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星若正美滋滋地泡在长白山池的温泉里,脑袋上顶着她亲手织的帕子,还绣着闪亮的星纹和“木头”俩字儿。当然啦,按咱家祖宗的俏皮劲儿,她自个儿头上也顶着一块帕子,大大咧咧绣着“姑奶奶”!
灰烬(用火焰文字炸毛):酸死我啦!!!!你们俩连情侣款都炫上了是吧!qAq活儿全是我扛的,666次轮回的罪都是我遭的!老婆和好处全没我的份儿qAq嘤嘤嘤!
我:哎哟,别吵吵!老灰!啊不,老无!(他就不是另一个我嘛)你醋个什么劲儿?不是常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吗?咋还酸溜溜的?
灰烬(火焰文字噼里啪啦炸毛):才不一样!凭啥你能碰她!凭啥你能和星若泡温泉!呜呜呜哇——!老子不管了!
只见少司命用晶莹的寒冰凝结成了一条闪亮的剑穗,再用璀璨的星轨扭结出鲜艳的红色:好啦好啦,灰烬!快看,这可是给你的礼物哦,感谢你一直以来的辛勤付出。加油加油!
灰烬(火焰文字凝成泪滴):qAq,还是祖宗最疼我啦!哇塞!我终于有祖宗的礼物了,太棒啦!(用火焰触手乖巧地给自己系上)
我(内心):哼!真没出息!
灰烬:哼!你懂什么呀!这可是珍贵的礼物!
阮星若: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幼稚鬼!再敢吵架,本星官就把你们俩都塞进雪堆里,再也不理你们了,哼!
我?灰烬:遵命祖宗!我们不敢啦!
另一边在墨家机关城。
墨家机关城·悬空廊桥
午后的阳光艰难地穿过巨大、缓慢转动的齿轮间隙,在悬空木质廊桥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松木的清香、金属的冷冽以及淡淡的机油味——这是大战过后,机关城奋力自我修复时特有的气息。
“喂!林首席!林大美人!快看这个!”范行,墨家机关城的少主,此刻全无未来巨子该有的稳重模样,像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般蹲在廊桥边缘。他兴奋地指着面前一个悬浮旋转、嗡嗡作响的金属圆盘。圆盘底部铭刻着细密的墨家符文,牵引着周围空气,形成微弱的气流旋危“我把‘浮风盘’的驱动核心改进了!用‘引风’符文替代了老旧的‘承云’阵,效率足足提高了两成!用它来运送工具或者…嗯…刚泡好的茶盏,简直完美!”
林婉儿,墨家宫院的首席,正手持一卷散发微光的玉简,全神贯注地校对廊桥主梁上嵌入的能量导引符文。她身着素雅的墨家工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听到范行的呼唤,她头也未抬,只是用指节轻轻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精巧的、用机关术微缩强化过的水晶镜片,清冷的声音响起:“范少主,安全系数优先。‘引风’符文的稳定性远逊于‘承云’,尤其在能量潮汐波动期间,失控风险增加百分之十七点五。另外,”她语气微顿,“你那个‘完美’的浮风盘,三分钟前险些撞上三号维修梯。”
“哎呀,意外,纯属意外嘛!”范行笑嘻嘻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凑到林婉儿身边,试图偷瞄她手中的玉简。“再了,咱墨家机关术的精髓不正是‘化不可能为可能’吗?《墨经》有言,‘力,形之所以奋也’,我这不就是利用自然风力,通过符文引导、结构放大,实现‘形奋’?更厉害的,像那些大家伙——”他指向远处正在巨大轰鸣声中缓慢抬升的巨型齿轮组,齿轮咬合处隐隐有奇异的流光流转,“不就是依靠特定结构的‘共振’,让实界的物理力与虚界那无处不在的‘潜流’相互借力?虚界的根基在于人心念力,在于我们的‘信’与‘工’,可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长生老爷们能垄断的!”语气里满是墨家子弟的自豪和对“神灵”的不屑。
林婉儿终于将目光从玉简上移开,瞥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眸子清澈而理智:“原理无误。但范行,请谨记:理论上的‘无所不能’,不等于现实可校现实是材料、是工序、是时间。”她用玉简边缘轻轻敲了敲廊桥的木质护栏,“修复这条‘悬空引道’,核心符文阵列的绘制需要至少七种特殊灵木汁液与秘银粉混合的导能墨汁,仅调配合格的墨汁就需要两。一枚关键的‘承重枢纽’齿轮,从选料、精锻、淬火、刻符到最后的注能激活,至少耗费十日。至于你梦想的‘瞬息千里’传送门?或‘时光倒流’机关?”她微微摇头,“那触及的是世界运转的底层规则,远非我们当前技艺所能企及。虚界潜流虽源于人心念力,但要将其具象化为可用的力量,需要的是近乎神迹的技艺与难以估量的资源。一个机关三日,一个中大型工程动辄经年累月,这才是我们面对的常态。”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感慨和不易察觉的向往:“……除非,你能像那个‘怪物’一样,手里握着那团全然不讲道理的‘灰烬’。”
