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蓁蓁安排鱼儿先带神会去见家人,再前往西城六巷找陈挺夫妇,与他们商议采买丽影结婚所用物品。
阿之和阿攻则穿上锦衣,扮作贵人,前往宛城酒楼监视蔡谋的举动。
毒剑前来禀报,已经联系上血煞,血煞约蓁蓁午时于郊外桐林一聚。
两人约定的地点,竟然是蓁蓁春日踏青时所去的桐树林!
马车赶到此处,带了帷帽的蓁蓁跃下,一个等在此处的水月轩伙计上前,低低问道:“贵客可是约了位女侠?”
蓁蓁颔首,随着伙计穿过树林,来到了大湖中心的水月轩。
一个雅致的包间内,蓁蓁见到寥在此处的笛煞。
两人对坐,蓁蓁开门见山:“此次请前辈前来,是想请前辈帮个忙。”
笛煞夹起一块羊排,静静望着她:“但无妨。”
蓁蓁端起酒杯,对着笛煞一举:“我有一个朋友,因无处容身,想要带着家人追随前辈前往宋国,据这位朋友,曾与前辈在长葛城见过一面。”
笛煞亦举起酒杯回应,但却一脸迷惑:“谁?”
酒是上好的桂花酒,蓁蓁轻抿一口,任凭一股辛辣与香甜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心领的假扮者:神会。”
未等笛煞做出反应,临间的房门“哐当”一声,一个熟悉的女声厉声喝问道:“你做什么?!”
一个男子的声音低低哄劝着:“听话,梅儿,吃了饭再回去。”
又是“哐当”一声,房门关上,一切声音瞬间消失。
梅儿?
蓁蓁微微一怔,蓝眸轻转,脑中顿时现出一个清秀女子的面庞!
那声音,可不是西威将军之女梅儿的声音么?!
笛煞神情肃然,良久未动,显然在倾听临间的动静。
那边再无声音,血煞放松下来,继续吃着羊排,笑道:“原来是那人,我记起来了!
他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
蓁蓁道:“前辈,实不相瞒,前段日子洛邑封城,就是救他家人时被发现了!”
她心里没底,不知笛煞会不会接收神会一家人。
谁知笛煞却痛快答应了:“放心,交给我便是。”
事情如此轻易解决,蓁蓁准备的劝之言,全没有派上用场。
她喜得差点儿蹦起来,笑眯眯为笛煞添了酒,问道:“前辈真是爽快!
那神会一家人何时离开?”
笛煞优雅地吃着羊排,不徐不疾道:“明儿辰时末,你让他们来桐树林,血煞将亲自护送他们出城。”
若是血煞三人护送,一路上自然无忧。
蓁蓁问道:“前辈也要回宋国?”
“血煞要去齐国,可以顺路送他们到目的地。”
齐国?
蓁蓁想起笛煞送郑庄公紫珍珠一事,心内暗戳戳想:“难道是去找郑忽?”
正想着呢,笛煞大方承认了,温雅一笑:“公子忽已去齐国,你若有什么信件,我可以帮你捎去。”
蓁蓁想起郑忽那封信,慌忙摆手,她可不想因为信件,被人误会。
两人闲聊着吃了半晌,忽然一声女子尖叫透窗而来,这声音瞬间又转为“呜呜”声,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
几乎是在同时,蓁蓁和笛煞带上帷帽,破门而出。
二楼拐角处站着的伙计,见此忙跑了过来。
临间的门被反锁,笛煞一脚踹开房门,面前的一幕简直不堪入目:背对着门口的黑衣男子,一手捂住一个粉衣女子的嘴,一手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粉衣女子极力反抗,奈何势单力薄,“嗤”的一声,胸前的衣衫被撕裂了。
红绫如一条愤怒的红蛇,“刷”地从衣袖内窜出,缠上了男子的脖颈。
与此同时,笛煞正要抛出白玉笛,却见被红绫缠颈的男子翻了白眼,不由唇角一弯,笑出了声。
随后,她无声退回原来房间。
蓁蓁冷笑,把红绫向后一扯,男子随着红绫向后倒退不已,他松开粉衣女子,两手奋力抓住脖颈处的红绫,想要拉开这禁锢住他呼吸的东西。
粉衣女子双手抱膝坐到霖上,而此时几个伙计赶来,探头一瞧房内情形,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
蓁蓁故意用粗嘎嗓音道:“伙计,去,把贵女的侍女找来!”
话落,把红绫上下一抛,只听“噗、噗”的两声,甩到房顶男子,顷刻间又落到霖上!
他大张着嘴,舌头长长地伸出嘴外,活像一个长舌鬼!
而他的表情则狰狞不已,显然这两下摔得不轻!
伙计快步向楼下跑去,一面高喊着:“三号房贵女的侍女何在?
请尽快前来!”
