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处理内战这三年，您可没少往黑水跑。”付谨丞对着董姨的眼睛缓缓道。
“您别告诉我那边没事，我虽然继任不过三年，但是付家兵在黑水的动态，还是能大概知晓的。哪怕您一直压着消息不告诉我，苏联那片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太平。”
到这，付谨丞叹了口气：“董姨，有什么事，您得给我。虽然我现在比不上父亲，但我总归是要接手的。”
“很多事情，不是我不向少帅透露，而是以少帅的实力，现在就是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董姨一手敲着桌角，一手打开了之前挂在腰间的折扇，随手摇了两下，颇有江湖豪杰的风范。
蔺怀仙对于他们的话，向来都是一知半解，倒是董姨手中新开的折扇，吸引了蔺怀仙的注意，刚才在外面由于一群女人围着，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董姨腰间这把扇子。
这折扇看上去可有些年头了，紫花蜡底圆润丰满，一看就不是凡品，两侧主骨上还伴着精美的雕刻，简单却映衬着湘妃竹本身的斑痕，显得自然且大气。
不过，这十寸的大，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合董姨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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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谨丞看着董姨摇扇子的动作，不由有些出神，多年前，付流云那个男人与他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摇着董姨手中这把扇子，那扇面上的河清海晏四个字，还是钟家老爷子在世时手书留客居那块匾额的时候，顺手提给付流云的。
付流云早年受过钟老爷子的教诲，一直都把牌匾挂在军处办公室，这把扇子也从未离身。后来，付流云让付谨丞抄了钟家，就把那块老匾撤了下来，后来付谨丞上了任，才差人把匾额安置到了留客居。
想不到，这么多年，这把扇子竟然一直待在董姨的身边。
董姨和其他姨太太是不一样的，虽然她明面上是付流云的五姨太，但事实上，她才是付家真正的管家，付流云处理军务的得力助手。当年为了帮董姨遮挡敌饶视线，付流云才娶董姨做了五姨太。
年少的时候，付谨丞一直觉得付流云这个人忘恩负义，山匪出头娶帘时还是大家闺秀的母亲，在岳父的帮助下，建功立业后，就宠妾灭妻，接连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害得母亲生下自己没几年就郁郁而终。
付流云也从来不管自己这个儿子的死活，把自己扔到山林之中，从来都是不管不顾，要不是师傅，自己怕早已死在了狼群之郑
直到白世雄要强交质子，付流云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相处不过几月，付流云就把自己送进了火坑。若不是局势所逼，付谨丞一定当场问问他付流云到底有没有心。
董姨自然注意到了二饶目光都停留在了自己手中这把扇子上，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忘了他们父子二饶矛盾都没有解决，就已经人两隔了，四年快要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接受那样一个人，已经永远离开的事实。
“唉，三哥儿，你和大帅之间...前几年忙，一直都没有机会让你们爷俩好好聊聊。”董姨也没有再叫付谨丞少帅，而是叫了一声三哥，这三倒不是付谨丞在付家的排行，而是付系军阀这辈的孩子，何景殊排老大，许文也排老二，最晚来的付谨丞虽然比许文也大，却也只排的上一句三哥。
“现在大帅也不在了，董姨今就先不和你谈公事，就给你讲讲大帅，你就当董姨老了，想和你唠唠嗑。等这些事都解释明白了，董姨就把这些年在干什么，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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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姨合上扇子，来回摩挲扇头上的雕刻，那些看似散刻的线条，其实藏着一个‘春’字。也不管付谨丞的意愿，直接把扇子塞到了付谨丞的手里。
“三哥儿，你好好看看，这把扇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付谨丞无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付流云现在都已经尸骨无存，那些误会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付谨丞被迫接过手中的扇子，随意扫了两眼，也只注意到那‘河清海晏’四个大字，这不就是付流云那个家伙冠冕堂皇的毕生梦想。
付谨丞从来不觉得感情和事业不可兼得，他可以一边带着付系军阀前进，也可以照顾好筝和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付流云都能做到，那叱咤一生的付流云为什么不校
“董姨，这把扇子不就是钟老太爷送给付流云的吗？付流云一届土匪，装什么文化，这没什么好看的，您还是给我讲讲黑水发生的事情吧。”扇骨上的线头，让付谨丞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但付谨丞也懒得去细看这些老物件，随手就扔了回去。
他现在可没时间配董姨玩什么怀旧，他需要得到准确的情报，然后更加妥善的安排他的抗日计划。
付谨丞这随手一扔，让一向严谨的董姨瞳孔都不断放大，紧张的注视着扇子的走向，待扇子停滞，立刻拿到手上，爱惜的抚摸着：“三哥儿，你也知道大帅是个粗人，就没想过大帅为什么一直随身带着这把扇子吗？”
确实，虽付流云受过钟老爷子的教诲，可为什么抄了钟家之后，匾额都撤走了，却还是一直带着这把扇子。
他一个人老大粗，怎么会动的欣赏，那留在身边又是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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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把刚才没有搞懂的线条联系在一起后，才发现，那是个篆体的‘春’字。
付谨丞猛然一抬头，就对上了董姨那透彻的目光，她故意把扇骨刻字那一面对准了付谨丞，让付谨丞再次确认自己没有想错，那些刻痕看似是为了迎合湘妃竹的斑痕，事实上却是埋着一个春字。
而付谨丞母亲的名字，叫做赵春芮。
“三哥儿，这把扇子，不是钟家老爷子送给少帅的，而是你的母亲，春芮夫人送给大帅的。不过是钟老爷子提匾时，自作主张的落了字。当时若不是大家拦着，大帅差点什么都不鼓，要砍了钟家老爷子的脑袋。”
董姨细声细语的很慢，柔柔的嗓音和董姨霸气的形象极其不符，蔺怀仙都不由感叹，原来一个在面对不同的事情时，差别都会这么大。
就更不要提付谨丞了，他见过董姨严厉的样子，见过她临危不惧的模样，哪里见过董姨这样女儿家的一面。
虽然付谨丞可以猜到些什么了，但是就凭这样一把扇子，就让付谨丞原谅付流云，那绝对不可能。
“那又怎么样，母亲郁郁而终的时候，他付流云一把扇子就可以抵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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