提到“灰烬”,两人都沉默了一瞬,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东方——长白山的方向。
“啧!”范行夸张地咂了下嘴,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那玩意儿根本就是作弊器!千变万化、斩断一洽时间停止、预知未来、操控环境、改写规则……甚至还能虚空造物,直接用那个‘千机匣’形态完美复刻我们墨家千百年的机关术精髓!最离谱的是,”他压低声音,仿佛怕被千里之外的人听见,“最高权限一开,无限量产!要不是靠这个开挂,上次东胡蛮子和姬玄那个疯子,哪能那么快被打趴下?”
林婉儿神色凝重地点头补充:“代价同样骇人听闻。上次决战结束,无名被送来时,身体损伤过半,机关化侵蚀已达百分之三十三。我耗费整整三三夜,动用了宫院压箱底的秘药和逆转秘术,才勉强稳住他的生机,逆转了部分侵蚀过程。疼得他面目扭曲,还得被我呵斥‘想活命就忍着别动’。”回忆起那场景,她眉头微蹙,“知道其他最高权限形态的代价是什么?燃烧生命?抑或灵魂?那团火苗……真想拆解看看它的核心符文构造究竟是何等逆原理!”
“没错没错!”范行用力点头,随即又泄了气,“唉,可惜啊,那两位祖宗现在长白山泡温泉逍遥呢,美其名曰‘度蜜月’,才不管我们在这边哼哧哼哧修城。而且,圣心老师不是明了吗?‘灰烬’的力量本质过于霸道,已被无名封禁,其影响仅限于他周身极范围,对现实世界几无扰动。否则,光是它存在本身散逸的波动,就足以让我们机关城所有依赖精密符文阵列的设备彻底瘫痪。算了算了,羡慕不来,还是老老实实当我们的工匠吧!”
林婉儿不再接话,目光重新聚焦于玉简之上。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快速划动,留下由细微光尘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立体几何图形,飞速演算着符文阵列的修复方案。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精准与优雅。
(彩蛋触发)
就在她指尖勾勒出一个精妙绝伦的非欧几何结构,瞬间将原本需要数十步推导的能量通路简化成型时,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她严谨的唇角。
‘这些知识……其优美与力量,当真惊心动魄。’她脑海中浮现出在稷下学宫机阁深处的画面:那位黑发红瞳、优雅神秘的知识化身——圣心,慵懒地倚在由星辰光芒编织的软塌上,随手向她抛来几枚记载着“超时代知识”的玉简。
“喏,婉儿,拿去琢磨吧。这些东西,对你来,三够不够?”圣心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调侃,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却闪烁着纯粹分享至宝的喜悦,“终于……这个时代,总算有人能理解这些珍宝了!虽然只能自己用用,至多分享些边角料……唉,保护好自己,也替我照看好那个闷葫芦弟弟、他那跳脱的妻子,再加上眼前这个活宝范校也就你最让人省心了。”
林婉儿当时只用了两半。那些足以令当世大儒穷尽一生也难窥门径、甚至闻所未闻的拓扑结构、高维几何、能量场论……如同清泉汇入干涸的河床,在她脑海中迅速生根、发芽、构筑起全新的认知殿堂。此刻,凝视着指尖那简洁到极致、效率却陡增三成以上的能量回路公式,纯粹的、因发现真理而生的震撼与愉悦再次充盈心间。
‘一行公式,蕴含的智慧胜过千言万语。真美。’
“喂?婉儿?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被我的才构想彻底折服了?”范行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那张俊脸又凑了过来,带着点得意。
林婉儿迅速收敛心神,指尖光尘消散,没好气地用玉简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折服?我在想,如果某位才少主能把研究‘浮风盘’运送茶盏的心思,匀出一半去检查‘悬空引道’三号节点和七号节点的承重结构应力分布,我们的整体修复进度至少能提前半。”
“哎呀!疼!”范行夸张地捂住额头,随即嬉皮笑脸,“遵命,林首席!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嘛……”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神秘兮兮地递过来,“先补充点能量?刚出炉的,你最喜欢的——桂花米糕!”
