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放下筷子,蓁蓁鼓着腮帮子,瞪着好奇的眼眸,含含糊糊道:“什么新闻?快!”
伙计估计是吓到了,缩了缩身子,跪伏在地,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道:“买粮人,郑府摊上了一件大事,府内一个护卫收留了王宫捉拿的一个逃犯。
现今,那个逃犯被人毒死了。
公子忽最近住在粮店,人是怕,是怕他连累到粮店——”
从竹盒里夹起一根竹牙签,蓁蓁慢悠悠剔着牙缝里塞入的肉丝,笑道:“放心好了,郑忽向来心谨慎,此事牵扯不到他。”
嘴上虽如此着,但她心内却已经隐隐不安,于是道:“我吃饱了,你紧着收拾走,我去瞧瞧具体情况。”
伙计应了一声“是”,并未紧着去收拾残羹剩饭,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黑漆木盒,双手举起,奉到了蓁蓁面前:“大掌门临行前,这个交给主人,万一主人出外,最好先用这个做一下装扮。”
接过这个雕云纹的黑漆木盒,蓁蓁好奇打开,瞬间喜笑颜开:“这个毒剑,总是给我惊喜。”
她自顾自着,抱了盒子来到里间梳妆台前,从盒子里先取了两片粗浓的眉毛粘上,又粘了一片络腮胡,铜镜里的那张脸儿,登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四方脸儿,有种草莽英雄的感觉。
她左看看右瞧瞧,觉得满意极了。
喜滋滋一跃,见伙计收拾完正要退出,便问道:“醉仙楼附近可有茶馆?”
伙计提着食盒弯了弯腰,答道:“有的,主人,就在醉仙楼斜对面。主冉了那儿一望便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蓁蓁惦念着房内的圆形波纹铜佩饰,怕后院没人出什么意外,当即又返回去,把那铜佩饰取下,来到了柴房里。
四下扫视一圈,瞅见房梁上有个废弃的燕子窝,立即一跃而起,把它放到了燕子窝的最底层,上面盖了一些碎稻草。
走出柴房,她脚尖一点,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醉仙楼前。
白日的醉仙楼,没有了夜间那一排排灯笼光的映照,以及门前两盏落地大灯笼发出的光芒,更少了门前的车水马龙和香衣鬓影,阳光下瞧去,不过是一栋极其普通的楼房,毫无任何特别之处。
与蓁蓁第一次到洛邑晚间所见的醉仙楼,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心内感叹着,人却已来到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成了其中极其普通的一员。
仗着个子纤细矮,她从后面弯着腰,低着头,一路见人缝儿便钻,很快便成功挤入人圈的最里层。
人圈内的地上,横陈着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胸口、下身均血迹斑斑,样子惨不忍睹。其中一具尸体紧紧蜷缩着,像刺猬遇到敌人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可是他的身体外面没有刺,唯有杂乱的黑发在风中不时飘动。
他身着一身白衣,后背一片雪白,与前面全部被鲜血染成的红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另外一具着黑衣的尸体仰面朝,脸上不知被划了多少剑,血肉翻飞,连鼻子和嘴都模糊成一片,唯有一双圆睁的惊恐眼睛,显示这是一张人脸;胸口和下身处的衣服撕裂,各有一个黑洞洞的伤口。
最后一具尸体,侧趴在仰面朝那具尸体的腿上,像是好兄弟们醉了酒,当街睡着了。他一袭青衣,前面像是被水湿透了,颜色深重,那张脸一样的惨不忍睹,眼睛也一样的死不瞑目。
蓁蓁仔细瞅了瞅仰面朝那具尸体,只见此人胸口处衣衫撕裂,而下身处的衣衫却是切口规整,显然是刀剑割裂。她“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确定是血煞无疑了。
尸体周围仵作和几个捕快,他们仔细查看着三具尸体的伤口,以及身上的衣着和佩饰,身后站着的一个文书则在抖抖索索地记着。
几个金卫在里面维持着秩序,不准人圈里的任何人走近尸体。
一个青年游侠儿在蓁蓁身后道:“咦,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这么久了还没查出什么?一群呆子,我闭着眼睛都知晓,这是血煞的拿手好戏!”
他身侧一个少年游侠儿,拍拍他的胳膊道:“大兄,你有没有觉得,血煞这次很是反常,自从她们重新出山以来,将人脸划成这样,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青年游侠儿“嗤”了一声,反驳道:“这有何奇怪?她们以后若次次划脸,岂非又成了一个标志?
估计是玩挖心和割阴器玩腻歪了,想要换个方法罢了!
