起劲,那一块块麻将仿佛就是一套套房子,在他摆弄下,“先锋社区”已经拔地而起。
被他这么一,岑济也想起了什么,赶紧插了一句:“支书,咱也得给外来的同志们考虑、考虑!”
“嗯,的对,就在这广场边上修个楼!”
修个楼?咱队都这么富裕了?还能修楼?
鲁求英咧嘴一笑:“岑校长你现在是不知道,自打上次那美国娘们来了把合同一签,县里都要把我们捧起来看!”
原来这外汇一到账,倪修平就高兴坏了,立刻指示副县长杨佳全力跟进,满足跃进大队的一切生产发展需求。
沙永红接到消息,赶紧就把鲁求英叫到公社开会,老哥俩连夜开了张大清单,第二就报到了县里。
本来“先锋社区”打算全是瓦房,现在改了,一共分五期建设,全都起二层楼。
大队的变压器,换新的!
施工用的水泥,优先供给!
柴油,给!
棉布,批!
反正是要什么给什么,有什么条件就满足什么条件。
“这外国人终究是厉害啊,把咱们那么些领导都给唬的团团转!”
鲁求英这话出来,语气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支书,咱别想那么多,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就是,现在的领导都是孩脸,一会儿一个脸色,还是趁这个机会好好办自己的事!”
“是啊,只有咱们队集体发展好了,社员的腰杆才能直起来,讨媳妇也好讨啊!”
鲁求英毕竟是老辈人,整日里还是想着添丁进口,眼看着就要开始催岑济结婚生子,岑济赶紧岔开话题。
“唉?支书你在广场边上修楼?这广场是干啥的?”岑济指了指那一块空地。
“哦!这儿我打算修个东方广场,正中央请一座雕像回来!”
“请谁的?”
“当然是他老人家的!”
之后鲁求英又了很多,什么在雕像周边的白墙上刷标语,东边刷“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西边刷“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但岑济却在心里感慨,这大概就是这个年代农村人最朴素的想法吧,只要日子过好了,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感谢他老人家。
“这第一批呢,先把职工宿舍楼建起来,再把先锋社区里头修个十套房子出来,给大伙打打样……”
根据鲁求英的测算,一套房子包工包料,连同基本的装修一起,光成本要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
这还只是两层楼主体价格,不包括院墙、杂屋、厕所等附属建筑。
这价格当然比砖瓦房要高得多,一是二层楼钢筋、水泥用的多,二是砖墙就最起码得砌二四的,开斗墙更不用考虑。
这价格要是放到跃进大队以外的地方,那都是价,就算是在跃进大队内部,岑济也要高呼一声:
蓄水池是真滴强!
按照跃进大队现在的经济发展趋势,一个家庭要想攒到一栋“先锋社区”的二层楼,全家让不吃不喝两年左右才能搬进去。
虽然这么,有些打击后世贷款三十年、掏空六个口袋的房奴们,不过这可不是凡尔赛,先锋社区切切实实都是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更不用提等房子建好之后的家具、家电等软装花销,你看都住这么好的房子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得配齐了吧?
这么好的房子不得买台电视摆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把外队的亲朋好友都喊来看看热闹总要有的吧?
至于搬进去之后该怎么花钱,岑济也有预备,下一步就该照着后世的样子,该建自来水厂就建自来水厂,该修路就修路。
市场经济嘛!不怕你钱多,就怕你钱花不掉!
想到这里,岑济也有些激动:“支书,那打算什么时候开工,玉和那子估计是想成家了,前两还问我这事儿呢!”
“等双抢过后吧,到时候我把队里人都发动起来,大干一百,争取过年前就让第一批人住进去!”
一听到“大干一百”,岑济就打了一个哆嗦,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记得几十年后那会儿,正好是脱贫攻坚开展的沸沸扬扬的时候。
全国上下众志成城,最高层下发文件,要求全国要在五年内完成脱贫任务,各地要高度重视、认真研究、抓好落实。
文件到了省里,同志们,时间紧、任务重啊!但是我们必须要主动加压,不能辜负最高层信任。
于是乎,为了给领导增光添彩,省里结合自身情况,科学合理规划安排,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实邪脱贫攻坚三年滚动实施计划”。
市里一接到文件,主要负责人站位高、干劲足,立刻要求各班子成员分头包保,争取两年内完成既定目标,剩下一年专门做好迎检工作。
县里拿着文件就开始牙疼,两手一摊,同志们,这是高考、是大考、是毕业考,通知各镇各部门,全员下乡,主动联系帮扶结对,全面打响“一年攻坚战”!
镇上的干部正虎虎生风地填着成山的报表,随手接过县里的通知,往桌子上一丢。
正好,把这个和人居环境整治、平安建设、防溺水等等都摞到一起,下午开个会,就叫他“大干一百”吧!
