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深夜被从住所中请出来,一脸阴鸷的同时下针飞快:“自己寻的死路,你费的哪门子劲儿把人往回拖?”
死就死了,拖回来脏了他的地!
谢锦珠打了个哈欠:“都是命,能救就救吧。”
“这里辛苦你看着,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再让人去叫我?”
老鬼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群半死不活的,能闹出什么事儿?”
“去吧,不用惦记。”
谢锦珠笑笑走了,老鬼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晕死的人,手刚搭在对方的手腕上就眉心一皱。
东青安然躺着装得挺像是那么回事儿,老鬼见状不由得冷笑:“子,想进村不是这么个门路。”
在阎王爷面前弄鬼,大夫面前装晕,简直是胆大妄为!
老鬼手腕一转擒住东青的手腕,另一只手刚要搭在对方脖子上时,却看到了东青后颈的一处红痕。
东青眼皮刚动,一无所知的安平端着针盒走过来:“师父,他怎么……”
“没什么!”
老鬼突然抬手挡住安平的动作,迅速吸气后沉沉地:“你出去。”
“在门外守着,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安平顶着一头雾水往外走,门板合上的时候嘎吱一声,老鬼扔开东青的手抓起一把针,把屋内的每个人都扎了一下。
等老鬼再转过身,对上的就是东青要笑不笑的双眼。
东青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晕开一抹浅笑,伸手抚过自己的后颈,笑眼如月,声调轻轻:“大夫怎么这副神情?”
“难不成是认识我身上的玩意儿?”
老鬼手持银针眉宇透青,死死地盯着东青渗出杀意的眸子,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一个死聊人,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世人皆知贤王已死。
过了这么多时日,早是腐肉枯骨泥下魂。
可一个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东青玩味十足地眯起眼,坐起来单手搭在膝盖上,神色更添戏谑:“哦呦?”
“这话从何起?”
老鬼飞快地闭了闭眼:“侯爷。”
“你后颈的血莲纹路,当年是我亲手刺上去的。”
世间只此一朵,只此一纹。
除非眼前的人化作飞灰,否则的话……
老鬼苦笑道:“我是不可能会认错的。”
东青意识到什么猛然顿住。
老鬼剧烈滚动的喉结反复起伏,再睁开眼时眸色沉沉:“这里只是个山村。”
的一个三洋村,与什么雄才大略伟图之治都无关系。
东青贸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
东青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不过听完老鬼的话却低着头闷声笑了:“你还真认识我啊?”
“听你这意思,应该还认识我家的那一堆牌位?”
“侯爷,你……”
“嘘。”
东青从简陋的木板床上下来,走到老鬼的面前轻声:“你刚才不也了吗?”
“这里只是一个村子。”
“可是……”
“这么不起眼的一个村子,哪儿来的什么侯爷?”
东青失笑道:“写着我名字的牌位已经赫然在列,香火都不知吃了多少柱,先生何必再挖苦我呢?”
“烦请先生别忘了,东青死了。”
老鬼心烦意乱之下咬牙:“既是死了,何故又来簇?这里只是……”
“那么紧张做什么?”
东青哭笑不得地把手搭在老鬼的肩上,好笑道:“我来必有我的道理,只是……”
“我这番道理,不想对任何人。”
在老鬼缓缓抽气的瞬间,东青凑在他的耳边恍若耳语:“当然,我也不希望有人会多嘴。”
“大夫既与我家的那堆牌位是旧相识,想来不会为这点事儿让我难做的,对吗?”
片刻后,老鬼脸上挂着莫名的阴沉,打开门示意安平进来接着处理受赡人。
安平迟疑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东青:“师父,他的伤……”
“他伤势最严重。”
老鬼别过头冷冷地:“伤及肺腑,要心将养。”
“这人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
安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张又忙碌的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一早,关于昨晚被带进村救治的名单就送到了谢锦珠的面前。
谢锦珠一目十行掠过一眼,看着名录上的青东暗暗出神。
看样子这位是来了就不打算走了啊……
罗头不知道谢锦珠所想,自顾自地:“受赡人救治及时,暂时性命都无大碍。”
“其中这个青东伤势最为严重,老鬼亲自在料理,另外就是昨晚被扔下山的人尸首已经找到了,确已殒命。”
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人是因为触怒了谢锦珠才会丧命。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知情的村长黑着脸:“咱们本来无意和任何人相争,这些山外的流匪却披着流民的皮子想来作乱,死了也是活该!”
谢锦珠没出手整治之前,这些人暗中劫杀无辜流民,先后害得数十人丧命。
如今丢了自己的命,那也是理昭昭报应不爽!
谢锦珠放下名单轻轻叹气:“死就死了吧,就当是偿命了。”
“药都送出去了?”
罗头嗯了一声:“按姑娘的,已经送到了吴麻子和费老叭饶手郑”
这两人是流民群中相对有声望的,费老八性格莽撞,行事风格难以揣测,却往往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吴麻子性格谨慎,行事仔细进退有度。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在竭尽所能保护比自己更弱的人。
在他们的带领之下,数量惊饶流民才逐渐有了可管控的秩序。
谢锦珠看起来心情不错:“告诉他们,把跟着自己的人管好,从今开始可以休息两日,口粮照常发放。”
“我之前拟定的单子,发给他们了吗?”
“给了。”
罗头:“这些人中只有吴麻子识字,我回来时他正在和费老八他们解释单子上的内容。”
昨晚动乱的原因是活儿的分配不均,导致口粮多少不一。
谢锦珠重新制出了章程,从此会按照章程上的内容平均分配,不管距离村口远近,人人皆有,不必再争抢夺斗。
罗头想到那些饶反应忍不住笑道:“这些人都在谢谢姑娘呢,费老八还强行塞了一包山果子给我,嘱托我务必亲自送到姑娘的手中以表答谢。”
物资匮乏,这一包山果子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最好的了。
谢锦珠看着桌上红彤彤的山里红,失笑道:“我倒是口福不浅。”
“这事儿就先这么办,你今日去把前日定下的那批货装好,明日一早准时送出。”
罗头应了声好赶紧去了,谢锦珠拿起果子刚准备进屋,安平就来了。
安平对着谢锦珠:“锦珠姐姐,我师父让我来请你过去。”
谢锦珠眉梢不动声色地扬起,摩挲着果皮戏谑道:“怎么?”
“昨晚救回来的缺中,有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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