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老爷子却夸赞道:“很好,人长得秀气又能干,娶到家里,一定是个会持家的好女子!
老八,你呢?”
按理来,提亲来一个人便是,老八更是不应来此,但老八央求老二,让他来见见自己倾慕了几年的寡妇,老二便答应了。
其实起来,此次提亲由男老爷子出面,已与正常的提亲大相径庭,正常提亲是要花钱请媒婆的。
但男老爷子出面,不仅省了媒婆钱,还令老二的脸上有光,何况自己妹妹是寡妇,于是便不管顾这些了。
老八偷偷瞥了一眼阿水,满面飞红道:“表叔得是。”
老二媳妇很是贴心,道了声“抱歉”,牵了阿水进了里间。片刻后再出来,她满面笑意,深深施了一礼:“阿水请妾代她谢过老爷子。”
这桩喜事就此定下,老二要留人吃饭,男老爷子让老八把带来的那些糖果点心肉食奉上,以家中有事推脱了。
并与老二商议,六日后下聘礼,有什么想法,尽管提。
家主的岳丈亲自提亲,老二觉得自己得足了面子,哪还提什么条件?
再他也知晓老八家里孤儿寡母,并不富裕,提什么都不如老八和自己的妹妹安稳过日子强。
提亲这事,不到一个时辰便完成了。
马车辘辘行在路上,马车内厢里,男老爷子悄然附耳对妻子低语几句,并用手指了指外厢。
他的妻子微微点头。
此时的外厢,只有蓁蓁和老八在,老八自上车之后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时傻笑几声。蓁蓁却时而皱眉,时而向内厢张望,有点儿心神不安。
原来方才出门,男老爷子故意回首,看到了蓁蓁的面貌,但他并未表现出什么,蓁蓁却敏锐地感受到了。
现在,她在等男老爷子开口。
第一次洛邑行,究竟是巧合还是意,两次无意出手,竟然救了男老爷子的全家!
若是见了男老爷子,若他提起此事,她是该用吃惊的表情,还是震惊的表情?
想着想着,不由微微一笑。
两家路程很近,一刻钟功夫便到了巩府。
马车进了前院停下,男老爷子下车,经过蓁蓁时,低低问道:“禾,如果老朽未曾认错,你便是在庄子上救我们的人吧?”
蓁蓁此刻只能故作镇定,深施一礼道:“是。”
“有请恩人入内一叙。”
男老爷子得到确认,立刻提高了声音,老八、马夫和护卫均吃了一惊。
但男老爷子却毫不在意,边走边道:“老八,多谢你替表叔找到了救命恩人,你的聘礼,表叔全包了,你呀,立即回家,把这件大的喜事,告诉你母亲去!”
老八一怔,回过神来,喜滋滋向蓁蓁拱手,随即一溜烟跑了。
蓁蓁跟随老两口,进了府内一处单独的院落,男老爷子进门便唤道:“柳儿,你瞧瞧谁来了?”
“姊姊刚走,怎么又回来了么?”
随着柳儿微嗔的声音传来,一个青衣侍女来到门外,迅速打起了帘子,接着,一个着红衣女子便从房内俏皮探出头来。
“姊——”她只唤了一个字,便紧急打住,瞪圆了难以置信的双眸,惊喜笑道,“,郎,救命恩人,你,你怎么来了?!”
“柳儿,如何同恩人讲话呢?”男老夫人故作训斥,声音里却带了许多宠溺。
男老爷子脚步不停进了院待客的正厅,男老夫人、蓁蓁、柳儿鱼贯跟随而入。
大家分宾主坐下,男老爷子一扬手,进来侍奉的侍女们,立刻悄无声息退下。
柳儿亲自煮茶,笑问道:“父亲如何遇到了郎?”
男老爷子把做媒遇见蓁蓁的事情了一遍,但他却不解蓁蓁为何着这身衣装——第一次相见时,蓁蓁身着锦衣,身边带着不少护卫,如今这副落魄模样,难道是家道中落?
他久经世事,自是不会直接问,只委婉道:“恩公,现在在哪个店里高就?”
“噗嗤”一笑,蓁蓁摊开双手,挑了挑眉毛:“谈不上高就,在一个粮店内挣口饭吃。”
这句话,便是承认自己落魄至此了。
她是故意先引起他们误会,且看他们如何反应:在实在人心中,救命之恩重如泰山;而在人眼里,管你有没有恩,若依旧有权有势,他自会巴结,若落魄之际,他只会装作看不到,嘴上救命之恩罢了,绝不会做雪中送炭之事。
男老爷子心内微起波澜,面上却坦荡道:“恩公遭遇了何事,可否告知老朽?”
他这一问,把蓁蓁问住了!
她本是为了他的矿脉图而来,哪儿落魄到在粮店做伙计了?
她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了。
“这……”
室内三人都在关注着蓁蓁的表情,柳儿见此,瞥了一眼父亲,娇嗔道:“父亲,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郎在此留下,以后随姊夫的商队出门,挣了钱分给郎一份便是了!”
