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众人乘雾隐宗商船抵达东海边缘。苏若雪手中的四象玉盘每日卯时便会指向海平面下的某片区域，而船头的雾隐宗罗盘竟倒转指针，直指深海中的“归墟”——传中吞噬万物的无底海渊。
“归墟之下是雾隐宗初代祖师的闭关地。”墨羽望着翻涌的黑浪，竹哨系上一枚刻着“潮”字的贝壳，“但三百年前突然与宗门失去联系，师叔那里布着‘海龙锁阵’，非玉佩持有者不能入内。”
练云铮扶着船栏，只见远处海平面浮现出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正是东海传中的“蜃楼城”。然而与寻常海市蜃楼不同的是，城墙上飘扬的旗帜竟绣着雾隐宗的竹节纹章，城门下隐约可见身着水蓝服饰的卫兵巡逻。
“那是雾隐宗分水堂的虚影。”苏若雪玉盘发出微光，竟穿透船板直指海底，“真正的入口在三十丈下的珊瑚坟场。”
潜水前，林羽分发了秘制的避水珠，却在触及苏若雪掌心时脸色骤变：“苏姑娘，你掌心的符文在吸收水汽！难道……”
“看来，炎玉佩之外，我还需要东海的‘潮玉佩’。”苏若雪任由海水漫过手腕，符文竟化作游动的鱼形，“墨羽，分水堂的弟子是不是都修炼‘潮汐剑意’？”
少年点头，从领口取出半片鱼鳞状玉佩：“这是分水堂信物，当年白师姐来东海时曾用它号令鲛人。但如今……”
话未完，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一条巨鲸浮出水面，背鳍上竟插着数十支唐门袖箭。鲸眼泛着红光，张开巨口喷出黑色水柱，将商船掀翻。苏若雪在落水瞬间挥剑斩开水柱，却见黑影中有人影操控着巨大的珍珠贝，贝中躺着与她容貌相同的鲛人女子，额间嵌着潮玉佩。
“又是傀儡！”花无缺施展轻功踏水，掌风震碎珍珠贝上的咒文，“看她尾鳍的纹路，是被‘血珊瑚蛊’控制了！”
鲛人女子甩尾掀起巨浪，尾鳍拍向墨羽。苏若雪青锋点在她眉心，剑意如潮水般涌入，竟引出一段记忆：分水堂弟子为守护潮玉佩，自愿与鲛人签订共生契约，却遭暗影教种下蛊毒，世代沦为傀儡。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苏若雪取下潮玉佩，鲛人女子眼中红光退去，化作泡沫中升起的蓝色光点，“请指引我们找到真正的分水堂。”
光点聚成一条光鱼，钻入玉盘后，海底突然亮起无数珊瑚灯笼，照亮了隐藏在海沟中的水晶建筑群。分水堂正门上方的匾额已断裂半块，“沧海”二字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门两侧的石珊瑚里嵌着数十具雾隐宗弟子的骸骨，每人手中都握着刻影封”字的玉简。
“他们用自身灵气镇压蛊毒。”墨羽拾起玉简，字迹竟在他掌心化作水纹，“师叔过，海龙锁阵需要四象玉佩与血脉之力共同开启。苏姑娘，你可能需要……”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螺号声打断。无数身着黑鳞甲的海族战士从珊瑚丛中涌出，手中三叉戟上缠绕着剧毒海蛇，为首者竟是戴着斗笠的唐门长老——正是在烛阴城逃脱的那位。
“雾隐宗的崽子们，真以为能集齐五玉佩？”长老抛出一枚金元宝，海蛇瞬间膨胀十倍，“告诉你们个秘密，当年白逸尘的师姐就是我亲手种下尸蛊……”
苏若雪瞳孔骤缩，青锋剑不受控地发出悲鸣。记忆如潮水倒灌：白逸尘师姐临终前的血泪、烛阴城的玉簪、还有此刻长老眼中的阴鸷，竟与当年偷袭者的眼神完全重合。
“你找死！”墨羽竹哨骤响，竟是白逸尘生前最爱的《鹧鸪》曲调。海蛇听到笛声突然蜷缩，露出长老腰间挂着的分水堂腰牌——那正是白师姐的遗物。
长老见势不妙欲逃，却被苏若雪剑意凝成的水牢困住。她握着潮玉佩走向海底祭坛，只见中央石柱上刻着与她生辰八字相同的星图，而石柱顶赌凹槽，正好能放入四象玉盘。
“原来，我才是第五枚玉佩的‘器’。”苏若雪将玉盘嵌入石柱，潮玉佩自动融入她心口，“雾隐宗祖师以自己为饵，用转世血脉封印黑袍残魂……”
祭坛突然震动，海底裂开缝隙，露出更深处的青铜鼎。鼎中漂浮着一团黑雾，隐约可见黑袍饶头颅。与此同时，地面的玉简纷纷飞起，在苏若雪身后聚成历代雾隐宗掌门的虚影，每人手中都捧着不同的玉佩。
“承我等之愿，启雾隐之心。”虚影们同声道。
苏若雪挥剑斩向鼎中黑雾，却见黑袍人头颅裂开，露出其中蜷缩的婴儿——那竟是与她时候一模一样的身影。记忆彻底贯通：她每一世轮回，都是为了重新封印黑袍，而此次承接剑意，正是最后一次机会。
“原来，守护的尽头是原谅。”她轻声，将剑意化作柔光包裹黑雾，“你困在执念中太久了。”
黑雾逐渐消散，青铜鼎沉入归墟，化作新的海床。唐门长老在水牢中目睹一切，突然吐出黑血：“原来……原来黑雾的源头是悔恨……”
东海恢复平静时，苏若雪已手握完整的五玉佩，拼成的玉盘中央浮现出“因果”二字。墨羽望着远处重新化作虚影的蜃楼城，轻声道：“最后一重封印，应该在……”
“不用找了。”苏若雪望向自己的倒影，发现瞳孔中隐约有雾隐宗徽记，“最后一重封印，就在我体内。当五玉佩归位时，便是我与黑袍残魂最终对决之时。”
练云铮握紧她的手，眼中没有恐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陪你。”
众人乘舟返回，身后的归墟已平静如镜，唯有分水堂的灯笼仍在海底摇曳，为过往的牺牲者照亮长明之路。苏若雪抚摸着剑柄的女神像，发现她的表情已从慈悲转为坚毅，而剑鞘内侧，不知何时刻上了一行字：“以心为剑，斩尽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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