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蒙蒙的时空河水变得深邃,反而愈发透明且清澈,到处都是斑斓的气泡,那是各色道韵的具象化。
苏乞年甚至看到,很多气泡中,像是有世界生灭,弹指间亿万年光阴流逝,这不禁令他想起了星空武道大会那片奇异之地,有时空殿的强者驻守,各种本源世界沉浮。
冬!冬!
清晰的心跳声,随着进入浅海区愈发明晰,苏乞年肃容,自从斩断与过去、未来二身的羁绊之后,三分之一时空之心于他而言,除了召唤青衣少年,与另外两块三分之一时空之心共振之外,已经沉寂很多年了。
在时空堑前,与时空主藤缔结的时空长河中,三分之一时空之心的复苏,到底意味着什么,苏乞年感到,在这浅海区更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他,或者,在吸引着他体内的三分之一时空之心,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与临近的意愿。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初至时空堑,第一次涉足时空堑前,贸然深入并不明智,更何况苏乞年对于这远古四大禁忌之一,在老神王提点之后,就一直存有警惕之心,超出掌控之外的力量,都可能成为反噬之源。
锵!
有刀光如雪,像是可以斩破成片的世界,从一枚炽白如恒星的气泡中突兀地杀出,那是一头通体如白银铸就,形似螳螂,却生有两对如刀般前臂的时空生灵,浓郁的外道韵,令那刀道锋芒无拘无束,肆意奔腾,将时空河水噼出交错的真空刀痕,封锁苏乞年上下四方所有的退路。
苏乞年神色不变,任凭如雪的刀光将他淹没,那头时空生灵雪白殷红的复眼中,浮现出狰狞的笑,但下一刻就凝滞了,因为一只大手,仿佛永恒的道铁,撕裂如雪的刀光,一把拽住了它的脖子。
嗡!
超脱意识在上,苏乞年尝试以摄魂术侵入这头成长体的时空螳的心灵世界,奴役其心灵,但下一刻,这头时空螳就在掌心爆碎了,未等苏乞年超脱意识渗透,这头时空螳超脱意识有感,直接崩塌了心灵世界,魂消身死。
苏乞年摇摇头,到了浅海区,这些已经诞生超脱意识的成长体,都不是一般的强,就像这头时空螳,就比肩超脱第二步,放到诸内,寻常神榜巨头都未必是对手,只有如当初的震元神主一般,或是诞生封神之象,或是蜕变出超脱意识,才能横压一头。
而超脱意识高悬在上,根植于心灵世界,任何想要入侵心灵,奴役精神的外力,都快不过超脱意识,即便不能抵抗,也可以第一时间选择自毁。
否则只要历代道祖出手,慑服、奴役一大批时空生灵,替诸族驻守时空堑前,可以减少多少牺牲,可惜这很难做到,即便有,也只是特殊境遇下的个例,无法摹刻。
半日后。
苏乞年从时空贝群中杀出,这种时空生灵凝炼虚空道韵,衍化贝内为外囚笼,封锁外道,截杀对手,银灿灿的贝壳像是虚空道铁铸成,比一般的至高兵器还要坚硬,单独一两个,对于超脱第二步的强者并不足惧,就怕三五成群之后,那外囚笼外放,构筑无形的体外牢,足以困锁超脱第三步的强者。
当然,对于苏乞年而言,绝对的力量倾轧之下,再坚固的牢也被瞬间打破。
而通过青的讲述,以及这些年来时空岛南湖畔的观摩,及至来到这时空堑前,与那几名星莽牛道主交手,与这浅海区的时空生灵搏杀,苏乞年对于这时空堑上的超脱之路,与诸内的成神路对比,隐隐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超脱之路第一步,采撷混沌与时空物质,炼化根源之力,打破极境,衍化超脱道韵,单论战力,足以与神榜上排名靠后的神榜巨头比肩。
超脱第二步,则是衍化超脱意识,主宰己身,也就是成为青所言的伪象限,以超脱意识驾驭超脱道韵,炼化混沌与时空物质如鱼得水,已足以与神榜前十媲美,甚至寻常神榜前十都不是对手。
到邻三步,衍化、开辟超脱道海,足以比肩诸内的无缺象限,若是神榜前十中没有诸如震元神主一般,后来蜕变出超脱意识的存在,或是曾经跻身象限的至高人物,神榜之上,已有俯瞰之姿,诸神之下,难逢抗手。
超脱第四步,青谓之超脱道心,那星莽牛族的道尊后代,就是初涉这一步的道主,超脱道心统御道海,为己身道主,超脱道韵进一步淬沥与蜕变,在苏乞年感来,应该与未入时空堑前,辟道立象限界碑的青衣少年及石空比肩。
当然,也可与未蜕变出纯阳原始战体之前,肉身诸成,初步立稳身神一界的自己媲美,前提是,他不勾动气运神座。
