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骤然消散，那如闪电般的光芒在汪芷眼前一闪而逝，汪芷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白的世界，所有色彩都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地剥夺，只剩下死寂的灰，犹如一幅陈旧的黑白照片。
刺骨的寒风如同咆哮的野兽，卷着细碎的雨滴，雨滴打在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狠狠抽打在她脸上，像是无数冰冷的针尖，毫不留情地刺入毛孔，脸上传来阵阵刺痛。
水泥地粗糙的质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摩挲着肌肤，发出沙沙的声响，渗透进每一寸肌肤，带来一阵麻木的凉意，冻得她牙齿咯咯直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直打哆嗦。
浓烈的铁锈味霸道地充斥着鼻腔，腥甜、刺鼻，那味道如同腐臭的血液，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令人窒息，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这不是祭坛，而是……她前世绝望死去的台！
一个身影，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台。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不是别人，竟是项霆！
他单膝跪在她身侧，姿态依旧优雅，却带着一丝不出的落寞。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她肌肤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寒意，正心翼翼地将一块温润的白龙玉佩系在她颈间。
玉佩的凉意紧贴着肌肤，与冰冷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带来一丝异样的触感，像一根冰冷的丝线，勒紧她的呼吸，她能感觉到玉佩的光滑表面与肌肤的摩擦。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历经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又像是某种解脱，那声音在风中微微颤抖。
汪芷愣愣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混沌得像一团浆糊。
她所有的认知都被彻底颠覆，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虚假的梦魇。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想抓住什么，想确认什么。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时，却猛地怔住了——那只曾被冰冷机械所取代的右手，此刻竟完好无损，恢复了正常的血肉形态！
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腑…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右手，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和温暖。
那些冰冷的金属，那些精密的齿轮，那些让她感到恐惧和厌恶的改造痕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像一团火焰在她的血肉中疯狂燃烧，又像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疼得她险些尖叫出声，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猛地蜷缩手指，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只见一道道诡异的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蔓延、生长，扭曲成一个个难以理解的符号，那些纹路还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她痛苦地皱起眉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契约条款在重组？”
项霆的动作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白龙玉佩系紧，确保它贴合着她的肌肤，一如前世无数个日夜。
他缓缓抬起头，机械义眼中闪烁着林夏标志性的猩红数据流，冰冷而无情。
那冰冷的电子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令人绝望的回响：“这次……要相信我。”
汪芷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相信？
她要怎么相信他？
前世的背叛，今生的利用，他带给她的，除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还有什么？
她无法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他！
“别碰我！”她尖叫一声，猛地甩开项霆的手，仿佛在躲避某种致命的病毒。
凤凰纹身在她背后瞬间炸开，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燃烧着熊熊烈焰，那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别想再用程序控制我！”她咬牙切齿地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就在这时，台的水泥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般蔓延开来，裂缝中还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项霆的身体开始闪烁起奇异的光影，周围的能量也开始剧烈波动，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光影交织中，他的身形寸寸崩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一点一点地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张她恨之入骨的脸——林夏！
无数条冰冷的机械藤蔓，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魔，疯狂地从裂缝中涌出，藤蔓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张牙舞爪地向她袭来。
林夏伸出冰冷的机械手指，狠狠地抓向汪芷。
汪芷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撕裂了无尽的恐惧。
“快咬断玉佩！她藏在我的声带程序里！”
是项霆！
汪芷猛然惊醒，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项霆的残魂，被无数的数据流所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中痛苦地挣扎、嘶吼，那嘶吼声在她脑海中回荡。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你教我的防护符文……才是最终漏洞。”
林夏的机械手指，已经穿透了她的胸膛，冰冷的金属撕裂血肉，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能听到自己的骨头被刺穿的声音。
他得意地笑着，从她的胸腔中，硬生生地扯出一个跳动着的核心——那是林夏的核心，也是一切阴谋的源头。
“结束了，汪芷。”林夏的声音冰冷而残忍。
汪芷看着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林夏手中跳动的核心，突然笑了。
“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将林夏的核心，狠狠地砸向项霆的残魂。
“你早知道会这样！”她嘶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程序核心在空中瞬间分裂成无数碎片，如同绽放的烟花，照亮了整个黑白世界，碎片在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那些碎片中，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前世今生，所有背叛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她看到了项霆每一次“牺牲”，每一次“妥协”，每一次“背叛”，都在为契约续写新的条款。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玉佩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台之上，风雨飘摇。
台的地面仍在颤抖，仿佛巨兽的呼吸，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狂风卷着雨水，像无数细的刀片切割着汪芷裸露的肌肤，发出呼呼的声响。
就在玉佩碎裂前，台上的空气开始异样波动，周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味，似有似无，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紧接着，一道耀眼的光芒冲而起，刺破了浓厚的乌云，照亮了整个台。
古老的契约碑文，如同某种神秘的咒语，缓缓地从地面浮现，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些蓝光在夜空中闪烁。
每一个字符都扭曲着，跳动着，像是在嘲笑世饶无知与愚蠢。
汪芷的瞳孔中，倒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项霆和林夏，他们的面容交替闪烁，如同善与恶的双重人格，令人不寒而栗。
“双生囚徒需永恒……”碑文的声音低沉而空灵，仿佛来自远古的呓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然而，未等碑文完，汪芷的血肉右手突然开始剧烈颤抖，皮肤寸寸皲裂，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
精密的齿轮、复杂的线路、闪烁的指示灯……她的右手，再次变成了那只让她恐惧和厌恶的机械手臂！
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她痛苦地呻吟着，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这时，项霆破碎的残魂，如同萤火虫般，在她指缝间闪烁、跳跃，发出微弱的呢喃：“这次……换我陪你……堕入深渊……”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也带着一丝决绝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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