柳儿一句话,蓁蓁心内便有磷,她起身深施一礼,算是道谢。
男老爷子见此,慌忙起身,回了一礼,道:“恩公这是作甚?折煞老朽了!”
“在下前来洛邑,是为了一件大事,并非落魄做了伙计,只是迫不得已躲避金卫,故意穿此衣服遮人耳目而已。”蓁蓁伸手扶着男老爷子坐下,毫不掩饰道,“此事,在下只可与男老爷子商谈,夫人和柳儿姑娘——”
男老爷子痛快应承下来:“好!”
而男老夫人不等男老爷子发话已经起身,道:“恩公,妾身和柳儿告退。”
蓁蓁起身目送。
木门“吱呀”一声响后,室内只剩了男老爷子和蓁蓁。
片刻的安静。
阳光透窗而入,在地上铺了一片朦胧的花格影,给这个极其平常的房间,平添了一丝奇异的景象。
拢一拢衣袖,蓁蓁在几前坐下,轻轻问道:“男老爷子,我们明人不暗话,在下在洛邑新得了一枚圆形波纹铜佩饰,据此佩饰可以解锁矿脉图,不知老爷子知晓否?
只是此前,在下已经得过一枚同样的佩饰,现今有些迷惑,不知两枚圆形波纹铜佩饰中,那一枚为真,那一枚为假?或者两者皆为真?”
安静如处子的男老爷子,在听到“圆形波纹铜佩饰”时,双眸大有深意地瞥过蓁蓁,等蓁蓁讲完,他方微微一笑:“不知恩公可将佩饰带在身上?”
低头望着一身伙计装束,蓁蓁无奈摇头:“不曾带着。老爷子想瞧,在下即刻回去取来便是。但洛邑仅一枚,另一枚在宛丘城内。”
男老爷子起身行至窗前,望着院外窗下一丛美人蕉,感慨万千道:“世上流传,洛邑的这片矿脉图需要一枚圆形波纹铜佩饰解锁。
这是我来洛邑之前,故意在遣散的仆从中放出的消息,却没想到,你竟然得了两枚,意如此呀!
当年的王,得了矿脉图,可惜并未找到佩饰,这片矿脉图便一直未曾解锁。”
他转身,穿过窗口的阳光,变为花影落在他的肩上,仿如披了一片带亮片的轻纱,映的他半边脸光彩煜煜。
他最后那句话落在蓁蓁耳中,如同雷声隆隆,令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年的王是谁?瞧他的年龄,难道的是已薨的周平王?
如此来,这片矿脉图差点儿就落入别人手里?!
男老爷子望着蓁蓁的表情,微微一笑:“禾,去吧,两枚佩饰全了再来。
以后莫唤我什么老爷子,唤我大伯便是。”
只是改换了一个称呼,立刻便拉近了两饶距离。而聪明的蓁蓁,更是从这个称呼里嗅到了别样的味道:男老爷子嘴里的“王”,不是周平王,而是她英年早逝的父王!
她的心内如同海浪涨潮,波涛澎湃,异常激动,一跃便站起身来。她分明看到,在男老爷子昏黄的眼眸里,居然闪着浑浊的老泪!
一个悉心保存矿脉图无数年的人,在即将卸下重担时,心情与即将得到它的人是不是一样激动?蓁蓁没有问男老爷子,但从他的表情里,她似乎读到了比激动更复杂的感情。
一个侍女送蓁蓁离开,外面薄阴的早已经转晴,秋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滚烫炽热,一如她胸内激动不已的那颗心。
粮店里十分安静,她的回归亦静悄悄的。鱼儿在院里晾晒蓁蓁的衣服,这儿没有别的侍女,她便包揽了蓁蓁所樱
“毒剑呢?”她问。
雪白的纤手落在洗净的白衣裳上,一下一下轻轻将皱褶抻开,如同两只雪白的鸽子围绕着衣服在阳光下翻飞,鱼儿直起微弯的腰,笑道:“墨大唤他出去了,不知是为何事。估计一会儿便回来。主人先回房,奴婢去煮茶。”
蓁蓁确实渴了,最主要的,是隐藏的心事需要找个人倾诉。她点头,先进了房间。
从城主夫人处得到的圆形波纹铜佩饰,后来被她绑在床腿上面,进房第一件事,她便趴到床内侧,撩起垂落的床围,察看那枚重要物件可在。
红绳如同点燃的喜悦引线,而引线的尽头,则是固定在红绳上圆圆的红锦帛,那是什么?
是快乐的源泉!
她用手轻轻抚摸,隔着锦帛,她亦能感受到那枚佩饰坚硬的质地,的脸儿上,瞬间笑颜如花,而这花,还是春日的牡丹花。
这样的笑容,熟悉蓁蓁的任何人见了,估计都会大吃一惊。
她向来是自然率真活泼的,笑容亦是散发着顽皮的味道。
这样一种大家闺秀或者是深宫女饶笑,出现在蓁蓁脸上,会被认为是一种诡异的表现。
喜欢逃之夭夭,其叶蓁蓁请大家收藏:(m.xspsw.com)逃之夭夭,其叶蓁蓁闲时书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