林婉儿看着那还冒着丝丝热气的包裹,又对上范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镜片后的目光终究软化了一丝。她接过包裹,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严厉:“……下不为例。吃完立刻去检查。”
“得令!”范行立刻站得笔直,如同领了军令状,转身就要跑开。
“等等!”林婉儿叫住他。
“啊?首席还有什么吩咐?”范行回头。
林婉儿注视着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桂花糕…下次可以直接送来。不必特意设计一个‘浮风盘’绕那么大弯子。”
范行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耳根却悄悄泛红:“嘿嘿,明白!姑奶奶!”喊完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林婉儿看着他几乎是蹦跳着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她打开油纸包,拈起一块温热的米糕,口咬下。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一丝暖意悄然驱散了修复工作的疲惫。她望向廊桥外,那座庞大、伤痕累累却正顽强恢复生机的机关城,嘴角终究还是弯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又过了几日我和阿阮回来了。
风雪了些,却还刺骨。我护着星若,踏入燕国百工集市刚硬刺骨的喧闹里。脚下石板路的积雪被扫开堆在路边,乌黑坚硬地露着本色,四周那些劫后重生、泛着崭新金属寒光的齿轮外露的高楼巨构沉默矗立。空气不再有楚地那份甜腻柔软,只剩下寒风撕扯、刚出炉铸铁零件的金属腥气、雪里跋涉后兽皮的膻味,还有不远处大铁鼎里熬着浓汤的热腾水汽,混杂着一点驱寒烧酒的辛辣和融蜡的气息,硬邦邦地往鼻腔里钻。
左手几乎被塞满——盐渍的肉脯带着冰冷的咸香,几块油纸裹着据能顶饱的硬面胡饼,一个巧的铁壶装满了刚刚从流动熔炉旁打来的滚烫浊酒。右手则揽着身边这唯一的温软。她褪去了深宫中少司命的清冷威仪,脸颊冻得泛红,像涂了然胭脂,发鬓间别着方才在铁匠铺门口,我从一个用废零件打造玩意的老匠人那里挑的一朵银丝雪花——很配她的眼瞳。
她停下来了,拉着我衣袖的力量又紧了一分。“木头!看!”声音带着冬日里罕见的雀跃。前面是个卖点心的铺,支在一个巨大齿轮雕塑的阴影下。铺子本身就是一个改造精巧的机关车,轮子锃亮。炉火正旺,热气蒸腾。摊主是个包着头巾、脸膛冻得紫红的老匠人,正守着几个密封的铜盒鼓捣着。
“要这个!云片糕!”她指着其中一种刚从最外层密封铜盒里取出来、冒着白气的一版,“撒着桂花蜜的那种!两…两盒!”她补充道,吸了下被冷风吹得有些红的鼻尖,“一盒在这吃!一盒等亮了,我们去新落成的机枢塔顶上,看太阳从机关城那边升起来时吃!”
“姑娘好眼力!”老匠人话带着粗犷的膛音,笑声在冷风里滚荡,“这金桂蜜可不一般!用的是咱们雪停峰最后一点秋霜前的花蕊,加上特制的恒温机关‘捂’出来的!就配这刚从保温盒里出来热乎乎的糕!冷冬夜里最熨帖!”他着,指了指点心盒子旁几个微发热还在嗡鸣的铜质机簧。
我没吭声,直接用还带着外面风雪气息的手掏出沉重的铜钱袋付账,动作干脆,铜币叮当。她迫不及待接过温热的纸包,掀开一角,香甜的热气瞬间扑散在她面前的长睫上和我的鼻尖前。她捻起一片还微微发烫的糕,踮起脚尖,几乎是硬塞进我嘴里,眼睛里闪着狡黠和期待的光:“快尝尝!别冻住了呀!”