至于最后的超脱第五步,为时空雷劫。
对于这跻身超脱境前的最后一步,青也语焉不详,他差得太远了,时空雷劫淬沥超脱道体,至于具体的细微之处,他一无所知。
而道尊,就是以超脱之路跻身超脱境的强者,因为不是走的辟道之路,所以不是道祖,为了区别于超脱之路上的道主,被敬为道尊。
道尊,虽然在武力上与道祖比肩,但因为不同的超脱之路,存在不同的瑕疵,很少有能直指超脱三重,相对完整的超脱之路,所以时空堑上大都认为,道尊比道祖先上要矮一头,彻底超脱于时空堑之外的可能更。
至于诸神,就算是唯一真神,在时空堑上也只是个例,并不成相对完整的道路。
又一个时辰后,苏乞年隐约见到了浅海区一层与二层之间的光明灯,炽白的灯火煌煌烈烈,哪怕在时空长河中也没有半分熄灭的迹象,但光明照耀不到的远方,却隐隐闪现过一些巨大的阴影,有压抑的低鸣声在时空河水中生出摇曳心神的回音。
他们三人,分别探索三个方向,但沿途苏乞年远远见过一些诸族道宫的道主,都被他超脱意识第一时间觉察,他没有惊动,飘然远去,但唯一没有见到的,就是青玄的身影。
时间不多了,苏乞年没有犹疑,加速冲入了浅海区第二层。
冬!冬!
来自三分之一时空之心的跳动声愈发强烈,震动心灵世界,但苏乞年依然强行压制住了,他能够感到,吸引三分之一时空之心的深度,绝不只是浅海区三四层,很可能去到了五层,甚至是六层、七层,没有道祖的道行,什么都不清楚,就贸然闯进去,只会陷入未知的险境。
约定的时间,苏乞年回到了浅海区前的光明灯下,不久之后,石空与青也陆续到达。
在看到苏乞年二人之后,青的脸色就很不好看,时空堑前,哪里有那么多的侥幸,从见到青玄的断剑那一刻起,青就明白,多半凶多吉少了,若真的逃出生,才是奇迹,至少两日过去了,尤其在余韵期,时空堑前各大区域积聚的时空生灵,仅次于时空潮汐时,是往常平静期的十倍以上。
“只能去渡口的道殿中悬赏了。”
青叹一口气,无尽岁月里,诸族道脉,总有许多不令人省心的,在时空堑前迷途或是擅闯失踪者,仅凭一族之力,实在是与大海捞针无异,于是就有了渡口的道殿,可以悬赏寻人,各族强者若是见到,要么出手将其带回,要么带回陷落某处的消息或是遗物。
但这只对自身道行足够强大的迷失者适用,等到悬赏发出,传遍渡口的诸族弟子周知,再传到浅滩、涉水区或是浅海区的诸族族人耳中,至少也要一整,甚至时间还要更长,除非悬赏惊人,诱惑无比,很多时候,各族第一时间,在疑似区域的搜寻,才能确保最大的生机。
是以,对于青玄,在青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命。
而时空堑不在诸内,命运缥缈,请历代道祖出手,都很难追朔其所在,更重要的是……青玄配吗?
半炷香后,青孤身一人离去了,苏乞年与石空依然留在浅海区,余韵期的服役期十年一轮转,驻守期长达一年。
这一年里,算得上风平浪静,当然也与苏乞年相对的低调有关,浅海区太大了,加上他刻意避开与诸族道主碰面,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所以并没有生出什么狗血的纷争,在浅海区里,采撷混沌与时空物质,比在时空堑上更快,且随着不断深入,这种提升更加明显。
苏乞年在与各种时空生灵交手的同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修行圣地,肉身诸以更快的速度趋于大成,斑斓道韵几乎是沿着每一寸毛孔没入体内,他觉得,若是就一直待在这浅海区,就算是第一层,至多半个甲子,他就能令肉身诸大成。
但眼下,这种纯粹道行的提升反而是次要的,除了要开辟出独属于他的超脱之路,上窥象限之上,也是他当下最渴望抵近之地。
为此,这十年里他特意拜访过道祖,请道祖牵头,看看九位人祖手中,是否有他需要的纯阳原始残篇。
此外,这一年里,苏乞年思虑再三,还是在青离去后的第二,勾动羚脑系统,打开命运图标,尝试在命运书第四页,摹刻下青玄的神形,但却无法留痕,他得到提示,陨落之人,不能摹刻神形于命运书上,若真的要摹刻,需要付出更加高等的命运能量,但显然诸内诞生不了这样的命运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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