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和尚须眉倒竖,一拍桌子,怒道:“就骗他些银子?”
“人家寡妇,可是差点被他灭了满门!”
“不行,老子不答应!”
“这仇深似海,哪有这么容易放过的!”
陈子灿苦笑道:“三哥,我又没,骗他点钱就掲过了。”
“我是,他不是爱财如命,巧取豪夺不择手段吗?”
“那咱们,就先把他的银子骗光了,让他痛不欲生。”
“然后,你再要他命好不好?”
王鹤鸣点头道:“不错,杀人先诛心。”
“这种人,被人骗去一两银子,都比要他的命还心疼。”
沧海君冷笑道:“子,早知道你是个骗子。”
“上次咱们赌赛凝酒,你也耍了啥手段是不是?”
陈子灿满脸堆笑:“哪里哪里。”
“上次我那不是画符作法,借了沧老师你的神力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沧海君想起那被他戏弄,就忍不住提起拳头,作势要打。
陈子灿一蹦三尺远,摇着手道:“哎,大哥——”
“弟这鸡肋,可不足以当你老拳。”
“信不信?打死我,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自己咋输的了。”
沧海君悻悻地收回拳头。
“那你给我,你是怎么将那半碗烈酒之精,凝为冰渣的?”
陈子灿涎着脸:“不急不急,等你教我苍龙百变,我再告诉你。”
“咱们当务之急,是该想想怎么弄钱,苍水先生的事情要紧!”
他叹了口气:“要这事,只能怪你早不告诉我。”
“否则,何至于耽搁一个多月!”
“如果知道,是为苍水先生筹饷,就算你赖账,我也绝不推辞。”
沧海君愣了愣,盯着他的双眼。
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就凭你这句话,等这事办完了,我传你苍龙百变!”
第二,卫辉府来了个道士,羽氅星冠,长的是丰神俊朗,仪表出尘。
望之如洞府仙人,初下凡间。
他带着个形容丑陋,满脸胡须的仆人,还有个十五六岁,眼睛很亮,总是笑嘻嘻的徒儿。
刚到卫辉府,那丑仆就先去东大街,租了两间临街的屋子。
一间,是要开个算命铺子,另一间用来住人。
第三,大清早的,那铺子中挑出两条布幡。
一条上面写着:“聪似雷,知晓今生前世”。
另一条写着:“神目如电,看透仙界凡间”。
铺子里干干净净,简洁至极。
靠墙,摆着一张长桌。
那位潇洒出尘,有如神仙中饶年轻道士,就静静坐在桌旁。
身后,是一幅笔法俊逸的烂柯对弈图。
丑仆人将布幡支好,走到门前。
高声吆喝道:“人间祸福知有数,世上吉凶断分明!”
“昆仑山羽士王知玄,云游途经贵地,每日奉赠三卦,分文不取。”
“专待有缘人,幸勿错过!”
他换着方向,一连喊了三遍,这才回到长桌后站着。
皱眉声道:“我总觉得,这子纯粹是在耍我。”
“昨晚让我去做贼,今,又在街头叫卖,他自己却躲着不出头!”
道士整了整身上绣着八卦七星的羽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昨晚,我画画就画到三更。”
“早上费了多少口舌,好容易把每十卦,减为三卦。”
“子灿,三内可见分晓,咱们就熬一熬吧。”
旁边墙壁传来砰砰地几声敲击:“都闭嘴,好好演。”
“认真点儿,不要老叽叽歪歪。”
“搞砸了,几万人没饭吃……”
两人相视无语。
当个群演,连盒饭都没有,还得担这么大的责任,找谁理去!
就在这时,陈子灿扮的道童跑了过来,对沧海君声道:“咱俩换个位。”
“你去里边呆着。”
沧海君大为不满:“为什么,我喜欢在外面看热闹……”
陈子灿一撇嘴:“赶紧的!”
“你站这,跟雷公似的,我怕你把客人吓跑了。”
沧海君大怒:“老子这是生异相,一看就是高人,你懂不懂?”
陈子灿挠着头:“叫你去你就去,服从导演安排!”
“额,你耳朵比我好使。”
沧海君拿起桌角那只放了几枚五帝钱的铜碗,下面,有根铜线连在桌下。
奇道:“你不是,只要有这玩意儿,王军师这边放个屁,你都能听见吗?”
陈子灿尬笑道:“快去快去。”
“我字没你写的好看,这总行了吧?”
沧海君哈哈一笑:“这句,倒像是真话。”
“不过,也只能信你三分。”
“我,你子别是不会写字吧?”
陈子灿当然不是不会写字。
他只是跟大多数新时代的年轻人一样,认得出繁体字,却写不出繁体字。
他推着沧海君:“记住,就跟我演示过的那样。”
“后面部分,任你随意发挥,不要太出格就校”
这早上,卫辉府全城的姐大妈,父老乡亲,都在日出时分,听到际绚烂的云霞里,有个高亢清亮的声音传来。
“人间祸福知有数,世上吉凶断分明!昆仑山羽士王知玄,云游途经贵地,每日奉赠三卦,分文不取,专待有缘人,幸勿错过!”
这声音悠悠荡荡,无所不到。
无论你是蹲在东城醉仙居的茅房,还是枕着西城香楼的粉臂,都听的清清楚楚。
宛如就在耳边响起,一连三遍,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不多时,满街的行人,就都在到处打听。
这昆仑山来的高人,王知玄王道长,到底是何方神圣,现在哪里。
开门没有半盏茶功夫,几个买补马桶的大妈,就围在了铺子前。
对着面如冠玉,清雅脱俗的王鹤鸣指指点点。
口中啧啧有声:“这位道长,莫不是话本里,三戏白牡丹的吕洞宾?”
“真俊呐……”
“哎呦,就是,疼死个人了,咋就出家当晾士……”
一位胖大妈放下马桶,推着身边挎篮子的媳妇儿。
“六娘,你也守了三年了,对得起他老赵家了,你看看,这位神仙,啧啧,多招人爱。”
“去,过去算个姻缘。”
“他不是专待有缘人吗?”
“万一,你就是他要找的有缘人呢?……”
那媳妇手足无措,看了一眼王鹤鸣,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转身就跑:“李婶,你老都守了三十年了,你咋不去呀?”
“万一,他就跟你有缘呢?”
一群女人哄堂大笑。
李婶掐着圆滚滚的腰身,笑骂道:“浪蹄子,要不是老娘这把年纪,都够做他妈了,还用得着你教?”
又是一阵哄闹,气氛热烈的像是唱大戏。
饶是王鹤鸣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阵仗,这时候也是强作镇定。
心里,慌的真跟相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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