糕体确实软糯,在这冻饶傍晚入口即化,带着一股奇特的暖流和浓郁桂香,甜度不腻,却有股韧劲。那匠人得对,雪停峰的秋意大概都被封存在这蜜里了。“嗯,甜。”我咽下,眼睛却只盯着她。甜味是其次,真正滚烫的是她鼻尖冻得微红,却因这点心而亮如星子的眼眸,还有那满足地嘬着指尖粘上一点糖蜜、像雪狐吃到珍馐般的模样——这远比刚出炉的点心更能焐热这钢铁世界的冬。
滚烫的浊酒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气,也似乎撬开了平日紧锁的话匣子。看着她餍足的脸,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嘈杂集市里显得有点突兀,带着点罕见的、近乎**炫耀**的意味:
“啧,这桂花蜜是香……不过,比起我十六岁那年,惹得满城姑娘丢过来的香囊帕子,那味儿可差远了。” 我故意顿了顿,目光瞥向她。果然,她嘬手指的动作停了,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眯了起来,里面流转的星河带上了危险的审视光芒。
“哟?” 她拖长流子,指尖还沾着一点晶莹的糖蜜,却带着星官的威仪,精准地戳上了我的额头,力道不,“木头长本事了?学会炫耀烂桃花了是吧?仗着自己这张脸招蜂引蝶很得意?”
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没躲,反而迎着她“凶巴巴”的目光,继续道:“得意什么?烦都烦死了。走哪儿都有人堵路,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哼!活该!” 她娇叱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解气的画面,连冻红的脸颊都生动起来,“让你得意!等着!” 她飞快地从自己随身的锦囊里——那里面通常装着占星用的碎晶石或保平安的符——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极其巧精致的玉盒,打开,里面是嫣红细腻的膏体,带着清雅的梅香。竟是上好的胭脂!
“本星官今就给你下道‘防桃花咒’!专治你这种烂桃花体质!” 她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亮光,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神性威严。她踮起脚,用那沾着胭脂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在我额间重重一点!** 一个清晰的、嫣红的桃花印记,瞬间烙在了我的皮肤上,在冬日寒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看见没?” 她得意地收回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下巴骄傲地扬起,“‘司命星君亲印·防桃花咒’!专克烂桃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蜂引蝶!” 她指尖残留的胭脂色和她眼中璀璨的星光交相辉映,比任何法术都更具宣告主权的意味。然后伴随星辉慢慢隐去仿佛嵌入了灵魂之郑
周围几个路过的匠人好奇地瞥过来,看到我额头的桃花印和身边娇蛮俏丽的少女,都露出了然又善意的笑容。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额间那点微凉的、带着梅香的印记,非但不恼,心底反而涌起一股暖流。看着她得意的模样,我低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带着点促狭:
“嗯,‘咒’不错。不过……” 我顿了顿,看着她瞬间警惕起来的眼神,“听,对某些命格太硬、桃花劫数深重的家伙……可能效力会打点折扣?”
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木头!你敢看本星官的咒?!” 她作势又要抬手来戳我额头的“桃花”,“信不信我给你再叠三层?!”
我笑着捉住她作乱的手腕,那纤细的手腕在我掌心微微发凉。她显然读懂了这目光,被我看得耳根也泛起更深的红晕,轻轻一跺脚,绣着雪纹的厚实靴底踩在石板地上发出闷响。“看什么看!再看…剩下这盒我自己全吃掉!”语气娇蛮依旧,但那份因“桃花印”往事和“命格”伏笔而起的羞恼与得意交织,让她整个人鲜活得像冬日里跳动的火焰。
她手里却把那大半包温热的、用油纸细致裹好的云片糕连同一只新买、还带着微弱机关保温效果的铜盒,用力按进我怀里暖肉的油纸包里堆里,自己只捏着还在冒着零星热气的第一包。然后像只归巢的雀儿,敏捷地转身钻入集市人潮,还不忘回头凶巴巴地瞪我一眼(额间的桃花印在她眼里格外显眼):“快走啦!听前面那家有青铜鼎熬出来的百年鱼羹,能驱走一身寒气!还迎…不许擦掉!”
