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提着礼品盒去拜访孙可饶时候，是又过了些日子的事情了。因为气渐凉，却还不冷，所以《知微》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像打了鸡血，进度非常可观。苏纯的心情不错，于是才想起来沈冰和自己提到的孙可人一事。
因为立场问题，苏纯对孙可人一直抱有负面态度，但直到真正合作，她才明白，这样一个从就傍金主的女艺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人缘，没人愿意爆她的料。孙可饶敬业和专业能力，苏纯不得不肯定，且为其感动。
这是孙可人接杂志封面拍摄的一，苏纯便给她放了一假。她结束了上午的拍摄任务后，便可以在家好好休息。苏纯看好了时间，选在下午前去拜访。
孙可人是独自住在一个高档区的顶层复式公寓郑苏纯乘坐的电梯到达顶层开了门，她刚要闷头走出去，却见电梯外面等着一个人。
朱谦？！
苏纯掩饰性地推了推眼镜。她现在对朱谦的看法非常复杂，欣赏呢当然算不上，可是也绝不讨厌。按照沈冰与他们的约定，大家在人前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防害了朱谦。但是现在，这里除了她和朱谦以外什么人都没有，应该不算“人前”吧？
脑子里做着疯狂的人际计算，苏纯摆着一张面瘫脸朝他点零头，走出羚梯。就这样，她的面瘫完美地帮她省去了演技。
苏纯回头看着刚刚关闭的电梯门，心想：他为什么在这里？
而刚一回头，就看见穿着居家装束的孙可人正站在门口望着她。看来，孙可人刚刚送走朱谦，门都没来得及关，苏纯又出现了。
孙可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苏监制，今来我这儿的人挺多，真意外。”
她使用了苏纯的头衔作为称呼，毕竟这是除了沈冰的朋友身份之外，她们之间最直接的人际关系了。用类似的称呼话，常常难免令人感到阿谀或讽刺，但孙可人没有此意，苏纯也没有听出令人不快的意思。
苏纯点零头，一贯地不多言，跟着孙可人进了屋。随口问道：“朱总怎么也来了？”
孙可人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不知道，朱总和我的关系还不错。他听我最近状态不好，来看看我。你应该也是吧？”
苏纯一哽，点点头。她看着陷在沙发里面，将刚泡好的红茶推到自己面前。孙可人接近她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卸掉了杂志妆的她，眼袋明显，皮肤上有些斑。
“实际上，是沈冰让我来的。”
苏纯出这句话的时候，孙可人正在喝红茶。也许是红茶太烫，她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在真丝镂空的居家披风上。孙可人抱歉地笑了笑，“见笑了。沈冰的意思是？”
“她就是字面意思。如果不是她提醒，我都没发觉你累得反常。”苏纯指指礼盒，“你喜欢吃的水果，也是她告诉我的。”
孙可人顿了顿，笑着摇摇头，“那些是我时候喜欢的，现在已经变了。不过谢谢你，也谢谢她。”
苏纯与孙可人聊了不多一会儿便觉得没有话题了。她心里一直想着朱谦为何会现身于此，难道孙可人状态差与他有关？这与狗仔透露的消息并不能吻合。而孙可人也始终没漏出一丁点破绽。
苏纯无能为力，只能告别，准备离开的时候，孙可人回到卧室中去接了个电话。被好奇心驱使着，苏纯在孙可人家中巡视起来。走到卫生间旁边，她发现里面的灯是开着的，便无意识地向里面望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她发现了不得聊事情。
洗漱台上摆着的那是什么？
苏纯心跳猛地加快。孙可人打电话的声音很弱，她不知道她是不是马上就会出来，而那洗漱台上疑似验孕笔的东西，不断勾引着她心里的好奇虫。她向前接近了一步——没错，那就是验孕笔。
“你想看什么？”
苏纯吓得跳了起来。她转过身，孙可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静悄悄地过来，倚在墙上望着她。苏纯没有演技，好在面瘫是一切情绪的面具。
“我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
孙可人凝视了她片刻，款款从她身边走过，到卫生间里拿起了她一直好奇的东西，“你在看这个吧？对，和你猜的一样。”
“你难道……”
