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真没有办法么？最近几，我瞧着三儿昏昏沉沉的。”
“能有什么办法？那是政策，是规定，你懂不懂？还是，你想让溪丫头去？”
……
西屋，秦青川躺在床上，听着父母低声攀谈，心里也是暗暗叹息。
半个月前，穿越而来，许是两世记忆融合的缘故，根本打不起精神。
更为关键，刚来就要下乡，时间仓促，哪怕是穿越者，也没有操作空间。
秦青川是家里老三，和妹秦晓溪是龙凤胎，勉强算是高中毕业。
之所以是勉强，不提此时高中仅有两年，单单是第二年，街上晃悠半年，就要下乡，除了拿到毕业证，妥妥的上了个寂寞。
知青下乡已经好几年，工作名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句不为过的话，那就是命。
早前，大哥秦青山和二哥秦青泉，托关系找人，堪堪解决，轮到秦青川和秦晓溪，哪怕花钱，也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秦母提出办离职，让去接班，可也只能解决一个人。
二选一，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做，都对不起另一个，为了公平起见，把情况明，让二人抓阄。
原主抓到接班，乐极生悲，晕厥过去，待苏醒过来，已然换了灵魂。
秦青川了解情况之后，尤其是看到妹秦晓溪，一言不发，双眼红肿，强烈要求自己去。
没办法，兄妹感情暂且不提，女知青下乡，面对的困境，这个家里，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哪怕下地干活，身为大老爷们，总好过妹。
更何况，大考好像就要恢复……
好在接班流程还没走，也没有上报街道办，秦晓溪接班，秦青川下乡，便这么定了下来。
……
正神游外，一道嘹亮的喊声传来。
“三哥，你好点没？”
紧接着，脚步声，打招呼声。
“秦大爷，秦大妈，我三哥呢？”
“是亮子啊，西屋躺着呢。”
……
秦青川回过神，摇了摇依旧不太舒服的脑袋，下床，走出西屋。
刚才听到声音，已经知道来人是发郑明亮。
“亮子，你咋来了？”
郑明亮挤了挤眼，从裤兜摸出一张大团结，噌的一抖。
“三哥，我爸刚给的，咱们马上要离开京城，出去转转吧。”
瞄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大团结，秦青川不禁眉梢一挑，暗暗吃惊。
十块钱可不是数目，普通人每月工资也不过二三十，更不要，原主往常出门，也就几毛钱壮胆子，还不敢乱花。
没来得及回应，秦父秦满仓狠狠吸了口烟，翁声吩咐。
“桂芳，也给三儿拿十块钱。”
秦母杨桂芳一怔，忙不迭起身，跑去东屋，嘴里也开始絮叨。
“对对对，这一去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转转也好……”
秦满仓拍了拍方桌，轻斥一声。
“不够让人烦心呢，你给我少两句。”
见状，秦青川温和宽慰。
“爸，妈，没事，兴许要不了一两年就能回来。”
闻听此言，秦满仓摇了摇头，没有话。
不稍片刻，杨桂芳递来一张大团结，柔声叮嘱。
“去吧，有想玩的，想买的，不要省，只要不乱花……”
秦满仓又哼一声。
“好啦，大伙子了，不用那么多。”
……
秦青川和郑明亮二人，各自揣着十块钱，离开大院，边走边聊。
“亮子，我真不骗你，确实听人聊起，是上面正在讨论知青回城呢，兴许就是这两三年，你没必要去遭罪。”
听到秦青川旧事重提，郑明亮撇撇嘴，不以为然。
“三哥，你咋变得娘们唧唧的？晓溪是你妹，晓玲难道不是我妹？再了，真要是没两三年能回来，不就是吃点苦么？”
话虽这么，都是为了妹，可情况不一样。
郑晓玲比郑明亮四岁，他这是在打提前量。
听秦青川完，女知青在乡下的遭遇，有样学样，把郑母的工作，留给了郑晓玲。
恰逢过年，又刚刚下了场雪，虽然没风，也是冷飕飕，秦青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裹了裹棉衣，话锋一转。
“行，名字已经报上去，也没办法更改，那咱哥俩此次离京，定要闯出一片。”
郑明亮不禁侧目，面露狐疑。
“三哥，你咋神经兮兮的，下乡干农活呢，闯什么闯？”
秦青川没解释，打了个哈哈。
“你这人，感慨一下不成么？”
郑明亮略显无奈，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成成成，你好好闯，争取成为公社种地第一能手，赶紧着吧，这都到了胡同口，咱们去哪儿？”
秦青川最近也在琢磨回城，最简单的办法，无异于考大学，而高考恢复，记得恰恰就是今年，具体有什么要求，不得而知。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不然，有机会也不见得能抓住。
“先去废品收购站吧。”
郑明亮脚步一停，不由得拔高声音。
“啥，废品收购站，干嘛去？”
秦青川知道多无益，随口搪塞。
“嗐，买些书，到了乡下，上工之余，也能打发时间。”
郑明亮眉宇间充满惊恐，左右瞥了几眼，见四下无人，松了口气。
“三哥，你咋回事，知识分子可不受待见。”
秦青川大步向前，随口一声。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没看报纸么，正在调整呢，走吧。”
……
最近的废品收购站，在安定门附近，出了胡同，一路向北，不到两公里路。
十来分钟，二人来到目的地。
一处四合院，大门口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交道口废品收购站”几个黑字。
大门敞开，能直接看到院内。
杂七杂八，随意摆放着烂家具，破瓶罐，以及一摞摞旧报纸书本。
这个年代，废品真不多，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是而已。
不论什么物件，谁家不是用到彻底报废，才想着换新的？
至于，所谓的垃圾中寻宝，也有些想当然，兴许有，但肯定不多，需要知识储备和眼力劲。
更何况，废品站工作人员也不是吃干饭的，反正秦青川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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