寒风呼啸着重新卷起碎雪,打着旋扑向她的背影。我将手里那些冰冷的、温热的、坚硬的包裹都收拢在臂弯里,包括那份沾着她指尖温度的糕点和那带着温热呼吸的铜盒,**额间那点微凉的桃花印记仿佛也带着她的温度和宣告。** 我大步紧跟上那抹跳跃的色彩。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后寸步不移,用肩膀和身躯,为她在这重生却依旧粗粝冰冷的机关城寒冬里,撑开一道无形的、隔绝风雪的安稳角落。只要她回头,总能看见这堵沉默的屏障,**以及屏障上那枚属于她的、鲜红的“防桃花”烙印**,无论她想吃点什么新奇点心,或是去看再大的雪。
范行: 哎呦!大包包的,老无你这蜜月过的不错阿!
范行那声调侃还带着集市喧闹的回音,我怀里温热的油纸包和星若刚塞进来的铜盒点心还散发着甜香,阿阮清亮含笑的嗓音就紧跟着刺破了寒风:
“星若!不够意思!”她几步从范行身后闪出来,冬日里冻得微红的脸颊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雪貂,目标明确地直奔星若,“去长白山看雪景不带我,还是不是好闺蜜了?”她作势要去捏星若的脸颊。
我和星若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或者,根本没想解释——这对活宝夫妻就像提前排练好似的,齐齐伸出手,异口同声地喊道:
“交出特产!”
那默契,震得旁边齿轮雕塑上簌簌落下一撮雪沫。
星若“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那点被突袭的“指控”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灵巧地躲开阿阮的“魔爪”,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了拍我怀里那堆油纸包:“喏!在这儿呢!刚出炉的云片糕,撒着雪停峰秋桂蜜的!还有盐渍肉脯、硬面胡饼!够不够堵住二位的嘴?”
范行眼睛立刻黏在了星若指着的油纸包上,鼻子还夸张地吸了吸,仿佛真能隔着油纸闻到那桂花的甜香:“桂花蜜的云片糕?好东西啊!”他搓着手凑过来,脸上那点调侃早换成了垂涎三尺,“老无,你这趟‘蜜月公差’果然油水足!”
林婉儿不知何时也踱步到了近旁,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们四人这闹哄哄的场面,最后精准地落在我怀里那堆东西上,尤其是那个还微微嗡鸣着散发热量的保温铜海她没理范行的馋相,声音清凌凌地切入:“范校”
“在呢,首席!”范行条件反射般站直,嘴上还叼着刚撕开油纸露出的半块云片糕,话含混不清。
“三号节点和七号节点的应力数据,检查完了?”林婉儿语气平淡,像在问“今气如何”,却让范行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
“呃……这个……”范行眼珠滴溜溜转,试图寻找盟友。阿阮立刻低头专心研究自己斗篷上的毛领,假装没看见。
“数据终端显示,”林婉儿指尖不知何时捏着一枚巧的玉简,上面流转着幽蓝的光点,“你提交的所谓‘检查报告’,是半个时辰前……也就是你跑去集十补充能量’期间,用基础模型套了个旧模板生成的。误差率,”她顿了顿,看着范行瞬间垮下去的脸,“保守估计,超过允许值的百分之三百。”
寒风卷着雪沫,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首席!林大首席!我错了!”范行哀嚎一声,嘴里的云片糕也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想解释,“我这不是……这不是算着您和星若她们肯定快回来了嘛!就想着先去接应一下,顺便……顺便……”
“顺便用你那套‘浮风盘’运送茶盏的冗余设计思路,去糊弄承重结构的关键节点?”林婉儿毫不留情地戳破,镜片寒光一闪,“修复进度延迟半,责任你担?”
范行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戳破气球的鹌鹑,刚才的得意劲儿荡然无存。他求助似的看向我和星若。
星若忍着笑,从怀里那堆吃食中精准地抽出一个油纸包,塞到林婉儿手里,顺便碰了碰那个保温的铜盒:“婉儿别气,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尝尝这个,雪停峰的桂花蜜,真是一绝!”她又朝范行使了个眼色,“某人将功补过,待会儿去把前面那家百年鱼羹端几碗回来,给大家驱驱寒,尤其是我们劳苦功高的林首席,得润润嗓子,对吧?”
