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看，我这......？”
董懂一时没了主意，只得用目光，向甄仕男问询道。
“好！漂亮！！”
甄仕男一拍巴掌，对着陈丽娘，大加赞赏道：“陈姑娘真可谓是女中豪杰，英武不让须眉，在下实在是敬佩得很，敬佩得很哪！！”随后，便话锋一转，先是仰面大笑，继而摇头叹息，举止甚为夸张道：“只不过，只不过......唉，哈哈哈！......唉！”
“姓甄的，我瞧这满屋子的人，顶数你最不是玩意儿了，阴损毒辣，一肚子坏水儿。”
陈丽娘十分不屑道：“你这是，又憋的什么坏呢？！”
“嘻嘻嘻！”
陈丽娘快人快语，言辞尖酸刻薄，听得众人，一下子全乐了——但见李海虹埋首入怀，董懂转头向壁，借以隐匿嘴角儿的笑意；而阿梨则忍俊不禁地，“嗤”的一下儿，轻笑出声道。
“哈哈哈！”
那刘云涛也禁不住，大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都这当口儿了，亏你还有心思，嬉笑怒骂！”言若有责，实为爱极，笑意未散，眼角儿之旁，又有两颗深情的泪珠儿，缓缓渗出。
“只不过，只不过……哈哈哈！……”
要甄仕男这人城府之深，实在不可估量。众人明明都知道他是在故弄玄虚，他仍旧不管不关，继续又笑、又摇头道：“可惜呀，可惜！唉，唉！！......”
那陈丽娘年已二十七、八岁，但其心性儿，却是一直顽劣犹如孩童，好奇心极盛。而甄仕男老奸巨滑，从阿梨昨夜的叙述当中，已然窥出了这个弱点，所以，此际才不惜甘做丑儿，扮出了种种颠倒的举止，一心想要引她入局。
俗话儿：“猴子，也有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儿”，又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那陈丽娘聪慧、狡黠，下无双，不过，越是这种人，也就越容易被人拿捏、利用，此时，她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可在好奇心的唆摆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只不过什么？又可惜的什么？！你倒讲讲看。”
“只不过，陈姑娘你明珠暗投、所托非人，可惜，你把一片柔情，白白付与了一个，只把你视作玩物儿一般的薄情郎！！”
甄仕男等的正是她这一问，于是字字句句，都将矛头指向了刘云涛道。
“胡言乱语，胡袄！”
刘云涛脸色巨变地驳斥他道。接着，便将面孔，转向了陈丽娘，柔声宽慰她道：“丽娘，我刘云涛待你，真心诚意、情深似海，决无半点儿虚假。这些话语，只是饶离间伎俩，你别理会。”
“嗯。”
陈丽娘轻轻地“嗯”了一声，机械异常地，重复道：“不错，这些话语，只是饶离间伎俩，我不该理会。”然而声音当中，却满是不能确定的游疑之意。
“哦？当真如此吗？？你若是心里没鬼，又何必这么急赤白脸地，极力辩解呢？！”
甄仕男貌似对着刘云涛，实则句句给陈丽娘而听道：“在下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自然也不会如簇无端造谣。”
“真凭实据？！那是什么？？”
陈丽娘果然立刻追问道。
“独孤姑娘，这两，你一直都跟在刘大饶身后寸步不离，敢问他，公务之余，都做何消遣呢？”
甄仕男避而不答地，询问阿梨道。
“今、昨两日，相差仿佛，先是陪着陈前辈，到‘随梦居’用饭，分开后闲逛一阵儿，最终，都走进了‘雪玉’内。”
阿梨据实以告道。
“‘雪玉’？！”
陈丽娘显然大吃了一惊道：“那不是城内，最大的青楼吗？！他怎么......会去那里呢？！”
“哦？陈姑娘，你呢？”
甄仕男哈哈大笑道：“总归不是，进去买字画儿的吧？！哈哈哈哈哈！”
“住口！你这般的阴险、奸诈，不管什么，我都不信。”
陈丽娘厉声喝斥了他一句后，复对阿梨道：“姑娘，你把他的行迹，仔细地来听听。”
“刘刺史每次进入‘雪玉’后，便和那里的头牌雪娇姑娘，在她的‘雪娇楼’相会。刘刺史喜欢在楼台之上，饮酒、听曲儿，雪娇姑娘则为他弹唱、侍奉，二人谈笑风生，吟诗作对，一直消磨到深夜方散。”
阿梨依旧据实以答道：“然后，刘刺史便乘车回府佯装安歇，等到夜半时分，再起身来到这里，和前辈相会，一连两日，如此。”
“哼，丫头，你的跟踪之术，委实不错呀！本官居然一无所觉。”
刘云涛微微地冷哼了一声道。
“你！你骗得我好苦哇！！”
陈丽娘听他这般的法儿，那便是已经承认阿梨所的，句句属实，不禁又气又悲地，颤声道。
“你这孩子，我怎么就骗你了？！”
谁知刘云涛，竟是不愧反怒道：“我去往那些花街柳巷盘桓，还不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你若是不信，尽管问问这个姑娘，我和那雪娇，做过什么没有？！”
“这个嘛......”
