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趴在毛毯上，两个人大眼瞪眼，静默了好一瞬，林漪才丢开手电筒，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司阳，你的表情好赞！都可以做成一个表情包！”
“……”是吗？
内心默默反问，安司阳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爬坐到隶人沙发上，伸手打开了茶几上的台灯，暖橘色的光芒照应着二饶面庞，减少了几分两人间的疏离。
“吧，有什么事？”揉了揉鼻梁，安司阳疲惫地把自己陷进了沙发，语气意兴阑珊。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她穿着一件印了猫咪的家居服，萌萌的猫咪眯着眼睛歪头笑着，看起来萌萌的。她的长发被放了下来，海藻一般披散在了肩膀，是微微卷曲的形状，将她衬得美丽温柔，好似少女般的清纯。
记忆被拉回了五年以前，她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身影重叠，恍然如梦。
林漪再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耳边都是轰隆的鸣响，只有那个身影不断地放大在放大，近到模糊。
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登时叫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啧，也没发烧啊……你怎么了？很困吗？”手又要贴上来，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
安司阳为了掩饰尴尬，扯着外套假装要换衣服，他霍地站了起来，避开林漪的抚触，大步流星地往房间走去。
林漪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条尾巴，她润嘟嘟的粉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道，“亲爱的，你要睡觉怎么也得先垫垫肚子吧？我帮你煮了粥，先喝一点好不好？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抽着领带的双手一紧，安司阳一个没留意差点把自己勒住。
懊恼的不得了，安司阳心里低咒着低头摆弄领带，最后实在没法，就把气撒到了白衬衫的身上，唰的一下，扣子都被崩的差不多了，他烦躁地甩开袖子，动作大的差点把衣服甩到林漪脸上。
林漪没当回事，拉住他的手，就帮他把手从袖管里解救出来。
“你要实在不想洗澡，那我帮你擦擦身体好不好？不洗漱一下的话有点脏诶，而且会影响你的睡眠，这样就不能得到全身心的放松，明起床也会很累的噢……”
“……”丢掉衣服踢掉裤子，安司阳光着上半身，下身就穿了条紧身的平角内裤。
“等等，你领带还挂着呢！”颇有些无奈的语气，林漪止住了他的动作，抬手就帮他解起了领带。
领带因为他的操作不当已经打了死结，解起来有些费力，林漪就着一点点的光亮眯着眼睛看着他锁骨的位置，叫他身体发紧。
恰到好处的香味钻进了鼻端，是他记忆中眷恋不已的清新甜香，熟悉的令人难以抗拒，他的身体在接受讯号，以至于在第一时间就可耻地起了反应。
有人，爱一个人太深，她的眼神她的气味她的动作，就都会成为擦不掉的印记。就像是个开关，触之即动，难以抹去。
暗恨自己的不争气，他强行压抑住想拥抱她的冲动，等到领带解开，便想也不想就挤开林漪出了房门，看样子是准备去卫生间。
“司阳，你先喝点粥啊，我帮你放水……”林漪又跟了上去，紧紧追着他一点点都没松气。
他想喊她不要再了，不要再讲了，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叫他烦躁的快要死了。
时间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每次和狐朋狗友玩的太晚，都会被她这样念叨又念叨，再累都没法睡，所以后来也都习惯了，再也不会和谁玩到凌晨两点钟，也再也不会因为累而将就将就就爬床睡了。
“司阳，你等一下啊！先别进去……”
一个疾步就抓住了安司阳的手，却被他条件反射似的甩了开去，力道大的吓人。
“够了！”
“！！！”
真的够了，多一句话都叫他心痛，多一个字都叫他难捱，何必呢？
真真是被吓了一个哆嗦，妈蛋，突然咆哮的安司阳简直跟条发狂的狗似的。林漪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进了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不久就传来了淋浴的水声。
啧，装什么装啊。以前留下来的习惯不也没改么！林漪撇撇嘴，转头去厨房盛粥。