就是以后再见到卸下一条胳膊,一条大腿的,只要挖心和割阴器在,便是她们血煞最新的特立独行风格。”
其实这两人讨论的问题,也是蓁蓁关注所在,只是蓁蓁想的是,血煞之所以将三饶脸划花了,必有缘故。
面对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蓁蓁明显感觉到不适,她正要钻空子离开,却听有人大声嚷嚷道:“上飞来一片大雪花呀,快看!”
飘飘悠悠的雪花,其实只是一片白色的布帛,它如一只翩翩飞舞的白蝴蝶,缓缓落在了蜷缩的尸体上。
一个捕快上前捡起,黑色的字体娟秀中带着硬气:“血债血还,一条命一刀!”
怪不得脸都划花了,这几人估计身上背的妙龄女子的命不少。
那捕快看了一眼,随手递给另一个捕快,轻轻摇了摇头。
金卫们好奇,也围了过来,另一个捕快干脆把布帛举起,面对着金卫,瞬间,不止是金卫们,围观的人许多人也瞧了个一清二楚。
而蓁蓁,在看清上面的字之后,又瞅着人空儿钻了出来。
她在醉仙楼对面,很快寻到了粮店伙计的茶馆。
茶馆的名字叫贵财,不伦不类,十分俗气。
但处在闹市大街,生意应是不错。蓁蓁走入其间,茶馆里人却不多,只有两桌,清闲异常,显得一楼的大厅异常空旷。
伙计见到她,立刻热情迎接,按她的要求上了一壶茉莉茶。
清香四溢的茉莉芬芳中,蓁蓁端起茶盏,闭目轻嗅着氤氲的热气,一副陶醉至极的模样。
身后三位游侠儿打扮的茶客,正在谈论外面的死者,一个公鸭嗓道:“这三人,只瞧身上的衣装,便知非富即贵,若让他们父母知晓,下场如此凄惨,你们猜猜看,他们的父母悲痛之下,会不会暗中找人刺杀血煞,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一个清朗声音低低笑道:“喜你想什么呢?血煞出山后,已经作案多少起了,你可有数?她们杀的没有一个平民百姓,全是达官贵人,可有谁山人家一根指头了?”
有人咳嗽了一声,一个苍老含糊的声音道:“死者的家人个个有权有势,他们不是不想杀血煞,但放眼各国,有几饶武功及得上血煞?他们审时度势,去也是白白送命,便不做此想了!”
公鸭嗓带了一丝好奇,低低问道:“师祖,您的功力与血煞相比如何?”
苍老含糊的声音笑了,带着宠溺的口气道:“你这变声期的子,成想什么呢?!
你师祖与血煞差得远哩!
好好跟你师父练功,想要超过血煞,就指望你这机灵的子了!”
公鸭嗓似乎唬了一跳,慌忙道:“师祖莫开玩笑,师祖如此厉害都差得远,喜又怎敢奢望超过她们?”
另外一组茶客,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听到这边对血煞至高的评论,穿紫衣的青年道:“血煞现今已经过时了,坊间传闻的那个仙姑,只用树叶便可搞定一牵
血煞在那仙姑面前,估计提鞋也不要!”
坐他对面的白衣青年一脸花痴表情,摇头感叹:“可惜了,我们两人出门就没遇上仙姑过!武功如此卓绝,人一定也长得极美!”
一把扇子“啪”地敲在白衣青年脑袋上,白衣青年摸着头,不满地翻了个白眼道:“表兄,你怎么回事?我爱慕仙姑怎么了?洛邑的青年才俊,如今估计没有一个不爱慕那仙姑的!”
“仙姑仙姑,就你这样的,人家仙姑会喜欢你?做梦吧?!”紫衣青年瞪着他,把扇子放在几上,告诫道,“表弟你记住了,回家绝对不能仙姑,万一传到姑姑姑丈耳里,姑姑再去找我母亲——以后表兄便与你绝交!”
白衣青年见紫衣青年态度坚决,最终听从了紫衣青年的建议,低低道:“好了,表兄,以后我再不仙姑了!”
他们两人话时,那一簇三个游侠儿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此刻两人忽然止住,变声期的少年游侠儿起身来到两位青年茶客处,拱手施了一礼,问道:“两位大兄,弟初到洛邑,并未听闻有仙姑一,能否请兄为弟讲解一番?”
紫衣青年打开扇子,默不作声瞥了白衣青年一眼,好似在埋怨他招来了麻烦事。白衣青年装作没有瞧见表兄的白眼,自顾自悠然品茶。
望着沉默的两人,公鸭嗓少年却并不离开,紫衣青年只得笑道:“兄弟,都是坊间传闻,并未亲见,当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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