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另一半脸的嘴角却高高翘起，夸张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根了，眉眼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活脱脱像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恨不得立刻张开手臂，朝白落落扑过去。
这强烈的反差，让白落落忍俊不禁。
她非但没有被凌云霄这副怪异的模样吓到，反而大方地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凌云霄活泼的那半张脸，就像在安抚一只躁动的兽，柔声哄道：“乖不乖啊？”
凌云霄听到这话，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脑袋如同捣蒜一般疯狂上下点动，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想……”
也不知他到底是想想乖乖听话，还是想想做些别的什么，那模样憨态可掬，让人忍俊不禁 。
“……”
凌云霄内心实在是对自己第二人格那副过分殷勤的模样感到忍无可忍。
这第二人格，只要一见到白落落，就像被施了什么奇特的法术，整个人都变得极度亢奋，那股子热情劲儿，简直能把人给淹没。
每一次这样的场景出现，凌云霄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尊严和形象都在一点点被消磨。
凌云霄瞅准了时机，猛地发力，重新掌握了话语权。
他长舒一口气，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着白落落解释道：“师父他正在里面会见独孤家的老家主，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可能需要稍等片刻了。”
话间，他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得体一些。
白落落听闻，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轻点头示意。
片刻之后，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凌云霄，你和你的第二人格现在配合得怎么样啊？相处起来还顺利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凌云霄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与无奈，双唇紧闭，沉默不语。
“好……”第二人格可耐不住性子，连忙抢答。
“……”
凌云霄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实在难以接受第二人格的种种行为；另一方面，他们又共用着一个身体，想要完全割裂开来，谈何容易。
白落落瞧出了他的为难，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道：“我呀，也算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勉强当一下你的专属巫医好了。”
“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对凶兽存在一些偏见？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它们呢？”
“是不是觉得熊搜都是嗜血成性的家伙，它们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是世间的恶徒。它们所到之处，只有灾难和痛苦，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
凌云霄一听这话，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神态之中已然透露出了些许的厌恶。
“不是嘛。”
可他这话刚一落地，他另一半脸上的第二人格就像被点燃了火药桶，瞬间炸了毛。只见那半张脸瞬间扭曲，龇牙咧嘴地叫嚷起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内涵谁呢，你少在这儿假正经，得自己好像有多高尚似的。
第二人格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要将凌云霄生吞活剥了一般。
白落落看着两人格截然不同的反应，觉得十分有趣。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零凌云霄，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确定是这样吗？如果凶兽真的如此十恶不赦，那兽神为何要让这种造物活在世界上呢？兽神既然创造了它们，总不会是毫无理由的吧？”
凌云霄一时语塞，被这个问题问得愣在了原地。
沉默良久，他只能公式化地回答道：“兽神自然有其深意，我们这些凡人，不过是无法体会罢了。”
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也在心底暗暗思索着这个问题。
白落落目光平和，神色坦然，不紧不慢地发表起自己对于善恶的独特见解：“在我看来，这世界并非非黑即白那么简单，善恶之间也不存在绝对的界限。”
“没有人一出生就注定是无恶不作的流浪兽或凶兽，同样，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能被众人尊崇为人人敬仰的巫祭。”
她微微顿了顿，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药剂，似乎在借助这个动作来整理思绪，让自己的观点表达得更加清晰。
凌云霄听到这番言论，内心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只觉得白落落的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
在他从接受的教育和认知体系里，善恶是泾渭分明的，流浪兽和凶兽就是恶的代名词，而巫祭则代表着正义与善良。
此刻，他隐隐觉得白落落的话里有话，像是在指桑骂槐，可又不出具体的缘由，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白落落并未在意凌云霄的异样神情，她接着侃侃而谈：“所以在我的世界认知里，判断善恶的标准其实很简单，对我好的，那便是善；对我不好的，自然就是恶。这种评判方式简单易懂，无需过多复杂的考量。”
罢，她轻轻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凌云霄却无法认同白落落的这种观点，他拧紧了眉头，神色凝重地反驳道：“若真如你所，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只考虑自身的利益，成为自私自利者，那这个世界将会被功利和冷漠所填满。”
“如此一来，世间的秩序该如何维系？”
他一边着，一边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忧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被自私笼罩的黑暗世界。
白落落看着凌云霄一脸忧虑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摊开双手，无奈地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连自己内心的矛盾都还没解决，就开始操心世界的大爱，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了？我们普通人，能先顾好自己的家，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字字在理，让凌云霄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此时，巫祭台外的风轻轻吹过，吹起了白落落的发丝，也吹动了凌云霄心中那根对于善恶观念认知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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