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住宅，临街墙开了门窗，当商铺经营，在景宁县是今年才出现的情况。
九十年代，满大街都是一楼住房改成的临街商铺。
赶上九十年代大拆大建，这种房子是按商铺补偿还是按住宅补偿，是个争论不休的大麻烦。
这种房子的拆迁麻烦，不影响秦川现在租下来当菜铺子。
用钥匙开了锁，两扇门推开，身后跟着媳妇儿，亲妹，二姑一起进去。
玲儿最高兴。
“哥！摆材架子都放好了，哥你收拾这间屋你都不告诉我。”
不是秦川收拾的。
陈文明早几就想好了给秦川租铺子，提前做了准备，让他手底下人做了两排货架。
租金蹭蹭就上去了。
周园园直直进里面，看做饭的厨房，水龙头拧开哗哗哗流一池子，嘴咧开笑得最开心：“川，你看呀，真方便！”
在窑洞院里生活，从窖里吊水，再提进屋倒进水缸，太吃力了。
男人离开了十，周园园吊水吊害怕了。
玲儿找上厕所的地方，秦川指给她看，上完了水冲掉。
乡下姑娘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习惯，上不出来。
棉纺厂区里面有公共卫生间，当哥的带她过去。
“我跟你玲儿，在这个屋子生活，必须学会水冲卫生间，必须习惯，要不然憋死你。”
这都不是啥大问题，过几就适应了。
一间卧室一张床，只能睡两个人。
本来还有一间卧室睡人，跟客厅打通了，摆了货架，放一张床再放不下。
陈文明只想到了两口守店，秦川有个亲妹这一茬他忘了。
秦二妹专门来看侄儿的菜摊生意，没想到摊子是一套城里人住的楼房，嘴里啧啧不已：“川，这就不用站外面了？”
周园园笑着解释：“姑，从今儿开始我们有菜铺子了，不用站外面晒太阳。”
当姑的一路上在想这件事，在城里卖菜，不是干投机倒把的事吗，怎么还能分一间铺子？
看样子政策真是一年比一年开放。
“玲儿，川，你俩现在是城里人了，你姑父肯定不相信，你姑父还堵着我不让我来看你们。”
秦川能想到，在姑父眼里，穷亲戚越帮越穷。
几个人一起忙起来。
架子台面擦一遍，地扫干净，等保中和四叔拉三车菜，他们来就到十点了。
秦川要带二姑去大商店，给她试新衣服。
“二姑，跟我走，去大商店。”
进县城，秦二妹手脚拘谨，不想跟着川子去大商店，嘴上推辞：“川，我就不去了，我帮园园帮玲儿打下手。”
“二姑，你不跟着我，给你怎么试衣服？走啦，再晚我李艳姐走了。”
周园园直起腰，放下笤帚，给玲儿安顿：“你和姑忙，我跟你哥去大商店给姑买新衣服。”
玲儿嘴上答应：“好，你们去吧，我和二姑忙。”
两口从铺子里出来，秦川斜嘴笑周园园：“听见我找李艳姐，你非要跟我一块去？”
周园园眼睛看别处，嘴上不承认：“才不是，我有那么心眼？姑不想去，是不想让咱给她花钱，你领着她，她看这个看那个都嫌贵，咱直接买上拿过来，姑穿着不合适再去换。”
媳妇的有道理。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走到半路，周园园声问心里一直想的一件事。
“川，屋里只有一张床，是咱俩睡还是我和玲儿睡？”
“媳妇，听你的，你想和我睡就和我睡，想和玲儿睡就和玲儿睡。”
“我当然想和你睡，哪有当你媳妇了，和姑子睡的道理。”
问题就在这儿，两口睡那张床，玲儿怎么归结？
让她跟大头四叔回村里，玲儿一个人睡自家窑洞，还是在春叔家借宿，秦川觉得都不校
可晚上安顿三个人太不方便了。
“川，我想好了，到下午菜卖完，你带我回村里，咱住咱的窑洞屋，明一早再返回铺子，这样最好。”
秦川一口答应：“都听你的，你怎样就怎样。”
媳妇心里美滋滋。
估计男人没有深刻理解自己的意思。
这些，她已经习惯了在窑洞炕上跟男人贴着紧着。
再换一个地方，她不习惯，不适应，心里知道那种身心瘫软的美妙感觉。
这才是她想回去的根本原因。
“川，不知道玲儿一个人敢不敢睡在铺子里。”
“就是，她要不敢睡，就得把她也带回去。”
租这处铺子的目的，是不让蔬菜晒在太阳底下，也不让卖菜人晒在太阳底下。
菜卖完了三个人都回村里也不是不可以。
“媳妇，玲儿不敢睡，那就把她带回去呗！这有什么难的，过几我搞一辆东风大卡车，拉着你和玲儿来回跑。”
周园园觉得川子瞎扯，东风大卡车卖一辆就能卖一辆？
想什么呢。
秦川昨晚跟领导们吃饭喝酒，这事儿也了一个眉目。
手续挂靠棉纺厂，搞一辆拉货车。
主要拉媳妇拉亲妹来回跑。
方便。
只要手里有钱，搞一辆货车不是不可能。
棉纺厂有用车指标，只要生产条件达标，收益搞上去，就有可能批下来一辆两辆。
让工商局今开猪肉特许营运证是目的，但不是根本目的。
跟领导们混个脸熟，以后办事方便才是根本目的。
搞一辆货车，让工商别找麻烦。
两口进了大商店。
柜台后面是张姑娘。
秦川笑着给她介绍：“这是我媳妇周园园，园园，这位是李艳姐的同事，张华姑娘，我不知道你俩谁大谁，以后就是姐妹。”
张华看见秦川，本来没什么好脸色，但今他带着自己媳妇，大大方方来找李艳姐，看来以前对他真是误解。
售货员姑娘对乡下伙高看一眼。
现在看明白了，他跟李艳是真的谈生意。
张姑娘给周园园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话很客气：“今是星期，李艳姐约了朋友去看录像。”
秦川随口问：“她在哪儿看录像？”
脑子里想，既然带媳妇进城了，也带她去看看电影看看录像。
她这几年在农村当知青，忘了自己是城里姑娘，忘了时候她妈妈带她去过舞厅。
下乡劳动接受改造，周园园改造的也够彻底。
有些东西要捡回来。
张华撇嘴，骂李艳：“啥看录像，他们在李学义家搞些乱七八糟活动，还想叫我一起去，我才不去。”
秦川脸上笑意凝固，从售货员嘴里出来一个极熟悉的人名。
前世的狱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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