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波澜不惊地道：“富察贵人相貌平平，家世普通，才情不显，又无子嗣，要想入皇上眼，可不就得使手段。”
惠贵妃恨恨地道：“刚入宫那会子，富察贵人往永和宫、咸福宫跑的勤快着呢，我和敬贵妃姐姐只当她善钻营，都不曾理会她。没想到她年纪，心机如此深沉。”
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示意惠贵妃也尝尝：“上好的碧螺春，最能宁神降火，来一杯。”
许是气极了，惠贵妃一口气喝完了一杯，笑道：“翊坤宫的茶，果然是极品。皇上果然看重娘娘，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翊坤宫。颂芝啊，也给我包上一份回。”
我白了惠贵妃一眼，嗔道：“耍嘴，永寿宫里没好茶？内务府还敢短了你！”
惠贵妃啧啧一声调侃道：“内务府送的，哪能比得上皇上赏的。”
“少来这一套，皇上倒是想给，你自己不稀罕能怪的了谁。”
闻言，惠贵妃叹了一口气：“哎，臣妾迈不过那个坎儿去，臣妾一想起从前那些事，就觉得心寒。起来还是皇后娘娘有福气，皇上一心惦记着皇后娘娘，任谁得宠也越不过娘娘去。”
我抿了口茶，淡淡道：“皇上念旧罢了。”
惠贵妃自顾自道：“好在臣妾有了弘曜，这日子也不至于煎熬。都这个年纪了，臣妾也没啥盼头了，就想着弘曜能平安长大。”
我仔细端详着惠贵妃，惠贵妃如今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肌肤仍然紧致，眼角尚未长出皱纹。面如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明明是花团锦簇的年纪，却心如缟素。这紫禁城的风水啊，可真不养人。
殿里弥漫着淡淡的愁绪，我不喜欢伤感，便岔开话题“那三个奴才舒嫔怎么处置的？”
“到这事儿，还要多谢娘娘慈心筹划，送舒嫔个大人情。”惠贵妃起身行礼。
“坐着吧，举手之劳罢了。”我清浅一笑。
惠贵妃接着道“宝鹣是用久了、用惯聊心腹，肯定是要留下的。至于那两个嬷嬷，观察观察再吧，可留可不留。如今她们三个都对舒嫔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呢。”
“嗯。”我随便应了一声，没有多加评论，尽管对舒嫔的做法不以为然。
我又问道：“昨让你查的事查清了吗？”
“娘娘慧眼如炬，静和落水这事儿八成就是富察贵饶手笔。”惠贵妃气的拍案而起。
“按照宝鹣的辞，是富察贵人引诱静和去看鲤鱼，又诱导公主派她去取鱼食。宝鹣走后，富察贵人又如法炮制，支开了另外两个嬷嬷。”
“明明是她害了公主，经她这么一辩白，倒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的救命恩人。当真无耻！”
惠贵妃放低声音，眼神瞬间变得狠厉：“皇后娘娘，富察贵人心肠歹毒又有心机手段，留这么一个祸害在宫里，恐怕早晚要出事啊。”
我摇了摇头“无凭无据，单凭一个宫女的奴才和推断，不足以给富察贵人定罪。”
惠贵妃恍然大悟般：“所以娘娘昨日重罚了她的宫女，还给她定了个功过相抵不奖不罚！”
我冷笑一声“呵，她伤了静和，我怎会容她顶着静和救命恩饶头衔招摇过剩”
“娘娘这见微知着的本事，臣妾望尘莫及啊！”
我扑哧一笑：“你这嘴啊，真甜，本宫就爱听你话。”
惠贵妃傲娇地道：“能哄得皇后娘娘开心，也是臣妾的本事。”
一番插科打诨后，惠贵妃的气消了大半。来的时候怒气冲冲，走的时候喜笑颜开。
惠贵妃走后，颂芝疑惑的问我：“娘娘，您疑心富察贵人背后有高人指点，昨日您就吩咐奴婢探查，奴婢已经查出富察贵人与萱嫔往来过密。您与惠贵妃如此要好，为何不提醒她心萱嫔？”
我默默地盯着颂芝，颂芝赶忙低下头“奴婢失言。”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颂芝虽不聪明，胜在忠心，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惠贵妃性子刚直，喜欢谁讨厌谁，都写在脸上，不加掩饰。倘若让她知晓，萱嫔是富察贵人背后之人。以萱嫔察言观色的能力，定然知晓自己已经暴露，日后行事会更加隐秘。”
“娘娘，此事我们要不要禀报皇上？”
“不，”我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这些只是我们的推论。派人盯紧她，有任何消息都要来报。”
“是。”
“盯紧谁啊？”皇上突然走进来，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今日感觉怎么样，腰还疼吗？温实初可来诊过脉，胎相如何？”
我温柔一笑：“臣妾好多了，龙胎也安稳着呢，皇上尽可放心。”
“辛苦你啦，怀着身孕还要替朕操持着后宫大事务。”
“臣妾是皇后，这本是臣妾分内之责。不过，臣妾喜欢四郎关心臣妾。”
“你是朕的发妻，朕自然关心你。方才你们主仆两个什么悄悄话呢？要盯紧谁呀？”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打太极：“皇上，静和落水一事可吓坏臣妾了，臣妾正吩咐颂芝叮嘱乳母，务必寸步不离的跟紧弘昶。”
皇上一脸严肃：“你的对，务必要照看好弘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离人，人手不够的话再从内务府挑几个。昨个儿静和抱着朕哭，朕心里头可不是滋味了。”
我明知故问：“皇上，静和昨晚睡得安稳吗？可有哭闹？”
皇上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朕昨晚宿在了富察贵人那里，朕惦记着你，本想安抚好静和，尽快赶来见你。没想到正撞见，一直跪在院子里请罪的富察贵人。朕想着她毕竟以身犯险救了静和，不忍看她如此自责伤怀。便安慰了一番。”
好好好，安慰到床上去了是吧！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颂芝，颂芝羞愧的低下了头，哎，枉她还以为皇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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