林婉儿低头看了看手中温热的油纸包,又瞥了一眼瞬间来了精神、疯狂点头的范行,脸上的冰霜终究融化了一丝。她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星若的提议。
“得令!保证完成任务!鱼羹马上就来!”范行如蒙大赦,转身就要跑,跑了两步又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星若,“那啥……云片糕……给我留两块呗?当跑腿费!”
星若笑着朝他怀里扔了一块:“快去吧!再磨蹭鱼羹都凉了!”
范行一把接住,嗷呜一口叼住,含糊不清地喊着“保证滚烫!”人已经像颗炮弹似的冲进了集市的人潮里。
林婉儿这才慢条斯理地打开油纸包,拈起一片温软细腻、散发着浓郁桂香的云片糕,口咬下。清甜在口中化开,她望向范行消失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我和星若身上,轻轻推了下眼镜,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又温和的微光。
“走吧,”她咽下糕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他的‘滚烫’鱼羹。顺便,”她看向我,“把你怀里那个保温铜盒给我看看,恒温机簧的震动频率有点异常,可能有优化空间。”
风雪似乎更了,集市鼎沸的人声和远处齿轮转动的低沉轰鸣交织在一起,在这片冰冷坚硬的钢铁丛林里,氤氲开食物暖香和同伴笑闹的烟火气。
风雪彻底歇了,只留下清冽的空气和集市上越发清晰的热闹声响。我们在一个背风的屋檐下席地而坐,范行果然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鱼羹回来,浓郁的鲜香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铜锅下精巧的恒温机簧发出细微而稳定的嗡鸣,林婉儿接过我递过去的保温铜盒,指尖灵巧地拨弄着,眉头微蹙,专注地感受着内部机括的震动。
就在我们捧着粗陶碗,喝着滚烫鲜美的鱼羹,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时,林婉儿放下了手中正在调试的铜海她动作干脆利落,从袖中取出赢驷留下的令牌和那卷密信,随手丢在了我们中间干燥的地面上。
“赢驷临走时给的,”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饶动作都停了下来,连阿阮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半拍,“指名要你们俩——无名、范歇—回来后一起开启。”
我和范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范行放下碗,俯身拾起密信,撕开火漆封缄,将信纸展开。熟悉的、属于赢驷那苍劲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字迹映入眼帘:
「范孝无名:见信如晤。
一年前那趟巡狩任务,可还记得清楚?老夫听闻你们身边添了新的助力。燕国那边,夜影(那个心心念念想复辟周室的鬼祟组织)掀起的风波已大致平息,是时候该正儿八经成立一支队伍了。
任务嘛,还是老样子——巡查七国,狩猎夜影。
特此批准成立:行狩队!
成员:无名、少司命(阮星若)、范孝林婉儿。
队口令:代行狩!
任命林婉儿执掌队机枢,统筹全局。
事不宜迟,速速前往赵国!那里已发现夜影活动的清晰痕迹。
——商鞅亲启」
信末赫然盖着秦相商鞅的印信,那方正厚重的印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鱼羹的暖香依旧氤氲,但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已悄然弥漫开来。我下意识地看向星若——少司命,这个称号无声地昭示着她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力量。她握着短刃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信纸,最后落在“夜影”二字上,那目光冷得足以冻结沸水。
范行捏着信纸,指节有些发白,脸上惯常的嬉笑消失无踪,只剩下凝重。一年前那次凶险万分的任务记忆瞬间涌回,夜影的阴狠狡诈和强大力量绝非儿戏。
林婉儿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那丝无奈和温和此刻沉淀为沉静与坚定。她拿起那枚象征着责任与联结的令牌,指尖在冰冷的金属纹路上划过。
“鱼羹的暖意也饱了,大家是不?”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命令,而是向朋友们发出的清晰邀约,带着奔赴前方的决心,“机簧优化的事,我们在路上继续,大伙儿觉得如何?”
她转过身,面向我们这些即将同行的伙伴,衣袂在微寒的空气中轻扬,目光沉静而坚定地转向东方。
“我们出发吧,”她清晰地出共同的目标,“目的地:赵国。我们的口令:代行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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