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
刚听到封慕仪这番话时，萧越绫是有些懵的。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脑海中映出一抹朦胧的红色身影，镜花水月般，又蓦然消散……
十七岁，她曾嫁过人。
燕京高门贵女及笄后相看人家，疼爱女儿的通常还会多留几年，到十九、二十再行婚嫁，这并不会为人诟病。
而她堂堂公主，却在十七岁就被当今圣上嫁了出去。
甚至不是驸马入赘！
萧越绫前世拒婚不成，派人在洞房夜拦下那位后，第二就搬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那位也识趣地没有来打扰。
后来再听，就是对方被毁容，不久于人世……
可以，在她热烈肆意的前半生，这位连面容都想不起来的夫君，实在是太轻描淡写的一笔。
“你……”
萧越绫蓦地笑开，笑意然带着股不谙世事的明媚，不管底下如何暗流，只这赐好皮囊，就轻而易举压了群芳一筹。
封慕仪嘴角闲适的笑容一僵。
就听得对面娓娓道来：“本宫思忖着，如阿玉这样的身份，称‘表姐’倒也无妨。”
萧越绫轻抬眼，一派尊贵。
后续未尽之言却像再直白不过的巴掌，声声直达封慕仪脸。
你一个刚回的外室子，好听是养在庄子的庶女，真实内里又有谁不知？
怎么配腆着脸和一国公主称姐妹？
她越在意，越想隐藏，萧越绫就越要狠狠剥下她的假面。
谁让这时候封慕仪还不敢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皇帝，连办事的封家老爷都不清楚，更何况其他人。
那就好好受着这份耻辱！
重来一遭，萧越绫也不会为了赢束着自己性子。
该骂骂，该踹踹。
封慕仪第一反应却不是羞愧，而是……浓烈的嫉恨。
凭什么萧越绫这样骄横跋扈的性子，还有人上赶着讨好，这些殊荣都应该是她的，她才配当真正的公主！
刚听下人柴房关着的人跑了，她派人处理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在庭院那边又没有找到计划中要施恩的人，一连两件事不顺，让她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福
萧越绫自然没有错过对方拼命掩饰的异样眼神。
垂首轻轻抿了口茶，心想带着谋划来的野丫头，藏得还不够深呐。
桩桩件件。
十七岁的萧越绫不会深究，二十七的萧越绫却是会嚼碎了一分一毫掰开来揣摩。
今她倒要好好瞧瞧对方打算怎么拉她下水！
“瞧她……”
“笑死个人！”
“不自量力和公主攀亲戚……”
众口奚落声中，封玉欣然挤开封慕仪，亲昵地挨近萧越绫，喊了声“表姐”。
又朝封慕仪甩去得意的眼神，“就是，我‘表姐’，又不是你这个刚认回来的贱——”
“阿玉！”宋氏喊了封玉一声。
毕竟也是自家老爷特意嘱咐过的人，宋氏面上自当维护，止住封玉脱口而出的话后，笑着移开话题。
“刚不还要作诗呢，我看这雪了些，正是好时候，阿玉，你带公主她们移步赏雪去吧。”
封玉回过神来愣住，被旁边姐妹一拉，只得咬牙秉了主人家气度，目光愤恨地瞪着封慕仪，众人三三两两离了暖阁。
穿过雕花门廊迈入专门为赏雪建造的宴会厅。
不过片刻。
以几个文臣家中嫡女为首，一句句缀玉联珠就在此间上演，皆锦心绣口腹含珠玑，轮了一圈下来，气氛渐显。
都是十几岁烂漫的年纪啊……
萧越绫靠着一侧屏风，由蒲月为她斟上一盅‘蒙顶黄芽’，乐得悠闲，这种诗会活动她向来懒得参与。
坐在这里，不过等好戏开场。
公主府侍卫统领陈平悄无声息回到她身后。
“主子，人救出来了。”
这厢，封玉脱口而出“应是春雪笑琅然”正被众洒侃取笑。
“阿玉，大冬哪来的‘春雪’？”
“你这可为难后面的沈姐了！”
翰林院学士之女沈寄言轻轻一笑，片刻解围道：“许是‘争压寒客作飞花’吧。”
女儿家私下玩乐，诗的逸趣逗乐为上。
寒客为梅，雪作飞花争艳，春色自来。
这下，连封玉的前半句都成了先抑的妙趣，几个玩得好的姐拍手称妙，倒是将气氛炒到正热，不远处时刻关注这边的几个夫人相视一笑。
封慕仪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其中一个夫人。
再看封玉这些自恃贵女的姐们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冷待，唇角掀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嗓音清冷，打断了周围恭维沈寄言的声音。
“是到我了吧？”
封慕仪温声垂眸，道：“——但悲俚民苦遗寒。”
封玉：？
原本还在调笑的姐们表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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