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把扇子收回来，扇了扇，“不是。”
她紧抿着唇角低头看桌子，一副热得萎靡不振的样子。
戴鸭舌帽的女孩只听到‘不是’两个字，了然地笑笑，礼貌道：“那……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可不可以帮我要一个？”
周青垂下眼，一撮一撮地扇风，“我跟他不是很熟，要不然……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万一李寻醒了知道她把他的联系方式随便告诉别人，估计会不高兴。
她太了解他了。
“好吧。”
女孩表示理解她的难处，指了指自己，“我叫黎萍，去海大上学的，你们呢？”
“Z大。”周青道。
女孩点点头，“哦……听Z大医学系很厉害呢！”
周青点点头。
两个人相对无话。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周青倒还好，一直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挺凉快的。
叫黎萍的女孩有点耐不住了，忽然拿手戳了戳李寻，想叫醒他，“同学，同学？”
周青在一旁单手托腮，徐徐地打着扇子看起了戏。
“……”
被那女孩戳了好几下，李寻从睡梦中朦胧醒转，眯了眯眼，眼眶微微泛红，眼睛里一片水雾。
他咬牙咽了咽唾沫，喉结向下滚动了一下，看到面前有个女的。
半蒙半昧之间以为是周青，下意识开口，声音带着咕哝不清的温柔，“有事……”
视线变得清晰之后，才发现不是。
李寻皱眉，猛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周青正打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好像在，不是我哦。
……
不是她戳醒的他。
李寻缓慢地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那个戳醒他的女的，语调降了三分，“有事吗？”
“那个……”黎萍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脸红起来，“没什么同学，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上面是冷风口，你这样睡会着凉的。”
她指了指李寻头顶的排气扇。
“我不冷。”李寻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口，看向窗外。
黎萍伸手把排气扇往旁边拨开，继续道：“同学，我叫黎萍，是从青城到海大去上学的，我看你们从这里上车，应该也是青城市的吧。”
……
李寻又喝了一口水，没话。
周青替他回了一句，“对，我们也是青城的。”
女孩儿高胸对她笑笑，接着问李寻，“我们也算是同乡了，那个……我可不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周青看出来，这个戴鸭舌帽的女孩还是非常真诚勇敢的。
就是……她的这个搭讪的对象吧……
有点……
被女孩儿这么直白地搭讪，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孩，周围好几个男大学生都对李寻投以羡慕的目光。
带着一丝被吵醒的烦躁，李寻干完了剩下半瓶水，把空瓶子丢在桌上。
“要不要给她？”
李寻突然转头问周青。
周青：“？”
她懵了一下。
你的电话号码，干嘛问我？
戴鸭舌帽的女孩看向周青。
周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寻是个什么用意。
哦，拿她挡枪子儿是吧。
呵呵。
她瞥了李寻一眼，有点不爽。
你不跟我表白，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凭什么帮你挡桃花？
有本事你把桃花收了啊！
周青把自己的位置挪了一下，离他远点，淡淡地笑，“李同学，你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是自己给别人吧。”
戴鸭舌帽的女孩又看向李寻。
听到‘李同学’三个字，李寻压下眼角。
“嘟——嘟——”
正好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李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贺迪的名字，从过道上起身离开，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对黎萍道：“你问她吧。”
示意黎萍找周青要他的联系方式。
“瓜子，花生，泡面，矿泉水……来，脚抬一抬让一让啊……”
乘务员推着装满零食泡面的推车走过来，李寻越过黎萍和推车，到吸烟处去接电话了。
周青见他把摊子甩给自己，有点无语。
他这么搞让她很难做人啊，造成了一种好像是她不让他给人家姑娘电话号码的假象，显得她又茶又婊。
气死了！
“同学你别误会。”周青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给黎萍报电话号码，“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133……”
黎萍似乎明白零什么，打断周青，“算了，不用了同学。”
接着对周青道了个歉，“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
周青：“……”
戴鸭舌帽的女孩丧气地回了座位，身边的绿裙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周青把手机塞回包里，左右来回晃了晃折扇。
那个妹子不太开心，其实她也不太开心。
不上来的不开心。
李寻打完电话回来，眼神还是半蒙半昧的，双手揣在裤兜里跟周青商量，“换下位置，我坐里头。”
周青看也不看他，“不要，里面好热。”
“我给你扇风。”
他。
眼珠子往右转了转看着他，周青道：“不稀罕。”
语气有点不高兴。
她好像又不高兴了，发现这个苗头的李寻害怕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又不高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抓了抓额角，“那你稀罕什么，我给你弄。”
那你跟我表白啊。
周青什么话也不想，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折扇闷闷地扇风。
李寻看了一眼远处的推车，过去买了瓶水放到她跟前，“要不要喝水。”
“喝。”
周青拿过来，她不能渴着自己。
李寻正准备回座位坐着，周青一只脚伸出来挡在他面前，从里面慢慢地挪出来，把位置让给了他。
她好像生气了，但又不是那么生气，李寻拿不准，只能问，“给你扇风？”
“不用。”周青道：“我就坐在冷气下面呢。”
看到她又恢复了正常，李寻才进去坐下，接着睡觉，整个人靠在后背上，正好被周青挡住。
那两个试图看他的女生什么也看不到了。
周青明白过来，在心里嘟囔了一声。
人家妹子就是想看看他罢了，他都不愿意。
还真是无情啊。
列车差不多下午五点才到站，引擎轰地一声落下，车内的乘客向外涌出。
晕黄的暮光投进窗内，周青推了一下李寻，“起来，下车了。”
李某人没动。
周青又连着推了两下，“起来，下车。”
李寻悠悠醒转，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大批人流从窗前蜂拥而过，他把周青的行李箱从架子上拿下来往外走，到出口处检票。
检完票，出了站，两个人都有点懵逼。
面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不拉屎的地方……
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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