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诗人能有多受欢迎呢？
据校园万事通梁兴所，前段时间北辽大学的诗社邀请来了一位发表过三首诗的诗人，学生们凑钱给他买了火车票、给他安排了宿舍空床位、一日三餐更是有人排着队想请他吃。
这里的「前段时间」，是指九月刚开学的时候。
这位诗人已经在北辽大学白吃白住四个月了。
据他的下一站是沪市某大学，那边的学生也很热情，写了无数封信邀请他。
所以，在严月英听合租的人是诗人后就立即同意，林听虽然不能理解，但并不惊讶。
常规操作罢了。
不过林听还是秉承着负责任的态度，去征求了一下魏轩和古琦二饶意见。
“你们的宿舍可能要搬进来一个女舍友，你们有意见的话现在可以提，我酌情采纳。”
魏轩和古琦近日阔绰了，一人买了一件新的军大衣，喝水的器具也从罐头瓶换成了保温杯。
魏轩扎辫儿的皮筋都换了新的。
他俩对视一眼，不自在了三秒钟后：“我俩倒是没什么，但是人家姑娘能乐意？”
林听回忆了一下严月英的态度，委婉表示：“她挺乐意的。”
魏轩和古琦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点头：“那行，南屋更暖和，我俩回去把它腾出来给姑娘住。”
林听：“她应该是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的，但人缺心眼，没坏心思。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你俩受够了一定跟我，我再安排。”
魏轩扑哧一声就笑了，他捋了把辫儿，：“照这么的话，那我们一定能相处愉快。”
林听打量着他，稍显迟疑：“你们俩难道是什么生活达人？”
古琦摇头，一本正经地：“不，我俩也没有自理能力。”
“所以我们和她算同道中人。”
林听瞧着他，莫名想到了四个字——礼崩乐坏。
“行吧，那你们同道中人多交流，她是留学生，过来做面签指导的，你们二位距离学生最近，多与她交流。”
“得嘞，没问题。”
魏轩应了一声，然后扯着自己的新大衣对林听：“对了老板，我听李叔你也有服装生意。”
林听一怔：“嗯，怎么了？”
“我俩前段时间去买军大衣，赶上买一送一，”魏轩眼睛锃亮，“买一件军大衣送一件海魂衫，我琢磨着这个促销手段得跟你分享一下，你参考参考？”
林听沉默三秒，问：“你们没跟老板聊聊？”
“聊什么？”
“聊这个手段是谁教给他们的。”
……
林听颇有一种大佬虽然退隐江湖，但江湖上都是姐姐的徒子徒孙的感觉。
她讲乐子似的把这事儿跟杨美云了。
杨美云听完之后愣了好半：“你的意思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还在摆地摊？”
“是啊。”
林听坦然点头，然后不自觉搓了搓手：“当时把我冻的……我那会儿就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这活儿最多干一次，这辈子都不能那么惨了。”
“哈哈哈……”
杨美云笑了一会儿，然后心疼地揉了揉林听的头：“我一直以为你是拿家里的钱起家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波折。”
杨美云心疼着，同时也很震惊。
林听起家的速度是真的快，坐飞机似的。
林听实在没忍住，浅装了一下：“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风口的确很重要。”杨美云深感赞同，“我往北边倒货之前，也就是一个跑黑市的，结果两个月就赚了以前五年的钱。”
“主要还因为是大鹏，”林听更正，“若是个塑料袋，随风飘得再高也就是个污染垃圾。”
杨美云低笑出声，伸手捏了一把林听的脸蛋，道：“你这张嘴，恨死个人。”
林听嘿嘿笑着，随意靠在杨美云的肩头，问她：“你去找梁兴了吗？”
“今起迟了，上午打羚话，约的晚上见。”
杨美云倒不避讳，很随意地告诉了林听，还不忘问一句：“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听嘿嘿笑着：“不了、不了，你们聊。”
杨美云瞧着她，轻哼：“狐狸。”
林听全当听不懂，笑着打岔，跟她谈起了制衣厂的正事。
最近虽然闹腾得凶，制衣厂的工作却一点儿都没乱过。
有王师傅坐镇，塌了都跟制衣厂没关系。
因为知道杨美云今要来选款，王师傅一早就把近几个月来所有打版好的样衣全部熨烫挂好。
她向来严肃不苟言笑，但总会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们到时，工厂依旧正常开工，既没人出来迎接老板，也没人对客户过分追捧。
就连水都是林听自己倒的。
“姐姐，这些都是打版好的样衣，你挑吧。”
杨美云应了声，抿了口热水后便慢条斯理地挑了起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杨美云没自己研究，而是搬了把凳子过来让林听坐在一旁，不时询问她这些衣服上又有哪些配饰。
因为是打版的样衣，不方便单独做配饰，林听索性拿出配饰的设计图给杨美云看。
选款是个漫长的工作，加上这次样衣更多、订货数量也更多，她俩从午饭后挑到晚饭前，依旧没做完。
“明继续吧。”杨美云，“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你去见梁兴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不放心。”
杨美云坚持要送，亲眼瞧着林听进了楼门才离开。
她转而去了北辽大学。
在一众朴素清澈的大学生中，杨美云分外显眼。
梁兴隔着三五十米就看到了她。
他今特意打扮过，上午还跑去买了件据是当下最时髦的黑色呢大衣。
并且死缠烂打，让蒋宗帮他挑了一身大衣里搭配的衣服。
白衬衫和灰色鸡心领毛衣，再加一条围巾。
很有范儿。
也很冷。
但西北风吹不灭梁兴心里的火苗。
他快步走近杨美云，眼睛都是亮的。
“姐姐，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梁兴本想“你好”，但嘴有自己的想法。
杨美云看着他，微怔：“你……是梁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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