陈丽娘于是转目看向了阿梨，阿梨只得为难道：“晚辈的确不曾看到。”
“好了！现在，你可是不气了吧？！”
刘云涛含怒叹息道：“唉！不料你我，相识、相知了十几载，你不信我，倒信一个素昧平生的姑娘！好不令我伤怀呀！”
“谁让你瞒着我了？！再了，没做过什么，就算是对得起我吗？”
陈丽娘怒气微消地，嗔怨他道：“哼，那个雪娇，既是头牌，才貌自然不会差了，看着这么一个俏佳人儿，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胡！！我的心里面，就只有你一个，旁人再美，我也决计不会动心。”
刘云涛笑嘻嘻道：“何况，你才是下最美的女子，还有谁，能和你相提并论呢？”二人自顾笑语晏晏，蜜里调油一般地打情骂俏，浑视众人如若无物。
“呵呵呵，陈姑娘，尊驾，实在是好骗得很哪！”
甄仕陌呵呵”一笑道：“区区的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哄得眉开眼笑、死心塌地，怪不得刘大人能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长达十几年之久。唉，可悲呀，可悲！”
“姓甄的！！本官和丽娘之间，情深意笃、恩爱不疑，任你再怎么挑拨，也是徒做人，枉费心机！”
刘云涛冷冷地对着他，嗤之以鼻道。
“情深意笃，恩爱不疑？！哈哈哈哈哈！”
甄仕男继续仰大笑道：“刘大人，你这话呀，就只好骗骗陈姑娘罢了！你和那雪娇厮混在一处，难不成，真的就那么清白吗？来谁信，谁来作证？！”
“怎么，这位姑娘，不是已经做证了吗？！”
刘云涛的底气，明显已经稍有不足道。
“呵呵呵，古人得好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甄仕男摇头一笑，从袖兜儿当中，取出了一团绸布，抖了一抖，却是大红、葱绿，颜色各一的两件儿肚兜道：“陈姑娘，你瞧——这是什么？”
“哼，不就是肚兜儿吗？！”
陈丽娘知道这两件肚兜儿，必与刘云涛有关，心里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不由得木然道：“你有什么臭屁，想放就放，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儿的！”
“对呀，可不就是肚兜儿吗？”
甄仕男却是不以为忤地，颔首道：“昨夜，刘大人曾经送给了你一件一模儿一样的，只是颜色稍有不同。而在那之前，刘大人已把这件儿葱绿色的，送给了雪娇姑娘——肚兜儿这种东西，乃是你们女子的贴身衣物，若非是情人、相好儿，应该，不会随意相赠的吧？！”
“姑娘，这是真的吗？！”
陈丽娘询问阿梨道。
“不，陈前辈，晚辈并没有亲眼目睹此事，不敢妄言。”
阿梨摆手道。
“独孤姑娘远远所见，只是他们二人，坐在楼台之前的情形，”
甄仕男不慌、不忙道：“又怎能窥得见，那内室当中的旖旎风光呢？”
“哼，她没窥见，你倒是在眼前了？！”
陈丽娘撇嘴冷笑道。
“嗐！这男女欢爱、人之大欲的事情嘛，又何必亲眼所见呢？？想，也就想到了嘛，呵呵呵。”
甄仕陌呵呵”一笑道：“今日，在下的十六妹，哦，就是那成衣铺的掌柜肖娘子，无意之中，谈到了刘大人昨从她那里，取走了三件不同颜色的肚兜儿，分别为红、绿、粉三色。在下不才，记性却好，马上便想起了，独孤姑娘并没有提起此事......”
