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掖了掖被角,下了决心,起身出门而去。
当他来到茶馆处,却被周围的气息吓了一跳。
墨大低低回禀道:“主人,不知为何,竟来了许多金卫!
他们隐在暗处,似乎在等命令。”
月光照着远处的茶馆,虽然处在闹市,可现在却分明像一叶孤舟。
这个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亦不会有人出来相救。
而那些童,是蓁蓁救出的,他会保住他们。
倏然,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果断对墨大道:“你和拾一前往白鹅院,将太子免带到南城三巷附近,记得,路上给太子免蒙上眼睛,塞上嘴巴,以免弄巧成拙。我让拾二在此演一场戏,引金卫们去那边接应你们。”
“是。”
墨大向拾一招手,拾一赶紧过来,两韧语一番,双双离开。
郑忽跃到拾二隐身的树上,附耳低语一番。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拾二的半边脸上,使他显得有些诡异。
他蹙眉眨眼,消化片刻方道:“好。”
一跃而起,顷刻间便消失在郑忽的视线里。
片刻后,一个男子衣衫散乱,呆愣愣地走上街头,站在了打烊的鼎福茶馆门外,一面“砰砰”拍着门,一面道:“开门,我要喝茶!”
声音有气无力,却让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隐在暗处的几个金卫得令,上前捉住此人,将他捆绑了起来。
那人慌了神,迷迷糊糊道:“官爷为何抓我,人可以告诉你们太子的去处!”
金卫只当他是个傻子,找出一条帕子塞到他嘴里,抬了他便隐入暗处。
一个粗粝的声音冷冷道:“问问是何人?
为何夜半三更去拍门!”
“是!”
金卫将男子嘴里的帕子取出,问了方才那人问的问题。
男子呆愣愣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委屈道:“家里只人一人在,醒来后便睡不着了,听到房顶有人在谈话,便仔细倾听。
一个低沉声音问:‘听闻太子免被魅姑带走了?’
回答的人声音冷淡,哼了一声:‘可不是,他们表面上合作做事,私下却如此行事,着实让人不齿。
我的人瞧见了,魅姑将人带去了南城三巷。
今晚与他们合作的事,我瞧还是算了吧!’
低沉声音道:‘他们自己斗,与我们何干?今晚的事十拿九稳,何必撤出?’
清冷声音则:‘十拿九稳?难,万一宫内的人去魅姑处找到太子免,这事能不能成,成了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低沉声音便问:‘会有何后果?’
清冷声音冷笑道:‘我们保管在此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再之后,他们好像起了争执,随后便离开了。
人害怕得紧,想着找个有饶地方,便来到了茶馆。”
那男子的眼神里满是惧怕,完便低了头。
粗粝声音道:“约定时间过了这么久,亦没人放火,不如一起去南城三巷瞧瞧,若是寻着太子免,这功劳可就大了!”
两个金卫连连称“是”。
金卫们得令,悄无声息从茶馆周围退出,郑忽满意地望着黑暗中涌动的黑影,唇角微微一翘。
他唤来墨风,令他在此守着,若有事,便去风府寻他。
离开前,郑忽仔细感受一番,发现周围确已无人,方才放心离开。
但他心里亦有一个疑问,飞魔呢,不是回茶馆了么,怎么不见了呢?
他不见了是好事儿,郑忽懒得费脑子,回了风府,径直奔向客房。
蹑手蹑脚进去,见蓁蓁安稳躺在榻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柜子里有崭新的铺盖,他自己抱出来,铺到地毡上,倒头便睡。
正要进入梦乡,忽听一声悠扬的口哨,蓦然便清醒了。
匆匆来到院子里,食指弯到口中,回应了一声口哨,便见墨大从树上跃了下来。
“主人,金卫们见到属下和拾一架着太子免,便拦住了属下一行.
属下并未与他们起言语冲突,抛下人便走了.
很快,拾一亦脱身而出。
金卫们得了太子免,异常欣喜,回宫复命去了。
姬府那边,属下与拾一去瞧了眼,发现刚灭完火,人人疲惫,那魅姑与飞魔在房顶上站着,不知在聊些什么。”
沉吟片刻,郑忽道:“你回茶馆,让墨风、拾一和拾二都去休息,今晚最佳时机过了,他们不会再动手。”
“是!”
陈宫内,自蓁蓁救走蔡姬后,得了墨大竹管的鱼儿,便静等时机出去。
在宫内这些时日,她知晓,唯有子时暗卫换班,会有不到盏茶的功夫,可以接近御书房。
她仔细算着时辰,悄然来到御书房附近,静等时机。
近子时,御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觑了空隙,鱼儿跃到房顶,掀起一片瓦,只见几个太监站在周围,而陈桓公,则趴在几上睡着了。
她将竹管向内一抛,恰好落在陈桓公的衣袖上,登时将他惊醒了,揉了揉眼睛问道:“,何事?”
