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空调发出细微的嗡鸣，云熙颜的指尖还残留着线人最后那点温度。
她盯着萧景逸倒扣的手机，屏幕边缘漏出的冷光像把剑，刺得人眼睛发酸。
\"给我看。\"她伸手，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
萧景逸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是把手机转过来。
蛇形标记在屏幕上蜷成一团，像条随时要咬饶毒蛇。
云熙颜的瞳孔微微收缩——\"想救她，明晚十点，老地方见\"这行字，比刚才的子弹更烫。
\"她是谁？\"唐婉的战术靴尖轻叩地面，声音像淬了冰。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桌角，染血的袖口被利落地卷到臂，露出的皮肤泛着冷白。
萧景逸没话。
云熙颜却突然抓住他手腕，触感滚烫——他的体温向来比常人高些，此刻却烧得反常。
她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里。
那里还沾着刚才溅上的血点，已经凝成暗褐。
\"是我。\"她轻声。不是疑问，是笃定。
萧景逸的睫毛颤了颤。
他想起三时前在公园，子弹擦过她耳后时，她偏头对他笑的样子；想起三前她蹲在酒店顶楼，举着望远镜\"那个穿灰外套的是'暗夜'外围\"时，发梢被风掀起的弧度。
所有画面在眼前闪回，最后定格在她此刻攥着他手腕的手——指甲因为用力泛白，却依然稳得像块玉。
\"他们抓不到我。\"云熙颜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上的枪茧，\"但他们想引你去。\"
唐婉突然抽走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唰唰画了个圈：\"蛇标是'暗夜'执行组的暗号，能直接联系到萧影帝的，至少是核心层。\"她的笔尖重重戳在\"老地方\"三个字上，\"老地方是哪？\"
\"三年前拍《暗涌》时的废弃码头。\"萧景逸声音沙哑，\"当时剧组用那当取景地，只有我和副导知道具体坐标。\"
程野突然从窗边转身，他刚才一直在用微型扫描仪检查空气里的窃听信号：\"陈队的人刚传消息，袭击者的通讯设备里全是乱码，但有个共同点——手机卡来自'星芒娱乐'旗下的虚拟号段。\"他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疤，\"星芒是林正雄控股的。\"
云熙颜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线人临死前的\"林正雄身边有内鬼\"，想起防水袋里那张被血浸透的照片——林正雄西装革履站在慈善晚会上，背后的水晶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盘踞的蛇。
\"名单。\"她突然。
唐婉立刻从战术背包里抽出个文件袋，封皮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这是她们昨晚熬到凌晨三点，从三百条线索里筛出来的\"暗夜\"核心成员名单。
云熙颜接过时，指尖碰到唐婉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战术刀磨出来的。
\"第三行，第五个。\"云熙颜翻到第二页，食指按住\"周明远\"三个字，\"匿名信里提到过，他负责洗黑钱。\"
唐婉的红笔\"啪\"地拍在纸上：\"还有这个'方茹'，上个月曝光的慈善基金丑闻，她是财务总监。\"她抬头时，眼尾的泪痣跟着挑起来，\"看来'暗夜'不只是搞非法拘禁，他们织了张网，网里全是我们以为的'体面人'。\"
程野突然把椅子拖得吱呀响。
他弯腰从脚边的黑箱里取出个银色优盘，往桌上一磕：\"半时前，我黑进了林正雄的私人云盘。\"他指节抵着太阳穴，像是在回忆屏幕上的内容，\"里面有段录音，是他和周明远的对话。
周明远'码头的货不能再拖'，林正雄笑了声，'等那两个情侣玩够了，自然会送上门'。\"
云熙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前在便利店，有个穿校服的姑娘撞了她一下，当时只当是意外——现在想来，那姑娘耳后有颗和周明远女儿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红痣。
\"收网。\"萧景逸突然。
他站起来时，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他肩线投下阴影，\"陈队那边我来联系，张雷的特勤组随时能调。\"他转头看向云熙颜，目光软了些，\"你和唐婉留在安全屋，分析录音和名单——\"
\"不校\"云熙颜打断他。
她把文件袋往怀里拢了拢，发顶的碎发因为动作翘起来，\"码头是关键，我要去。\"
萧景逸的眉峰拧成结。
他想伸手碰她发顶，最终只是垂在身侧：\"太危险。\"
\"比公园还危险？\"云熙颜笑了，露出右边的虎牙，\"刚才在公园，你用后背替我挡子弹时，可没危险。\"她踮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再了...你以为他们引的是你？\"
唐婉突然低笑一声。
她把红笔转得飞快，在白板上画了个箭头指向\"老地方\"：\"云姐得对。
'暗夜'要的是你们俩同时出现——毕竟，能毁掉顶级影帝和流量花的，除了桃色新闻，还有什么比'涉黑'更致命？\"
程野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亮着陈队的消息：\"张雷的冉了，在楼下。\"他抓起外套往身上一甩，\"我去接，顺便让他们把移动指挥车开过来。\"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脚步声在楼梯间撞出回音。
\"你看。\"云熙颜握住萧景逸的手，把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左胸上，\"这里跳得很快，但不是害怕。\"她的眼睛在阴影里发亮，像两颗浸了月光的宝石，\"是因为...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萧景逸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气息里带着硝烟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好。
但你必须穿防弹衣，带微型定位器，还营—\"
\"还有什么？\"云熙颜仰头看他，嘴角的笑没散。
\"还有...\"萧景逸喉结滚动，\"如果情况不对，你必须听我的，立刻跑。\"
唐婉突然清了清嗓子。
她把白板上的线索用红笔圈成个圈，又画晾箭头指向\"周子墨\"三个字：\"对了，周子墨那边，云姐不是他上周在酒吧醉到胡话？
或许能从他那问出码头具体位置。\"
云熙颜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想起上周三，周子墨喝得烂醉，抓着她的手腕\"码头的海腥味能淹死人\"，当时只当是醉话，现在想来...
\"现在去。\"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却被萧景逸拉住手腕。
\"等等。\"他从保险柜里取出把银色手枪，压上子弹后塞进她后腰的枪套，\"程野调了四个安保，就在楼下。\"
周子墨的公寓在城南老区。
云熙颜下车时，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带着股陈腐的霉味。
她抬头，却见三楼的窗户拉着厚重的遮光帘——这和三前她来送资料时不同，当时周子墨还开着窗，\"要让月光晒走晦气\"。
\"警戒线。\"萧景逸突然按住她肩膀。
云熙颜这才发现，单元门口拉着蓝白相间的警戒带，两个警察正守在楼梯口。
\"同志，我们是...\"萧景逸刚开口，就被其中个年轻警察打断：\"周子墨今早被刑拘了，涉嫌非法持有枪支和贩卖违禁药品。\"他翻了翻笔记本，\"他全招了，'暗夜'的码头在...等等，这不能。\"
云熙颜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备注栏一片空白。
\"接。\"萧景逸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云熙颜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云姐。\"对面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金属摩擦，\"想知道你妈妈当年为什么消失吗？
明晚十点，废弃码头，我等你。\"
嘟嘟声响起时，云熙颜的手指在发抖。
她抬头看向萧景逸，月光正落在他紧抿的唇线上。
风掀起她的发梢，远处传来海滥声音——那是往码头去的方向。
决战，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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