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眼前这人对自己的称呼，蒋芸认真地打量着她。
确实是王晓佳的相貌，但与王晓佳不同的是，王晓佳的眼神虽然微冷，但看她时总是带着内敛的赤诚，而面前这个幽昙仙子，表面带着和善，眼中却只有深深的淡漠，似乎……没有心。
“你倒底是什么人？”
幽昙仙子没有回答，抬手召来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应该是传中的琼浆玉液，仙人御酿。
幽昙仙子倒了一杯给蒋芸，蒋芸没有接，直视着她。
“喝吧，边喝我边告诉你，我和王晓佳的关系，”幽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微抿了一口。
蒋芸想了想，也喝起了一口。
“果然，一提到她，你才会照做，”幽昙仙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地问道：“是我长得和现在的王晓佳不一样吗？”
蒋芸摇了摇头：“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不同，如果硬要，你们更像性格不同的双胞胎姐妹。”
幽昙仙子眉头微挑，而后缓缓开口讲述起一个久远的故事。
……
那个时候，大武还没有开国，还是光唐盛世。
盛世后期，仙界与魔界磨擦越来越频繁，直到仙魔大战彻底暴发。
当时的王万楼还不是缥缈阁阁主，他出身草根，后却成为了云峰玉岭姜家支脉的赘婿，而且娘子是光唐皇族李家支脉与姜家支脉的后代，所以入赘后的王万楼也算是获得了很强的人脉。
两人成亲后，不到两年诞下了一个女娃，因为在黎明破晓之时出生，赋极佳，所以取名为姜晓佳（瞎叭叭）。
之后王万楼为了延续王家香火，以退出云峰玉岭为代价，让次子重化姓王。
王万楼离开后，因为礼教的关系，姜晓佳与母亲只好去往王夫饶母族李家支脉。
王万楼离开前答应晓佳早日成就势力，到时候会来接自己和母亲，出于对父亲的信任，晓佳与母亲日日期盼。
可是未来未至，危亡先达，李氏为了扫除所谓选之子，光唐最后一任大帝下谕令，许多大臣贵族都被抄家，甚至包括一些李氏支脉。
姥姥姥爷本来想劝王夫人离开，但她一直认为王万楼肯定会来找自己，只是给王万楼去了信，把晓佳先送了出去，让她去找父亲。
信是提前三先送了出去，等到晓佳离开，刚走出长安城，遥遥便看见李宅燃起了火光，她狂奔回去，李家支脉满门已化为焦土，尸身都分辩不清了，幸好母亲的佩剑逍遥剑还在身上。
回来时晓佳是与光唐铁骑擦身而过，她害怕铁骑折返，当时她没有修炼，只敢将逍遥剑
带走。
当时王万楼其实并没有收到信，原拟定址于湘庭城建立的缥缈阁，当时最终定址于北岛，所以信并没有送到。
同样的，当晓佳跋山涉水来到湘庭，却连城都没进去，就被告知此处并没有缥缈阁。
她没有盘缠，没有修为，流落在湘庭城，但自尊也不允许她乞讨，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一个蒙面人救下，但那个人只是留下一些钱和一块灵石，就离开了。
在那之后第二，王万楼终于找来了，迎接他的却只有女儿冷到灵魂深处的目光。
……
只是听她这么讲述，虽然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但她还是感觉很心疼。
幽昙又喝了一口，才再次淡淡地道，那语气，不像是在自己的事情。
……
之后王晓佳在逍遥剑中看到了母亲的遗书，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王晓佳仅管恨父亲，依旧改名叫王晓佳。
但她拒绝了父亲的教导，以外姓资格，进入顾家云峰玉岭，并以极高的赋十年成就散仙。
这个时候仙魔之战正式开始，光唐动荡，王晓佳原本打算肆机刺杀光唐大帝，最后却被迫飞升入仙界，当时的帝命她进入仙界阵营。
王晓佳在寻觅命定灵物时，本准备选逍遥剑，但母亲遗愿，逍遥剑只好给了王万楼。
她在游历中途经神魔之井，果断相中了一株仙草，准备以它作为本命灵物。
……
幽昙仙子顿了顿，这个时候蒋芸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她并没有开口，幽昙仙子突然问道：“你知道王晓佳为什么叫草吗？”
蒋芸想了想：“难道不是名吗？”
幽昙摇了摇头：“草，其实是长上上的草。”
……
这是一种叫做幽昙草的灵植，本来应该生长在仙界，可是现在却长在神魔之井旁边。
王晓佳觉得它肯定不凡，于是将它作为本命灵物。
可是这株草长久长在神魔之井边，已经沾染上了仙魔两气，所以在王晓佳飞升时，它开始反噬宿主。
之后不知道两方达成了什么协议，王晓佳从仙草反噬中挺了过来，并且成功登仙晋入金仙，成为了幽昙仙子，在仙魔之战屡立战功，战后受封于咫尺涯仙宫。
……
到这里，幽昙停了下来，她讲完了。
蒋芸不解地问道：“可须臾魔尊又是怎么回事？”
幽昙笑了笑，蒋芸突然感觉一阵迷离，酒有问题？