无人回答。
他瞥了一眼右侧胳膊,发现衣袖的皱褶里有根细长的竹管,瞬间清醒无比,拿出布条一瞧,冷哼一声道:“又骗孤!”
随手便抛在了几上。
鱼儿见任务完成,怕被暗卫发现,便撤回了柔仪宫。
陈桓公问道:“阿福,什么时辰了?”
献福上前,回道:“君上,子时了。”
陈桓公打了个呵欠,抬袖掩住,懒洋洋道:“你且去耳房休息会儿,有消息,让福来报。”
“是,谢君上。”
献福离开了,陈桓公则在两个太监的服侍下,躺到御书房里间的卧榻上。心内有事,他睡得极不踏实。
所以,当极轻的脚步声出现时,他还是惊醒了。
在榻上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问道:“福,是何消息?”
福拢了拢衣袖,施了一礼,缓缓禀道:“君上,前往鼎福茶馆的金卫得到确切消息,魅姑劫持了太子!
而此时,已过了约定的起火时间,于是金卫们便去了南城三巷,正遇见两人带出太子,不知要带去何方。
金卫们最终救下了太子,而那两人轻功极好,金卫们没有追上。”
“什么?”陈桓公豁然从榻上起身,问道,“太子?
金卫们救了太子?!”
福的声音里难掩喜悦,安静回禀道:“是,君上,太子回来了!”
伸出的手微微颤抖,陈桓公激动地脸都红了,大声道:“太子在哪儿?
快些带他来见我!”
狼狈不堪的陈免,在金卫的扶持下,匆匆走了进来。他头发凌乱,仅穿着中衣,眼神惊慌未定,嘴唇干裂渗血,显得平日里那张镇静的面孔,异常憔悴。
见了陈桓公,陈免浑身一松,“噗通”便跪下了,唤道:“父君。”
只不过出口两个字,他唇上的裂口再次裂开,凝固在唇上的血丝处,瞬间渗出新鲜的血来,瞧着模样异常恐怖。
他的脸上挂满泪水,哽咽不已。
陈桓公紧着几步上前,亦眸中潮湿,一把拉起他:“免儿,让你受惊了。”
吸了吸鼻子,陈免委屈点头,正要讲讲此次被劫的经过,却见陈桓公的泪眼,淡淡地望着他,里面满是阻止的意味。
陈免一惊,立即道:“孩儿让父君受惊了。”
父子俩相互宽慰着,陈桓公抬起衣袖,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等弄清了情况,孤会论功行赏!”
“是!”
所有人都退出了,唯有福没有离开。陈桓公威严地咳嗽一声,斜睨他一眼。
福强忍住心内惧怕上前,恭敬问道:“君上,已给太子准备好洗……”
“出去!”
蛮横不讲理的两个字,截断了福的话,福欲言又止,但还是乖顺离开了。
几上,“太子免在魅姑处”的布条犹在,陈桓公拿起它,伸出食指在唇边,示意陈免噤声,随后把布条递给他。
陈免微微一怔,瞪大眼眸吃惊回望,随后,极缓慢地点头。
一滴泪从他眼中飞出,落在布条上,洇出一个大大的深色圆点。
陈桓公难以置信,双眉紧蹙,默默望着几,不知在想些什么。
冬日的,滴水成冰,陈免在外面呆了许久,且只穿着中衣,已是冻着了,此刻坐在烧着炭盆的室内,温暖如春,便觉浑身一阵阵发寒。
陈桓公并未注意到这些,他倏然拿起笔,在原来布条的反面,“刷刷刷”写了一行字:“确定是魅姑?”
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花和不断流出的鼻涕,陈免抬眸,眼神异常复杂地点头,再点头。
陈桓公的毛笔未停,继续写道:“任何人问,你只冻糊涂了,不知晓。可明白?”
布条上的字越写越,最后不仔细瞧,便认不出来。
但陈免对陈桓公的字异常熟悉,是以读得并不费力,他用力点头,看着陈桓公把布条抛入燃烧的炭火中,方打了个极大的喷嚏,用衣袖擦一把鼻涕,道:“父君,孩儿冷得很,可以回去了么?”
毛笔落在荷花搁笔架上,轻轻一响,陈桓公黑了脸道:“回去作甚么?
让人家再——”
忽而觉得这话不好听,便弃了这句话,柔和了神情,无奈摇头,轻声儿道:“暂时便住在此处!
比东宫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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