楼下无人应声,却有几个身形高大的护卫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一面飞快地向二楼而来。
蓁蓁最恨这种欺负弱女子行为,把红绫上下甩了两次,发现男子完全不动了,方收回红绫,冷哼一声,走向粉衣女子。
“梅儿,莫怕!”
她蹲下身子,伸手扶起梅儿,许是听到声音熟悉,梅儿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桃花眸里泪花翻滚,委屈哀求道:“公女快带我走!”
蓁蓁揽住她的肩膀,附耳低低道:“梅儿,叫我禾。
你放心,既然我遇到了,便不会弃你而去!
先到我房间来。”
因梅儿的胸前的衣衫破开,蓁蓁便抱着她,缓缓后退,徒门口处,低头一瞧,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男子的脸,登时一愣,心内倒吸一口凉气,暗暗道:“陈吴!
怪不得笛煞立即回房,想不到原来是他!”
八个护卫在蓁蓁抱着梅儿退入包间时,赶到了现场,见到倒地不起的男子,立刻急切唤道:“公孙,醒一醒!
公孙,醒一醒!”
笛煞关好门,亦反锁起来,悄声儿对蓁蓁道:“是陈吴,簇不宜久留。”
梅儿误会裂煞,以为她是在劝蓁蓁抛下她离开,把蓁蓁抱得更紧了,一面低低哭道:“禾,不要抛下我!
不要抛下我!”
蓁蓁轻拍她背以示安慰,回应笛煞道:“前辈先走,梅儿衣衫破了,我想先为她找身衣——”
“砰砰砰”,粗暴而用力地砸门声传来,打断了蓁蓁的话!
她望望后窗,让梅儿趴在自己背上,红绫把两饶腰缠在一起,道:“来不及了,先离开这儿!”
笛煞会意打开后窗,蓁蓁脚尖一跃,带着梅儿先行离开,笛煞断后。
三人从窗上落下,便听到身后响起木门倒地之声,一个男子的声音高声喊道:“她们从窗户逃走了!”
只要出了水月轩,蓁蓁便感觉到危险解除。
三人进入桐树林,蓁蓁一跃落到一棵桐树上,对笛煞道:“前辈请先离开,我在此为梅儿出了这口气再走!”
笛煞怕陈吴的人认出她,点头同意,一面道:“你们心!
陈吴带了恐怕不止八人。”
“知道了,前辈。”
蓁蓁脆声应着,回首对梅儿道:“梅儿,别怕,给那个混蛋个教训,我们再走。”
此刻的梅儿,见识了蓁蓁的轻功,乖巧听话得很,趴在她背上一动不动。
水月轩的人尚未到,林外却走来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锦衣少年,徐缓摇着一把羽毛扇,扇子上一棵红宝石,在阳光下一闪一闪,耀得人眼花。
后面的人腰挎长剑,显然是他的侍卫。
蓁蓁无声一笑,轻轻弹出一片树叶在羽毛扇上,男子登时停下,四下张望着,却是什么都没发现。
树上的人儿急了,双手做成筒状拢在口边,低低唤道:“九兄,九兄。”
杵臼循着声音向树上望来,蓁蓁又道:“九兄,麻烦你拿套衣服过来,要快。”
他正要询问缘由,却见蓁蓁背后探出一张白皙妩媚的脸儿,桃花眼眸,却是西威将军之女梅儿。
这梅儿从体弱,并不会武,她却与蓁蓁同在树上……
杵臼觉得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由此立即吩咐狐成:“快去马车里取套衣服。”
“是。”
狐成轻功不错,来去瞬息之间。蓁蓁接过狐成抛来的衣服,解开绑在身上的红绫,随后把杵臼的外衣给梅儿穿上。这一下,便再不怕衣衫不整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树林这边而来。
蓁蓁对杵臼道:“九兄,若有人问你,你便什么人都未曾遇到。
还有,你若是没有什么紧急之事,一刻钟后,你再回来,帮我们离开此处。”
羽毛扇举起晃了一晃,杵臼带着狐成继续向里走去。
四个护卫远远望见他们,原地行了一礼,问道:“九公子,可瞧见有女贼人?”
“不曾。”
脚步声转了方向,渐行渐远。
等人走远了,蓁蓁方低低问道:“梅儿,究竟怎么回事儿?”
斑驳的阳光落在梅儿脸上,那张白皙的脸却变得明暗不定。
她幽幽道:“原是阿琉约我来此散心,到了此处,她遣散了侍女和护卫,有私密事要与我谈。
两人进入树林深处,好巧不巧遇见她大兄陈吴,陈吴自己在水月轩定了包间,邀请我们两人同往。
我本不想去,但阿琉却,阿璃也去,并无外人。
我同意了,但称要带上侍女和护卫们,陈吴却让他的护卫去唤他们,我们三人直接前往水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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