最后到了村里,这村里的事就不讲了,否则看起来像是某种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
不过鲁求英这个“大干一百”倒是真有点可操作性,无非就是盖房子嘛!
有学校建设经验在前,盖个跨度、面积都不少的宿舍应该是不在话下,更别一百来平的二层楼了。
两人着起劲,过了好一阵,岑济才一拍大腿:“坏了,支书,赶紧给我开个介绍信,明我还得送邱去县里参加考试!”
“去县里开什么介绍信,陵谷县谁还不知道我们跃进大队?”
“哈哈,不是,我还想顺便去趟江城,采买点东西。”
“买东西?哦哦,是要买点办喜事的东西吧?那是得去,我现在给你开、给你开!”
办喜事?岑济心里有些忐忑,邱慧娟万一真考上了,她还愿意跟自己结婚吗?
甩甩脑袋,岑济努力不去想这件事,只要认真发挥自己长处,把家乡建设好就行了。
“对了,你要去江城,顺便给葛主任、侯老师他们带点东西,他们可是我们队里的大恩人呐!”
岑济点头应下,这是应当应分的,就算鲁求英不,自己也要捎点东西带上。
因为明就要开考,邱慧娟下午就得赶到县里,住邱家森那,岑济找来了自行车,让邱慧娟坐后面,一路朝县城去了。
晚上邱家森留岑济吃了顿便饭,还去门市部打了一角青江大曲,翁婿俩喝的酩酊大醉。
邱家森更是许诺,无论邱慧娟考得上考不上,今年中秋节前一定把婚给结了,让岑济放一百个心。
当晚岑济跟邱家森挤在堂屋睡,邱慧娟则在房间休息。
第二一早,岑济眼睛刚睁开,就看见邱家森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原来他一早就去国营饭店买了早餐。
“吃根油条,两个茶叶蛋,包管考满分!”邱家森在一旁张罗,哄着邱慧娟吃早饭。
哈哈,看来这考试套餐从这会儿就开始了,不过邱慧娟嫌油条腻味,拆成了两半,分了一半给岑济。
考场昨就已经看好,岑济骑车把邱慧娟送到门口,又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和文具,这才目送她进考场。
岑济的自行车实在是招眼,保险起见还是放回了邱家森宿舍,自己步行去汽车站。
坐上车后,一路上除了被不知名的毛贼掏了几次裆之外,倒也是平安无事。
下车后,岑济伸手在两腿之间挂了下档,这“贼城”的名号果真不是盖的。
要不是自己“南极人”的内裤质量好,光在车里这一阵还真要被他们给扯碎了不可。
弯腰躲到树丛里检查了下藏在鞋底的粮票和钞票,又从怀里掏出绑在腰上的挎包,确认东西都在,这才心翼翼地往师大东门走去。
本以为要进学校找一阵,没想到施华亭就站在学校大门口,一见到岑济从路口拐出来,施华亭跑着便迎了上去。
“施教授,这气可闷热得很,怎么好意思让您在这等?”
“哎呦,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在外面晃晃也挺好!”
两人走到学校里面,找了处树荫下的花坛靠了进去。
“施教授,你看,一共是两对,一模一样,男表大些,颜色上你们自己分配!”
岑济从包里掏出盒子交给施华亭,他接过后立刻上手检查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欢喜。
“教授,上次我跟您弟弟的那事—”
“老二跟我交待了,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带回去给他化验去!”
一听这话,岑济心里乐开了花,又从包里掏出来两个罐子,分别装了两种不同口味的香精。
这香精能不能复刻出来,就看施华轩的本事了,想到这里,岑济又拍了拍施华亭的大腿:“麻烦您给带个话,怎么化验都行,资金上我肯定支持!”
“那肯定没问题,就上次那个命案,化验结果五前就出来了,据人犯是沪城那边的,这出去谁敢信?沪城人跑到我们皖省来沙人?”
哟,没想到这施华轩他们实验室还真有几把刷子,自己这大腿应当是没抱错。
于是岑济又从包里摸出几个盒子:“施教授,总是劳动你烦神,一点心意,还请您跟华轩教授收下。”
岑济奉上的是几只钢笔,木改弘典,也算是国产狠货了,另外还塞了几个打火机,让他给冯家贵带一个。
“哟,这可是好东西,比派克笔还带派呀!”施华亭接过钢笔把帽子旋开,使笔尖在指甲盖上压了压。
“好笔,赶得上金尖了!”
摆弄几下后,施华亭又按了几下打火机,看着蹿起的火苗,张大鼻孔闻了闻:“咦?不是煤油的?”
“是丁烷,外国来的玩意儿。”
“外国来的?正好我—”施华亭话还没完,就有人匆匆朝这边走来。
“施教授,总算把你找到了,车在西门,霍克先生在等着呢!”
来人语气急切,仿佛这个霍克先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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