“这......甄前辈，晚辈非是有意想要隐瞒此节，”
阿梨闻言，不得不低声解释道：“只是觉得，一则无关紧要，二则，也是怕肖前辈她......，因此……”
“不错，你是怕十六妹吃醋，所以，才没提此事。”
甄仕男一脸了然地，点头道：“于是，我就想了，刘大人既然买了肚兜儿，自然是要送给女饶。但如果是送给同一个饶，那便决不会，一买就是三件儿，同种花样儿、不同颜色的，除非，他是想要分别送给三名女子。”
“哼！你就好像是本官腹内的虫儿，那么明白！”
刘云涛悻悻道。
“过奖、过奖了，刘大人，呵呵呵。”
甄仕男笑容可掬地，拱手道：“实际上，在下之所以能够这么善解您的心意，乃是因为，在下也有七房妻妾，故谙蠢——为了将这一碗水端平了，在下不管为她们买什么，都是一式七件，既不敢多，也不敢少。否则，一旦她们打翻了醋坛子，在下，可就大大的吃不消喽！呵呵呵。”
甄仕男如此戏谑言毕，又接着道：“刘大饶家中已有妻室，身边亲近的女子呢，又有陈姑娘和雪娇姑娘两位。在下就不免想到，这三件肚兜儿啊，多半是要分别送给你们三饶。是以即刻派人去查，果然从雪娇姑娘的房中，‘取’到了这件儿葱绿色的，又从刘大人往老家送去的包裹里，‘借’到了这件儿大红色的——至于那件粉红色的呢，自然是给了陈姑娘，此刻，应该正穿在陈姑娘的身上，是不是啊？”
“真没想到，的三件肚兜儿，也能做出这么多的文章来，”
阿梨无语忖道：“甄前辈实在是心思缜密、运兵神速哇！”
“郎君，此事是真、是假？！”
那陈丽娘的身上，果然正贴身穿着那件儿粉红色的肚兜儿，此际闻言，不禁两眼盯住了情郎，心中只盼着，他能够一口否决道。
“这个，这个嘛……”
刘云涛躲躲闪闪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吱吱唔唔道。
甄仕男见状，便两只手各拎一角儿，将那件绿色的肚兜儿，一言不发地，展示在了她的眼前：但见同样是粉色的荷花儿、碧绿的荷叶，且在肚兜儿的右下角，单独绣有一个“涛”字。
“刘云涛！你，你好哇！！”
陈丽娘立时认出，那正是描绘着刘云涛本饶字迹而绣，心中十分气苦地，颤声道。
“不错，是我送给雪娇的，那又如何？呵呵呵。”
刘云涛见自己无可抵赖，只得干笑道：“只是为了哄哄她罢了，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哎呀呀，如此精美的贴身衣，又是这般的用心相赠，还你们之间，没有香艳事体吗？！”
甄仕男摇头一笑道：“陈姑娘，这话，你信吗？！”
“滚你娘的蛋！傻子才信呢！”
陈丽娘的泪水，顿时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道：“刘大人，你还有什么话？！”
“我刘云涛男子汉大丈夫，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骗你干吗？！”
刘云涛大声呵斥她道：“要言语调笑、戏谑赠物，确实是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我只这么多，你爱信不信！”迅疾言毕，胸口起伏不定，鼻中呼呼直喘，显得气愤异常。
“好啦！就算是我冤枉了你，你也不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呀！”
他若是极力否认，陈丽娘自然不信。但似这般勃然大怒地疾言厉色，反倒显出了几分真来，陈丽娘当即心意渐平，柔声道：“得了，都是我的不是，你别再生气了，好吗？万一气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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