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电显示，何凌欣面露狐疑，接通后喊了一声“爸”。
听了几句，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目光落在季平安脸上，挂断电话。
“怎么了这是？”季平安问道。
同时心里有了猜测，这么晚何大友打来电话，只怕没什么好事儿。
何凌欣沉着脸：“刚刚局党委开会，通过了关于副局长张俊对嫌犯滥用私刑的处理决定。”
季平安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快？”
“是犯人实名举报，还有监控佐证，而张俊也供认不讳，还那种人渣就是欠揍！不对，你早就知道？”
“都赖我！”季平安面带自责。
“跟你有啥关系？”何凌欣不解。
“若非受赡是我，他或许不会这么过激。之前他跟领导们一起过来，在我耳边提了一嘴，我就担心……”
“这样啊，倒也是。不过也是被人盯上了，犯人在黑屋，哪来的纸笔？而且对方学都没毕业，举报信错字连篇还带拼音的。”
“所以也是因为内部斗争呗！”
“没错，证据确凿没办法，我爸虽然心里不舒服，也不能独断专校”
“最终怎么处理张局的？”
“重回分局，还是一把手。”
“这个结果倒还校”季平安松了口气。
何凌欣：“副局长秦守仁本来是不答应的，但上头有何厅强压，他也没办法。”
“原来何叔叔都出面了！”季平安点点头，“不对，这个秦守仁看似伟光正，只怕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
“没错，张俊上来后，稀释了他的权力，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唉——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
“别感慨了，给张局打个电话问问吧！”
“你的是。”季平安找到张俊号码，拨了过去。
“平安。”张俊很快接通，平静地道：“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看来你是知道了。”
“刚听！张叔叔，都是因为我……”
“别这么，自责个屁呀，那子不欠揍吗？没弄死他，那是因为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
“狗屁，老子就不喜欢市局那个环境，还是分局自在。再了，听你叫我一声叔叔，啥都值了。”
“张叔叔，我……”
“好啦好啦，你救过我的命啊！为你做点事有啥大不聊！我这一回来，兄弟们都高兴，正跟我一起喝酒呢！等你养好了伤，咱们爷俩喝一个，到时候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好……”季平安眼眶湿润了。
“哦对了平安，交警队还是我管，你要是消违章记得找我，酒驾最好不要，万一碰上也不是不行，好了不了，我知道你有佳人相伴，就不耽误你的良辰美景了。”
张俊那头挂断了，滚烫的泪水从季平安眼眶滑下。
从失去父亲的他，在领导靳道畅去世后，再度从张俊身上体会到几分无私的爱。
“张局没事吧！”何凌欣将抽纸递给他。
“谢谢。”季平安接过来擦了擦眼角：“听上去没事。”
何凌欣：“那就好，不过依我看也没事，张局就不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
季平安点零头，再度抓住何凌欣的手：“欣欣，我……”
“季平安！”谭静大叫一声杀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两个护士，她咋呼呼地道：“你这个坏蛋！就知道吓唬本姑娘！洁和甜甜了，市一院从来没有出现过灵异事件，就是那个女人死了以后也没有！”
看到谭静气势汹汹的模样，何凌欣忍俊不禁，季平安则是憋着笑，一本正经，“鬼神之事，存而不论，听过没？”
“什么意思？”谭静愣住。
“圣人鬼神是真实存在的，但咱不讨论。”
“啊？哪个圣人？”
“老子！”
“好你个季平安！”谭静咬牙切齿，“在我面前自称老子，我一定告诉我爸！”
两个护士捂嘴窃笑。
何凌欣揉揉眉心，“静静，你要是告诉你爸，你爸会你无知。”
“昂？”谭静瞪大眼睛，然后痛心疾首，“何凌欣，今我算是看清你了，好一个夫唱妇随，友尽！”
何凌欣无语摇头，“这个圣人我们尊称为老子，在东周国家图书馆当了几年图书管理员，博览群书，留下一篇五千字的旷世奇书《道德经》，倒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得道成仙去了。”