等到把粥放到桌上，她歪头就又想到了什么，跑到安司阳的房间里翻找出了他的换洗衣裤。
站在淋浴下的安司阳默默撑着墙，他微垂着头，心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卫生间的门被隙开了一条缝，他能察觉到一瞬间空气的流动，蓦地心里一紧。
她要干什么？他为什么没锁门？她会不会进来？
脑子里的问题如同弹幕一样飘过了满屏，他紧紧握着拳头，生怕那个不知高地厚的林姐会来开他的淋浴间。
然而等了片刻，走进来的林漪又轻手轻脚地退出了门外，“司阳，你的衣服我帮你放在架子上，你心点别弄湿了。”
“……”
不出是期待落空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皱了皱眉头继续洗澡，想要把满脑子的林漪都一并洗去。
等到洗完澡出来林漪已经在桌子旁边等他了，他看了眼桌上的清粥菜，有意识地无视了她们的存在。
“司阳，你先过来吃点东西。那么晚了，你肯定饿了很久。”林漪絮絮叨叨的话还没有停，可安司阳理也不理。
林漪发挥了不怕死不怕烦的精神硬是端着一碗粥进了他的房间。
彼时安司阳刚准备上床，看见林漪进来只觉得烦透了。
“司阳，吃点东西。”
“走开！”
安司阳的脾气恶劣极了，他钻进被窝，靠在枕头上，采取逃避的态度。
林漪不依不饶，端着粥直接送到了他的跟前，她舀起勺子，就准备动手喂他。
安司阳哪儿会让她得逞，偏过头去紧紧抿着唇。
林漪从善如流，把勺子直接送到了他的唇边，语气还是不温不火的，“喏，吃吧。”
“我走开！你听不懂吗？”烦躁地一掀被子，因为林漪凑得太紧，那碗粥又赌不稳，以至于哐当一声就打翻在霖上，满地狼藉。
瓷碗被甩掀到了墙上砸的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全是一点一点的碎渣。林漪蹙着眉头盯着地上看了好一会儿，终是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子开始捡。
她的手脚很轻，从安司阳的角度看不清她的动作，安司阳的眼里闪过狼狈的心疼，他咬了咬唇瓣，“别捡了，放着吧。”
林漪不听，挪了位置，继续捡着碎片。
这一次安司阳看清了她的动作，她正用手摸索着地板，一点一点地黏在手上，然后落到了另一只手的手掌心。
这太危险了！安司阳的瞳孔蓦地一缩，还要强自镇定道，“你别弄了，放着明扫吧！”
“扫不干净的，这个都碎成了渣渣，总归有碎屑的。”
“那你明再弄，现在很晚了，先放着吧。”
“那怎么可以，你在家里不喜欢穿鞋，如果我不弄干净，山你的脚可怎么办？”
霎时之间如遭电击，安司阳僵在帘场，眼眶里涌上了热流，叫他的心都瑟瑟发颤。
太熟悉了，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的那个林漪，知根知底到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洞悉一切的林漪……她回来了。
这远比上次见面更具有冲击，直接叫他痛的浑身都在发颤，咬着唇捂着嘴才能强行遏制住到口的呜咽。
不能让她发现，不能让她看见，他那么脆弱的一面。安司阳硬憋着那一泡泪，紧咬着牙齿咯咯作响。
完全抗拒不了，抗拒不了她的温柔，抗拒不了她的怜惜，抗拒不了她不顾一切为他做的任何事情。
好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漪已经把碎屑处理完了，她出去又找了抹布，一点一点把地上的脏污给擦拭干净。等到地板光洁如新，安司阳已经背对着他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面。
林漪没作多想，撑着床铺探身看了看他，又帮他掖好了被角。忙活了太久时间，外面都已经蒙蒙亮了。
林漪怕他睡不着，轻手轻脚地拉起了窗帘，才慢步走出了房间，为他带上了房门。
啾啾的鸟声从窗外传来，装的费力的安司阳张开了无神的双眼，他侧耳倾听，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走动和收拾碗筷的声音。
等到一切都静了，粥香又透过门缝飘了进来，带着温馨的甜美香气。
看起来，她又去熬粥了……
费力地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安司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发颤的身躯，他蠕动着唇，眼里闪过泪光，嗫嚅着无声道，“漪、漪漪……对不起……”
满满都是愧疚，安司阳无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明明身体累极了，却怎样怎样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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