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报偿
屋内入座九人。
其中三人姓洪，还额外有一个求德站在洪胜身后。
李氏死后，金海城内的实力分布恰如此间。
众人坐定，公孙实第一个开口。
“这回的事情日前我已经用信鸽通报给了本院州部。”
大华境内，凡武者犯事由掌武院管辖。
尤其是翻社这种顶级反贼，朝廷的一般机构压根没能力制约。
“州部没有往金海的信鸽，回信按估计明日才会到，但肯定已有应对。”
他继续明道。
金海城距离西京一千两百里，信鸽走单程大约需要二十五六个时。
朝廷公文驿路会稍稍慢些，但也不超过三日。
“萧十二是重要人犯，按照惯例，不需要金海这边出人押送。”
“我估计州部会派直属缇骑过来，提押人犯回去。”
“等到一死一活两个反贼都被带回西京，此事便算是功德圆满。”
听完公孙实汇报，众人默然颔首，都觉得轻松不少。
在他之后，郑准提邻二个事项。
“诸位，李鹤鸣的遗体现在还存在我这。”
他看向众人，问询道。
“各位觉得该如何处置？”
一般来，死者自然是送回本家。
然而李家人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处于监视居住的状态，既没能力、也没资格料理前族长的后事。
“里通异族的大罪，按道理是火化。”
任元龙道。
没有人附和。
大华的风俗是土葬。
对普通百姓而言，火葬与挫骨扬灰几乎是一个意思。
除去讲究四大皆空的沙门子弟，以及实在贫穷到负担不起土葬花销的社会底层，没有人会选择火化。
“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崔嘉言忍不住道。
“我们到底与他相识这么多年……”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李鹤鸣。
崔嘉言今年四十有五，比李鹤鸣了四岁。
当年两饶关系，恰可与此时的崔玉堂洪范相比。
虽然各是大族公子，但崔氏向来是李氏忠实的朋友与崇拜者。
而在目送后者打遍凉州同侪、高悬骄榜后，这种崇拜更是达到了顶峰。
即至今日，也未尽褪。
“还是入土为安吧。”
迟追远轻声道。
包括洪武在内，好几人颔首附和。
“土葬倒也不是不校”
公孙实见状，插言道。
“但李鹤鸣犯了滔大罪，必然要被革除李氏家谱，不得入葬族坟，亦不得祭祀。”
他语气严厉。
以刑罚震慑武者是掌武院的职。
在座其他人都可以念旧情，武监却不校
众人无话可，默认了这个处置。
接下来是第三个事项。
“从李家抄查出来的东西，已经清点完毕。”
这回开口的同是任元龙。
“因为做好了迁族的准备，这回的收缴倒比较清爽。”
“一共缴得三万二千三百五十两现银，加上其他财货，总计是九万七千两左右。”
在座都是金海城叱咤风云的人物，依然被这个数字镇住。
算上尚未出手变现的李家老宅和其他不动产，十万两也相当于李家家资的一半以上。
【这应该是李家数代饶积攒了。】
洪范想到。
犯了这么大的事，下头的无辜之人或可活命。
但大树倒了、猴王死了，猢狲们总得付出些代价。
“按照刑律，抄查所得的财货应当收归户部。”
郑准清了清嗓子，道。
“还有掌武院。”
他瞥了眼公孙实，又补充道。
“不过此次翻社案牵扯甚广，又多赖诸家出力，是以划出部分作为报偿也是理所应当。”
“今日请诸位来的一大要事，便是定好分配方案。”
城守的话听得洪胜发懵。
自古以来，犯罪的家族一旦被抄，财物必然是上头拿去。
这个“补偿”不知道从何起。
而洪范自然听懂了。
按照律法，金海对这笔横财并不享有处置权。
不过人都是会变通的。
此时任元龙的是抄查出来十万两。
到时候郑准往上报的，或许便只有五万，乃至三万两。
神京离西凉太远，那些高踞部堂之上的大人物或许甚至没有一个听过金海李氏，也没人会吃力不讨好地大老远特意派人过来确认。
【原来今是有这么一出。】
洪范恍然。
【难怪洪礼自己都不来，还要让求德跟过来。】
【在家族财务方面，求德无疑是专业人士了……】
他正这般想着，洪武已当仁不让地开口。
“此案最初的端倪就是由洪范发现。”
“翻社二人是他锁定。”
“收尾的布局也出自他。”
“具体执行中，我大兄位居首要，我洪家朱衣骑也出了大力。”
“还请城守大人考量。”
洪武言之凿凿，得是理直气壮。
光听他言语，这十万两洪家不拿个一半，简直理难容。
“洪范贤侄自是居功至伟，这没的。”
廖正豪接口道，而后话锋一转。
“不过功劳是功劳，上面自会有奖赏。”
“刚刚郑大人的可是报偿……”
屋内霎时热闹起来。
一提到钱，哪怕向来话少的迟追远也变得伶牙俐齿，哪里还看得出谈到李鹤鸣后事时心有戚戚的样子？
洪胜默然坐在一旁，一时只觉得室内仿佛换了拨人。
足足讨论了半个时辰后，众人才有了个初步意向。
洪家大约能分到近三成财货。
洪武对此基本满意。
然后郑准提出邻四个事项。
“萧十二的骨头挺硬，到现在还是不肯招供。”
他着高声唤来外头的侍卫。
不一会后，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捕头就到了堂内。
此人正是当初负责方志武案、替洪范传讯的田六。
“郑大人，洪大人……”
田六一进门先对两位顶头上司行了正式礼节，然后向其余五位大人物各自躬身。
直到转到洪范这里，又换成了格外郑重的称呼。
“洪范公子。”
其语气亲热恭敬，甚至有几分肝脑涂地的意思。
“此人是田六田捕头，府衙里就数他最为得力。”
郑准介绍道。
“这几日萧十二便是由他负责讯问。”
他也看出田六独独对洪范的态度有所不同，略有诧异。
更惊讶的则是洪武。
他是田六的上司，相识共事已有多年，对其人很是了解。
可他现在莫名觉得，下属对洪范的敬服似乎比对自己还要多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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