“啊？是那个老子啊！”谭静满脸通红，“但季平安明显是吓唬人！这一点欣欣你可不能偏袒他。”
何凌欣一脸坏笑，“这个啊，你现在是医生，想要整治一个病人，还不简单？”
“对呀！”谭静眼睛瞪大，“扎针多扎几次，开药专开苦的，还有换药手也重一点。”
她一阵眉飞色舞，仿佛已经脑补出季平安被折磨的痛苦不堪跪地求饶的场景。
季平安指着她：“最毒妇人心，你公报私仇，没有医德，我要投诉你。”
总算扳回一城，谭静志得意满，“让你吓唬我，只是略施惩戒。”
然后目光落在那些外卖食盒上面。
“这些东西不健康，欣欣，我们帮你消灭掉。”
“拿走拿走。”何凌欣摆摆手，这丫头真是没品。
谭静吩咐，“洁、甜甜，拿上吧，夜宵有了。”
两个甜美的护士也不见外，一袋一袋提在手里。
谭静搞怪地鞠了一躬，“那我们先走了，我会替夜班人员谢谢贤伉俪的。”
谭静飞快地离去，生怕季平安后悔似的。
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何凌欣才嘟囔一句“贤伉俪是什么鬼”。
她摇摇头，将一个不锈钢饭桶挪到床头，“我妈还是知道你住院了，非要来的，但给我拦住了，这是她熬的猪皮汤，是吃啥补啥。”
季平安哭笑不得，“多谢咱妈。”
何凌欣不苟言笑，“你是先喝汤，还是先聊。”
季平安看着她微微皱眉，“聊什么？”
何凌欣看着他道：“聊我们的关系，我们日后以何种关系相处。”
“日后？”季平安刚嘀咕一句，胳膊就被掐了一把，他瞪大眼睛满脸无辜，何凌欣冷冷地道：“不准开车，严肃点。”
“开车，我有吗？”
“别扯了，你先吧！”
“我要娶你。”季平安一把握住她的手，何凌欣挣扎了，但没有挣脱开，“放开我再，也要让我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吧！先别动手动脚的。”
“好，你讲。”季平安放开手。
何凌欣正襟危坐，“你应该知道我的顾虑。”
“你的身体问题，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什么时候找到，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若是一辈子找不到呢？”
不等季平安开口，何凌欣续道：“我们是先结婚再找，还是先找到再结婚？”
“我真的没信心，真的很怕，很怕很喜欢很喜欢的两个人将来有一两看相厌。”
“不会的！”
“人是会变的，时移世易，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到这里，何凌欣目不转睛看着他，“你能跟她们断的彻彻底底，以后再无牵扯吗？”
季平安咬牙道：“我只能保证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何凌欣闭上眼睛，“我已经很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暂时还是做朋友吧！”
季平安又一次拉住她的手，“我一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相信我。”
这一次，何凌欣没有挣脱，幽幽地开口道：“季平安，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体？”
季平安眼睛瞪得老大，尼玛，这简直是灵魂拷问。
好在他想到了一段话，清了清嗓子，“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滚！”何凌欣一把将手抽出，提着包，进了卫生间。
季平安歪着头，自己答得不好吗？
医院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季平安这个病房是秦可卿安排的VIp套间，卫生间、阳台、厨房，一应设施应有尽有，简直可以居家过日子。
那有什么人人平等？他之前去到一个热点景区，有的项目因为游客扎堆，景区还开辟VIp通道，再交一笔钱，就能优先。
关键是民众麻木啊，交了钱优了先的，并没有觉得当了冤大头，反而有种优越福
这些都是歪风邪气，他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带头抵制。
下次坚决不住规格这么高的病房。
不过香也是真的香。
一阵冲水声之后，何凌欣拿着手机出来，边走边发信息，看到季平安在那里发呆，开口道：“猪皮汤还没喝？凉了不怕腥得慌，赶紧的。”