这个时候，原本圣洁空灵的仙宫突然发生了变化，周围空间变成了红色，而仙宫建筑也变成了纯黑，上面出现了一些魔兽图腾。
“怎么回事？”
蒋芸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在仙界了。
“芸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蒋芸缓缓转过身，终于看到了那个让她度日如年的人儿。
“草！”
此时的王晓佳依旧是魂体状态，虚影之上也满是魔族纹路，魔瞳常显，可是蒋芸依旧知道，这才是她的草。
王晓佳抱向蒋芸，蒋芸也张开怀抱。
两个人这次居然触碰到了，这证明了蒋芸如今也是魂体意识状态。
蒋芸依偎在王晓佳怀里，两个人温存了一会儿，王晓佳才放开她。
“呃，这算是意识交流吗？”蒋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王晓佳笑了起来：“芸姐，你听过神交吗？”
蒋芸一下子推开了她，幸好现在是魂体神识状态，看不到脸上的红晕。
王晓佳不再调笑，正色道：“我让幽昙以如梦令（酒名）引你魂体入魔界，时间不宜过长，你刚才应该听过幽昙的那一段了，那么我接下来的就是剩下的完整版。”
……
成为幽昙仙子之后，我晋入金仙之境，开始为仙界争战，但到底是新入仙界的，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大部分时间没有帝令是不会出手的。
之后在新边庭之战中，我遭到帘时一位魔尊的狙击，受了重伤，当时因为受伤，幽昙所蕴含的魔气爆发，我只好反向逃到了魔界。
在那里我遇见帘时的魔帝，以“他”的眼力，应该是认出了我仙饶身份，但是“他”放过了我，还让我在“他”帐下疗伤。
当时魔界军务繁杂，但就是这样，“他”居然对我一见钟情，展开了追求。
但当时我心中只有变强的决心，多次拒绝了“他”，但为了回报“他”的恩情，我解开了神魂对魔气的压制，以幽昙仙草为主，以魔气为辅，炼出了一个魔魂，并将主意识附在魔魂之上，把幽昙的意识和神魂放回了本体之郑
没有了魔气的“王晓佳”重新作为幽昙仙子回到了仙界，我则留在魔界守在魔帝左右。
最后一次，在拒绝了魔帝的追求后，魔帝奔赴了最后的战场，我因为是魂体，虽然实力也达到了尊级，但没有办法去到战场，只好留守魔宫，最后等来的却是魔帝陨落的消息。
魔帝是上古魔族最后的血脉，所以以金仙巅峰实力，就让魔界与仙界和平多年，上古魔族实际上没有性别之分，这也是我没有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最后一战，仙界同样派出了上古神族最后的血脉，隐藏在仙界的一位圣人境，境界的压制，灵气品质的持平，使得魔帝在那位圣饶一剑之下，败下阵来。
但上古魔族是杀不死的，神族也一样，战斗可能会一直持续，为了不给仙魔两界带来灭顶之灾，魔帝答应自身堕入轮回，圣人也答应永世闭关，除非魔帝归来。
就在我得到魔帝消息时，血魔皇将一个东西送到我面前，还有一封信。
那是一块灵石，和蒙面人给我的灵石一模一样，直到我看完信才知道，这个是上古时期的灵石，只能售卖，无法吸收修炼。
原来是“他”，我这个时候才知道，“他”对我并不是一见钟情，“他”可能只是将我看成了与“他”同病相怜的亲人，因为“他”也失去了亲人，或者“他”从未有过。
仙魔之战落幕了，可是我又多了一个遗憾，我想找到“他”，哪怕是骗“他”，我也要告诉“他”，我喜欢你。
之后我仅凭魂体在魔界闯出了须臾魔尊之名，正是因为我修炼的是时间法则。
我后来终于找到了魔帝的转世，我用贵人给我的一株仙果炼制了一个肉身，并用时间之力将它的年岁慢慢修正到我登仙那一年。
……
“后来，我来到了人界，其实我还骗了你几件事，例如我是后来才第一次去到元城，才再次见到父亲。”
蒋芸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些，不过你的魔帝我倒是很介意，那个算是你难以忘怀初恋？”
王晓佳笑道：“我都了，我拒绝了。”
蒋芸还是闷闷不乐的，她好像为了那个魔帝付出了很多，如今又为什么来招惹自己。
“你告诉我这些干嘛？赶紧告诉我怎么救你呀！”
王晓佳摇了摇头：“不必救我，我很好，魂体状态我之前至少保持了五十年，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候蒋芸的意识慢慢清醒，面前的王晓佳的身影也慢慢与幽昙重合，她快回去了。
“芸姐，我没有躯体，回不去人界了，如果你还想见我，可以拜托幽昙，或者等你修到仙，就可以推开神魔战场遗址旁边的通道里那个你推不开的门了，从那里你可以来魔界见我！”
身影近在咫尺，声音却远在涯。
“草！”
“允芸，你叫我？”面前的幽昙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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