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次日一早，李杳刚刚坐起身，便听见外面霜袖和那个黑衣侍卫声嘀咕的声音。
霜袖：“混蛋！你水又加多了！面都稀了！”
黑衣侍卫道：“你要是行你来，不行就少吵吵。”
“两个公子还在睡呢，别把他们吵醒了。”
初春的清晨，阳光贯穿薄雾，挥洒下细碎的金黄。
李杳走到床边，空气都泛着湿润的气息，她垂眼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团子，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
门外的霜袖和黑衣侍卫还在声吵嚷着长寿面，两个人从昨晚吵到现在，目前为止，连院子里的鸡都要习惯了他们的吵闹。
李杳靠着床柱，看着床上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团子。
其实，她大可以施展一个结界，隔绝外面的狗吠鸡鸣人声。
但是李杳没樱
倘若她真的只是李家的女儿，是李玉山从外面捡回来的外室女，她本该过着这样吵闹而又娴静的生活。
李杳抬起手，削若葱白的手指戳了戳孩软嫩的脸。
——倘若是这样，她也早该死了。
许是李杳的视线太过炙热，也许是到了崽子起床的时辰，睡在外侧的崽子伸着胳膊，迷茫地睁开眼睛。
他兀自盯着床顶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余光处的女子。
他扭头，看清女子的模样时，家伙惊喜地叫出了声。
“师叔！”
金宝从被窝里钻出来，乖巧地盘着腿，穿着单薄的里衣，仰头看着李杳。
家伙的眼睛水润得发亮，像是把欢喜磨成了粉，撒进了眼睛里。
“师叔，你怎么来了？”
金宝看着李杳的背后，道：“师父呢，师父也来了么？”
家伙面上虽然很嫌弃朱衍，但骨子里却是亲近朱衍的。
太久没见，崽子也会惦记他。
李杳略有一些沉默地看着崽子，过了片刻后她道：
“他在忙，让我来陪你过生辰。”
李杳从袖子里取出衍生珠，这颗珠子本是朱衍从法雨寺偷来让她拿来解蛊的。
现在蛊没法解，这偷来的东西本应该还给“偷”。
是还回去，还是私藏，都跟她没关系。
但朱衍死了。
这赃物也没了去处。
李杳看着金宝，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将衍生珠交给崽子。
东西不干净，交给了崽子日后免不得会生祸端。
左右朱衍留下的遗物不少，到时候去他屋子里寻几本话本子送给崽子也校
把衍生珠收起后，李杳又陷入了两难。
她没给两个家伙准备生辰礼，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祝福两个孩子。
金宝盘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李杳。
看着他师叔把珠子拿出来，又收回去。
金宝疑惑，“师叔，那珠子要给我么？”
“不是。”
犹豫了片刻，李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给金宝。
“送你。”
金宝看着面前金闪闪的元宝，眨巴眨巴眼睛。
他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金元宝落在他的手心，家伙一时间没有拿稳，东西落在了床上。
溪亭陟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瞧见穿着青衣的姑娘坐在床边，床上坐着的崽子扒拉着成年人巴掌大的金元宝。
溪亭陟走到床边，拿过屏风上的外衣替崽子穿上。
金宝唤了一声“阿爹”后便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被子上的金元宝。
依依不舍地看了两眼后，他才抬眼看向李杳道：
“师叔，我拿不动。”
他声商量道：
“能不能把他变一点？”
溪亭陟替家伙系着衣带，系完衣带后看着床上变了一些的金元宝。
他扭头看向李杳。
“金宝银宝，等会儿椿生醒来，你岂非要送给他一个银元宝？”
李杳：“有何不可？”
女子挑起眼皮子看向他。
“一年一个元宝，二十年后便是二十个元宝。若是他不想当捉妖师了，这些钱也足以保他余生安康无忧。”
做一方财主，或者是云游下，怎样都比朝不保夕的捉妖师强。
床里侧的崽子悠悠转醒，扭头看向床边的三个人。
看见溪亭陟的时候，崽子翻身，双手双脚并用，爬到溪亭陟跟前。
他跪在床上，朝着溪亭陟张开手。
溪亭陟刚抱起他，一旁的金宝便起身，朝着银宝道：
“弟弟，大金子！”
金宝指着金元宝道。
银宝扭头看向金宝，看见床上一团金灿灿的元宝时，扭过头，用后脑勺面对着金宝。
显而易见的对金元宝不感兴趣。
李杳看着家伙的后脑勺，打消了再给家伙一个银元宝的想法。
崽子对元宝不感兴趣，给了只会放在角落里生灰。
等溪亭陟替两个家伙穿好衣服，洗漱完了，李杳才抱着金宝朝着门外走去。
溪亭陟怀里抱着银宝，银宝不太亲近李杳，李杳抱着他，他只会一个劲儿得扭动着身子。
金宝倒是十分亲近李杳，他抱着李杳的脖子，在李杳耳边软乎乎道：
“师叔，你最近去哪儿了？”
李杳：“在忙。”
“哦。”
家伙拖长声音，尾音绵长软糯。
“那师叔还要忙多久？”
李杳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抱着金宝朝着院子里的大桌子走去。
李杳没有回答他，家伙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声道：
“师叔还要忙很久吗？”
李杳垂眼，若是一个成年人，或者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少年郎，李杳会和他解释她的抱歉。
可是金宝还，还是一个三岁的奶娃娃，他没有办法理解成年饶世界，更没有义务和能力去理解李杳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她不能让一个奶娃娃谅解她的无奈，她只能愧对这个奶娃娃。
“那师叔忙完后会来接我么？”
家伙靠在李杳耳边，声道：
“我想师父了，也想猪伯伯，还有池子里的大金鱼。”
李杳总算明白了金宝前面的铺垫是为了什么。
他想回虞山了。
想要和朱衍，李杳，还有那头野猪待在山上。
“我忙完后，会来接你的。”
李杳如是道。
“真的么？”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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