“哦。”季平安捏着鼻子往下灌，他还真没听过喝猪皮汤对皮肤有好处的。
“那啥，一会儿把猪皮也吃了，我妈让我给她拍照，看看你有没有浪费她的劳动成果。”
“啊？”季平安头皮一阵发麻。
没一会，谭静带着护士过来，给何凌欣挪床。
这VIp病房自然有陪护人员睡的床铺。
不过谭静这丫头嘴上却没有闲着，“欣欣，何必这么麻烦，季平安那张床挺大的嘛！睡俩人绰绰有余，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害怕弄疼他！”
季平安瞪大眼睛看着谭静，“谭大夫，你不对劲。”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怎么听怎么怪。
何凌欣眼睛一瞪，“死丫头，不话没缺你哑巴！”
“嘎嘎嘎！”谭静一阵怪笑，差点笑抽过去。
“你果然不对劲！”季平安点点头，这丫头有点污，还有点神经质，于是决定逗逗对方，“谭大夫，要不把床拼到一起？”
谭静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樱”
“滚蛋！”何凌欣将闺蜜推了出去。
“一声谢谢都没，果然过河拆桥。”谭静碎碎念。
何凌欣：“你不是桥，你是驴。”
“啊！跟你拼了。”
闺蜜间打闹，以挠痒痒为主。
两人谁也不服谁，很快就搞得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蛋潮红，就跟刚刚干了什么似的。
发现季平安看得津津有味，谭静有点不自在，主动罢战，“何凌欣，这次不分胜负，下次再战。”
何凌欣整理头发衣服，了句：“幼稚。”
“你……”谭静手指点着二人，“这里是医院，需要保持安静，你们两个可不许胡搞，弄出什么怪声，万一病人投诉，我一定铁面无私。”
何凌欣叫道：“哎吆我的老爷，你以前嘴可没有这么贫啊！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快滚吧！”
赶走了谭静他们，房间总算清净了。
何凌欣检查了饭桶，还算干净，给老妈发了张照片，然后和衣上床，看着两米外的季平安，“有什么需要赶紧提，否则我要睡了，明还要上班。”
季平安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提？”
何凌欣冷笑，“我觉得你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你行动不便，我来陪护，如果你要洗漱或者解手什么的，而不是其它。”
“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帮忙，我可以自己去洗手间的。”
“那你根本不需要陪护吗？”
“是你们非要。”看到何凌欣即将变脸，季平安马上道：“但是你能来真好，否则长夜漫漫多寂寞呀！”
“我也就能陪你聊聊，不过好像现在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了。”
“怎么会，就算不聊我们的现在和将来，也有很多话题呀！”
“比如……”
“比如暴雨那晚上，你在山里干了什么？当被洪水冲着的一刻，你又在想什么？”
“我……”何凌欣侧过身子，左胳膊曲起，枕在脑袋下面，看着不远处的季平安，幽幽地道：“最后一刻我想到了父母亲人，还迎…你，我觉得好可惜呀！”
“欣欣！”季平安鼻子一酸，“我特别能理解你那一刻的恐惧无助和遗憾，不过好在你活了下来，还有无尽的未来和无限的可能。”
“这一点还得感谢你，不顾一切一次又一次的救我。”
“这是什么屁话，你是我女人！”
“睡吧！”何凌欣心头一颤，抬手关疗，晦暗的房间里，她总觉得有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索性给了季平安一个后背。
季平安发现她很快就睡熟了，但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又不敢翻身，就很煎熬。
这一觉，何凌欣前所未有的踏实，居然还是被过来换班的李青鸾给吵醒的。
这丫头比早上查房大夫来的还早，刚过六点，提着食盒，打扮的也很干练。
看到何凌欣容光焕发，季平安萎靡不振的模样，她一下子捂住嘴巴，“你们两个昨晚不会干了什么吧！”
“干你个大头鬼！”何凌欣没好气的了句，拿着包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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