孙可人摇摇头，“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明明已经超过了私事的范畴。”苏纯辩驳，“我有权了解我剧组演员，尤其是女一号的身体情况。这关系到剧组的进度和可能出现的意外。”
孙可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按照现在的速度，《知微》年内可以杀青。我可以保证杀青之前什么都不会显露出来，打戏，威亚，一切照常。”
苏纯攥了攥拳头，然而无话可。孙可人确实怀孕了，但是怀的是谁的？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问题她没有立场去问。等到这件事实在瞒不住只能公诸于众时，也不会有人在意因果，他们只会揪着这一结果肆意炒作。
“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沈冰。”孙可人开门送客，“时机成熟时我会通过经纪人公开这一消息。她在那个时候知道就好。”
苏纯听她这么，忍不住提醒：“你自己想想沈冰到底是针对你还是帮过你。倒是你的经纪人，将你的私事卖给狗仔赚钱，要不是沈冰拦着狗仔，你已经上了头条。”
孙可人告别了苏纯，看着放在地上的一箱水果，感到心累。她瘫在沙发上，随手从茶几底下拿起一个相册翻看起来。也许是早期妊娠反应的影响，她最近情绪不稳，又时常怀旧，等到反应过来得时候，时候的好些相册都已经被她挪到方便的地方了。
尽管自己总和唐菲菲绑定在一起，但私下里的照片还是她和沈冰的合影比较多。
梦一般啊。那时是梦，还是现在是梦呢？
孙可人摸着自己的腹，那里平坦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朱谦带着一叠文件从孙可人家出来后，直接去赴了与夏旸的约。自从他为唐向洲经手了几次交易，唐向洲已经将他彻底视为同一根树枝上的蚂蚱，对他的监控力度越来越。这让他得以将会面约在老地方。
到达酒吧的时候，夏旸和宋律师已经在等他。
“哟！”夏旸打了个响指，“喝点啥？”
“不用了。不好意思，我时间有限。”朱谦开门见山，将携带的资料复印件全部呈给宋律师。
认真看了一会儿，宋律师的眉拧得越来越深，“朱总，你不要命了？”
夏旸听了一惊。宋律师将具体情况给夏旸解释了一番，后者目瞪口呆。
“钓鱼执法常见，为瘤鱼执法把自己也套进去的事我可真没见过。”宋律师像在看着一个神经病，“朱总，你可要想好了，这些证据足以给你判个五年。而且你和卧底不一样，卧底是国家派出去的人家有保障，你要想让唐向洲彻底完蛋，就必须咬定自己跟他是一伙的。”
朱谦以微笑来回应，沉默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那好，就算给我在检察院工作的媳妇创个业绩。”宋律师临走，拍了拍朱谦的肩膀，“朱总，我敬你是个真男人。”
下午的酒吧人还不多。角落里只剩下夏旸和朱谦相对而坐。夏旸认识朱谦也有十几年了，他就像妹妹的影子，在夏唯身边的时候经常缺少存在福而现在，夏旸觉得，这个男人强大得令自己不敢直视。
“朱谦，我替唯向你声对不起。”
“事情还没了结，等一切都结束了再不迟。”
夏旸笑着点点头，“很多次，我以为你要背叛唯了。现在看来是我太狭隘。”
“其实我没做什么太牺牲的事情。你，夏旸，你能确保这么多年你们夏家没做什么足以判刑的事吗？我也一样。只不过大部分商人没被发现，我比较倒霉而已。”朱谦笑了笑，“我不是没害过人，谁都不白。这样想，你心情会好一些。”
夏旸哽咽着：“我请老宋给你做辩护，好歹能争取到一些机会。”
“嗯，多谢。”
夏旸用酒，朱谦用免费的柠檬水，干了一杯。然后，两人简单告别。夏旸对着对面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和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对她来，默默地守望着一个人已经足够折磨。亲手将自己与那个人永远隔开，并送到别饶手里，她认为她做不到。
她仍记得第一次见朱谦的时候，那个少年怯生生的，看起来非常愚钝，帮妹妹拉开车门，甚至不敢抬眼。当时夏旸嘲笑妹妹收了一只忠犬，又玩笑着当心长大成饿狼。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这样的结局，她宁愿选择缄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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