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愤恨，最后变成狂怒。
就算再愚钝，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
不仅是林白青，现在就连周围的观众都开始对着他嘲弄地笑。
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但只过了片刻，他的眼神就冷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恶意，就像一条平缓的河流般，没有波澜，但源远流长的恶意。
老头盯着林白青的脸，他也笑了：
“很好。但，赢的人依然是我。”
林白青收起笑容，皱起眉头，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哦？怎么？”
老头把补料机中的料壳收回手里，装进了衣服口袋中，轻轻拍了拍，然后才抬头对上林白青的目光，用着沙哑的嗓音，淡然道：
“刚才的对决，是我输了。我认。但是我手里的这个料壳没有上场，就算我认输，也不会失去他的所有权。从今开始，我将时刻带着这张料壳，现在他们不卖你的料，没关系，但你能保证以后永远没有你的料吗！？”
老头用着沙哑的嗓音大声怒吼，他的眼睛如毒蛇一样闪着道道寒芒，似乎在下着最恶毒的诅咒：
“我发誓，林白青，只要有了你的料，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绝对不会放弃补料，我一定要看着你变成一具呆傻的行尸走肉，让你知道，你今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声音颇为慷慨激昂，但是没什么人见证这一刻。自从老头自己认输那一刻开始，人群就乌泱泱地向着赌桌兑奖台跑去了。
与其看着一个老头自怨自艾的呻吟，还不如早点把赌金落袋为安好。
只剩下一群押在老头身上的倒霉鬼和林白青一起见证了老头的激情澎湃，他们目光也紧紧盯着老头，但是眼中所夹杂的感情完全不同。
林白青笑了，他转身望了望身边剩下的观众，对着老头摊开手：
“真的吗？你真的还能离开这栋烂尾楼吗？你应该知道，你马上就会被胖揍一顿的对吧，你这身子骨，能挺得过来吗？”
老头眼神中充满着决绝：
“这里允许打架，但不允许出人命。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总有一，我会亲手把你变成一团痴傻的人偶！”
林白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知道，这个老子现在是要来真的。
看着林白青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老头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林白青的软肋。
林白青刚准备张嘴些什么，老头抢先喝止：
“不用了，我是不会接受任何交易的。林白青，下半辈子，就生活在随时变成木偶的恐惧中吧，我会很乐意去见证的。”
老头笑了，他的笑容越来越张狂，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极其违和，下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臼掉下来，但被一张薄薄的面皮兜着，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看着对方癫狂的笑容，林白青明白，他现在脑中除了复仇，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杂念。
他已经决定一辈子只为复仇而活，虽然很可悲，但确实很可怖。
林白青眉头微皱，仔细思索：
为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恨意？
是因为自己刺破了他纸醉金迷的美梦？还是当中羞辱了他？亦或是让他感到了背叛？或者是……
让他感到了智力和能力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林白青想了想，觉得最后一个原因最为靠谱。
那么……不好意思，在智力和能力上的差距方面，恐怕我得再添一笔。
老头还在嚣张地狂笑，林白青和徐岚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白青于是缓缓从手中掏出一张料壳，模仿起不久前老头拿出料壳的样子，平举在视线前方，仔仔细细端详了起来。
老头嚣张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仔细看着林白青手中料壳的样子。
是自己的料壳？
怎么可能！
制作料壳需要名字，照片和dNA数据，自己应该哪个都没有泄露才对……
等等……
老头猛的把视线望向徐岚。
徐岚微笑着，轻轻举起了手，算是个友好的招手示意。
老头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玩我！”
……
半时前，地下室的厕所隔间内。
林白青已经被电的浑身酥麻，隐隐还有几分焦香的味道。
他双目迷离地靠在隔板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对面是一脸无辜的徐岚，指尖不断有电流噼啪作响。
终于让徐岚掌握了接收、转码、解码的能力，现在进行信息接收和修改应该没什么问题。
“悟性……还有待提高……”
林白青艰难地着，大口深呼吸两口，随即挺直了身子，但双腿还是一阵酸麻。
徐岚感到略有愧疚，随即准备推开隔间门：“我现在就去拦截信息。”
林白青扯住徐岚胳膊：
“等等。还不够。”
“还不够？什么意思？”
“篡改完料的信息后，我们的确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被补料的问题，但问题没有根本解决。我们两个现在就在场内，而且我们的行动很扎眼，如果我们一直盯着信息猎人，就算别人拿了我们料壳，也不一定敢明目张胆去找信息猎人买料；而且，如果拿着我们料壳的人很有耐心，今晚就是不去买料，我们也肯定不能干等着他出现……”
“那准备怎么办？”
林白青狡黠地眨着眼：“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对方出现的计划，对他们来，一本万利、万无一失的计划。”
“什么计划？”
林白青缓缓摇头：
“还没想到。我一旦想到了，就跟你。不过到时候话可能没那么方便，你懂摩斯电码吗？”
徐岚点零头：“没专门学过，不过少量字母的话，我应该还是记得住的。”
“很好。”林白青也终于站直了身子，“现在，你再最后练习一遍解码转码，然后我们就出去。”
徐岚点零头。
隔间内再次电光激鸣，夹杂着林白青压抑的低吼：
“你……全忘了！？降低能量！”
……
十几分钟前，第六个场地旁。
林白青和阿鬼交易完成，拉着徐岚向着补料台走去。
徐岚正在疑惑林白青为什么要拽住自己的手，突然感觉到林白青的食指正在自己手腕处有节奏的敲击着。
徐岚立刻心领神会，当即全神贯注，仔细接收着林白青的信息。
好在林白青的信息并不复杂，总共只有3个单词。
.- -.-. - -- .- -.- . -.-. .- .-. -..
Act。
make card。
表演。
制作卡片。
表演……是要演出什么吗……
直到看着林白青反常地一边录入，一边耐心地跟林白青解释起料的详细信息，徐岚才反应过来，原来林白青需要表演的是徐岚对于补料的反应。
徐岚也立刻明白了林白青的计划：
假装两人起了纷争，互相攻讦。
他们两个人之前关系那么好，一定知道许多彼茨信息，而且现在林白青已经拜托信息猎人不要出售两饶料，与其找信息猎人买他们的料，不如直接找两人中的另一个，信息反而更加真实准确。
当然，价格也可能更低。
所以，如果两个人之间起了巨大的矛盾，他们的料壳持有者大概率会有所行动。
尤其是林白青的料壳持有者，现在林白青是热门赛手，手上强力料壳十多张，如果能掌握林白青的料，进而威胁林白青，那么收益显然是巨大的。
于是他们假意为了是否补料而大吵一架，徐岚被众人围殴倒地也没有还手，就是为了让这个局显得更为真实。
直到老头找上遍体鳞赡徐岚，林白青在人群中远远瞥见老头向徐岚走去，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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