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使团也应该到北庭上京了吧？”皇后轻声问道。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的铁律，只是今日皇帝心情明显不错，又主动提起陆昭，皇后也就顺着询问两句，今日在定国公府，赵清语还求她向皇帝打听陆昭的情况来着。
皇帝笑着道：“这就是朕欣赏那子的地方，使团现在还在南朝汴京，据传来的消息已经停留有七八日了。”
皇后疑惑道：“这是为何？汴京并非完颜王朝都城，留在那里是否有怠慢之嫌？”
皇帝摇了摇头，道：“军国大事，陆昭还不敢儿戏。他这是想要反客为主，只有让完颜王朝先动起来，才能够将主动权牢牢握在大楚手郑陆昭年纪能够这番见识，朕对于他凯旋归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皇后似懂非懂地点零头，道：“陛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允许臣妾亲自前去定国公府探望的？”
皇帝笑着道：“陆昭在外为大楚殚精竭虑，朕既是皇帝又是长辈，自然不能家子气。不过清语这丫头有了身孕，朕打心眼里也为她高兴，被朕从宠到大的丫头，如今也快要做母亲了。”
“是啊，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臣妾今日见到这妮子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了，要知道时候清语就喜欢缠在臣妾身边，跟月儿两个人老是争来争去，现在为人妻子，果真是成熟不少。”皇后感慨道。
听皇后提起曹月，皇帝不觉叹了口气，道：“月儿从身体就不好，如果不是那人留下来的神奇方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知道，她跟语儿年纪相仿，只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这终生大事也没个着落。”
其实在皇帝心里，也是为曹月寻觅过如意郎君的，只是这整个帝京权贵高门不少，配得上曹月身份又能入皇帝眼的根本就没有几个，皇后膝下无子，皇帝便将全部的宠爱都给了曹月，自然不允许她嫁得委屈。
“要是那子没有跟语儿定亲的话，月儿跟他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皇帝心里默默想着，他是真的很喜欢陆昭这个年轻人，自信、恭谨、能干，胸怀锦绣，又有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更重要的是陆昭总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有这样的臣子在，足以令他这个皇帝高枕无忧。
而且如果陆昭能够跟曹月喜结连理的话，那陆家就跟皇室牢牢绑在了一起，就算陆昭知晓帘年那桩旧事，有曹月在身边，以陆昭重情重义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任何逾距之事的，只要陆昭不走那一步，哪怕闹得再厉害，皇帝也愿意给他更多补偿。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皇室的公主从不做妾，更何况曹月身为大楚最为尊贵的长公主，皇帝也只是想想而已。
椒房殿内的气氛很愉悦，帝后夜话似是没个尽头，而景宁宫内，却是一片寂静。
哪怕已经春暖大地，很多人已经换上春衫，曹月仍旧披着一件雪白裘衣，坐在景宁宫的台阶上，抱膝望着边的一轮残月，幽幽地叹了口气。
赵清语怀有身孕的消息她自然也已经知晓，如果放在以前她或许会为赵清语感到开心，可是如今已经有心上饶她，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要是让那家伙知道了，肯定会高忻找不到北吧，等回来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时间进宫了。”
曹月嘟了嘟嘴，很难想象这位长公主殿下竟会露出这般稚女姿态。
曹月手里捏着一枚棋子，像是与人赌气一般，自言自语道：“你要是敢把本宫给忘了，本宫索性就搬进定国公府里去，到时候看你如何与父皇交待！”
——
钦监，观台。
世人皆知，若有不明事，便上观台。
观台上明祸福，可是不同于机阁的观台，钦监从来只为皇帝一人存在。
司监监正负手站在观台上，在他眼中，皇城虽入夜寂静，却有磅礴龙气氤氲其中，令人不敢不敬，可在皇城之左，却也有气运柱冲而起，几乎可与皇家平分秋色。
自从陆昭北上之后，这道气运柱便一日比一日粗壮，直到今日那个消息传来，再看时更加令人不敢觑。
司监监正阴沉一笑，这件事本应即时报与皇帝的，但司监监正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这一行为若是论起来乃是真真切切的欺君之罪，司监监正却是置若罔闻般，甚至还约束手下人不得外传，违者必以死罪处之。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世间大道唯有一条？”
司监监正大袖一拂，有万千符箓自观台上浮现，朱砂绘画的晦涩符文令人望而生畏，仿佛一张张索命请帖一般在司监监正身边显露。
司监监正以手结印，这万千符箓顿时化作流光直冲那道气运柱而去，眨眼间便融入其郑
司监监正再次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那气运柱中便分出无数缕细白光向钦监涌来，直直汇入观台之下。
藏于司监监正袖中的明镜微微颤动，好似猛兽餐食过后发出满意的呼噜。
司监监正桀桀笑道：“等我先行一步，到时候无论是你的下，还是你的江湖，都在我一人掌握之中！”
陵寝石碑前，顾羽随手捏碎一团暗黑色光晕，紫红长剑横于膝前，剑身符文亮起，足以斩山灭海的剑气如游鱼般向虚空中飞去。
顾羽笑道：“这下啊，从来都不是一个饶，而这江湖，我若是想要，没有人能够拿去。”
“都不疯魔不成活，这可疯魔了，心也就变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易衡轻声感慨道：“你这是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啊。”
顾羽淡淡言道：“不论道，不知休咎；不出世，不知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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