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腰死死抵住青铜椁上阴刻的云纹,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蔓延。
脚踝处,由蜡液重塑的诡异影子如同活物,正将我往深潭中拖拽。
鲛绕散发出的冷光在潭面碎裂,化作银币般大的光斑,映照出水中漂浮的发丝——它们随着我的挣扎,竟开始编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仿佛要将我困在这幽冥之地。
潭水漫过战术腰带的瞬间,青铜椁内突然传来编钟低沉的闷响,那声音像是从千年之前穿透而来,带着不出的沉重与阴森。
水面上缓缓浮起八百颗黍米,每一粒米芯中都嵌着微型玉琀,正是西汉诸侯含殓所用的“九窍塞”形制。
弹幕毫无征兆地卡顿,画面定格在我被拉长的倒影上:那影子脖颈处赫然凸起三枚玉塞,精准对应着人迎、鼎、扶突三处死穴,仿佛早已被某种神秘力量标记。
“坎位生门……”我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试图掐诀定穴,指尖却触到水底凸起的青铜卦象。
卦爻突然剧烈翻转,整潭弱水瞬间变得粘稠如胶,我的战术手套上的纤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
透过夜视镜头,那些黍米突然爆开,无数线状的荧光绿寄生虫从中窜出,如饿狼般直扑我裸露的腕部血管。
第一只寄生虫钻入静脉的刹那,后颈的锁魂砂突然发烫,灼痛感顺着神经蔓延。那些玉化的砂粒在皮下疯狂滚动,将寄生虫熔成灰烬。
这时,一条付费留言在弹幕中闪过:“看潭底卦象!”我猛蹬青铜椁借力下潜,只见潭底铺着整块巨大的陨铁板,板上阳刻的《周易》卦象正在缓慢旋转——原本象征生机的“水风井”卦,此刻竟变成了充满困境的“泽水困”卦。
九具被青铜链拴着的童尸从卦位缓缓升起,它们脚踝处拴着由五铢钱串成的脚铃,而铃舌竟是半截指骨。
当我游过“坎”位时,童尸们突然齐刷刷地睁眼,瞳孔里游出更多荧光绿线虫,虫体在水中拼凑出江充的画像,画像的右手正阴森森地指向我的心脏。
第一只骨手突然从陨铁板的裂缝中探出,死死抓住我的脚踝,战术靴的防刺层在它的力量下如同纸糊般碎裂。
那手骨腕部还残留着金缕玉衣的丝线,散发着诡异的光泽。我迅速抽出伞兵刀猛砍,却不料刀刃被玉丝缠住——这并非普通丝线,而是浸泡过弱水的“捆仙绳”,是西汉方士用来束缚殉葬童子的邪物。
弹幕里突然刷过二十年前《考古学报》的截图:“1983年徐州狮子山汉墓出土金缕玉衣,内襟发现类似尼龙材质的捆扎物……”画面中的玉衣特写,与我眼前缠绕刀身的丝线如出一辙。
当第九只骨手扣住我的膝盖时,我摸到了后腰的蛇纹玉碎片。
玉锋割破掌心的瞬间,血雾在水中凝聚成烛龙虚影。
那些童尸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集体松手,转而扑向血雾中的龙影。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奋力挣脱,就在这时,潭底陨铁板轰然开裂,露出底下深埋的青铜车马——战马的颅骨上烙着“太仆监造”的秦篆,车厢里堆满泡胀的竹简,简上血字未干:“征和二年,江充奏请以水虱替童祭……”
荧光绿线虫在此刻发起总攻。
它们钻入耳道时,带来如冰锥般的刺痛,颅腔内突然闪现不属于我的记忆:戴傩面的方士将活人沉入潭底,他们的哀嚎被弱水封存,化作青铜车马上的锈迹。
最清晰的画面是江充捧着我的蛇纹玉,将其按进某个跪缚之饶灵盖——那人抬头时,露出的竟是我在典当行签契约的脸,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轮回。
直播间信号突然增强,所有观众Id变成“征和二年溺者”。
他们发送的弹幕在耳道内直接响起:“留在这里……成为我们……”我发狠拔出腿袋里的黑驴蹄子,塞进最先扑来的线虫群知—汉代墓葬绝不可能出现此物,这或许是打破困局的关键,唯一的时间悖论。
黑驴蹄子溶解的刹那,潭底卦象再次翻转。
“泽水困”变回“水风井”,青铜车马上的血字竹简突然浮起,在我面前拼成逃生路线图。
当最后一只骨手即将触到后颈时,我抓住车厢里的马骨缰绳,借力跃出潭面。鲛绕在此刻全数熄灭,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掌抚过脊背,在肩胛骨处按下三枚玉塞。
直播间最后闪过夜视画面:我的影子正被无数溺鬼撕扯分食,而真实的我已经爬上岩缝,手背尸斑消失的位置,浮现出青铜车马烙印的“太仆”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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