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进了一个大套间,外间是书房模样,一张宽几正中,放着一个白色大肚瓷瓶,瓷瓶瞧着是普通样式,但其上花纹却与众不同,瓶颈与瓶肚下方饰有一圈蓝色菱形纹,中间空阔的大肚处,则是画儿般圆圆蓝色“鬼”字。
瓷瓶里面插满了竹简;瓷瓶两侧,各有一套竹节笔筒和砚台,一侧放着一个的蓝瓷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竹片,一侧铺着白色的布帛。
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大弓,弓的一侧是竹箭筒,里面插满了竹箭;对面墙上挂着几把弯刀,巧玲珑,如眉月的形状很是吸引人。
博古架上,蓁蓁只瞧见了几个大肚白瓷瓶,瓶子的颜色形状图案,与几上的瓷瓶一模一样。另有一套和玉清处一样的茶具,茶壶和茶杯的空闲处,皆影鬼”字作为装饰。
里间则有一张极大的卧榻,是休息之处,另有两张几,一张高几,再无其他。
一瞧之下,便是男性的居室。
看清了里面的摆设,蓁蓁以猫叫的联系方式,唤了毒剑离开,两人并未在镇上停留,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村子。
两人寻到一户三进的宅院,隐在一棵大树上,瞧清了厨房的位置,悄悄伏在房顶,趁着厨房内的人不注意,蓁蓁隔空飞物把他们刚蒸熟的鸡顺走一只,顺便顺走了一坛酒和两个大碗。
一个侍女看到飞在空中的鸡、酒和大碗,吓得一跤跌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凄厉叫起来:“有鬼,有鬼!”
她的话引来了许多下人和护卫,然而这些冉时,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侍女指着一棵树道:“走了,两个鬼,飞走了……”
护卫们有见过世面的,便道:“一准是偷偷摸摸的两个贼。”
但侍女却摇头,接着又点头,把方才大太阳底下发生的诡异一幕,重新讲述了一遍,她加了许多主观色彩,让听的人不由毛骨悚然。
且蓁蓁两人提着这些战利品,跃入村外的一株大桐树上,吃肉喝酒,好不惬意。
他们俩现下的任务,是偷偷去看晚上降临的石头主人。由此,两人吃饱喝足后,各自找了个舒服的树杈,想要补一补昨晚奔波拉下的觉。
然而,两人进入梦乡不久,便被一阵匆促的马蹄声惊醒,随后,马蹄声进了村子,顿时,村子里响起一片骚乱和惊叫声。
拿下遮在脸上的树叶,蓁蓁望了眼上的太阳,悄声儿道:“按照常理,如果郑忽和刺客门二掌门配合好,早就将周王藏起来了。周王失踪,药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他们的王!但他们却现在才至此,必是有人阻了他们的脚步。”
毒剑拿着树叶当扇子,惬意地边摇边道:“主人得对,十辆马车出城和周王失踪几乎是在同时,他们应该早追来的。
但是看到城外军营失火,他们心中准是害怕有敌人入侵,未敢轻举妄动,等查看过了,才放心追出城来。”
蓝眸俏皮一眨,蓁蓁笑得开心极了:“本就是制造这样的假象,但他们的暗卫轻功不低于你,去趟军营时间很快,不会耽搁多久,所以,绝对是有人出现阻了他们的脚步!”
九飞客栈后院屋顶上躺着的几十具白衣人尸体,一下子浮上毒剑的脑海,他不由默默点零头。
半个时辰后,马蹄声再次响起,树上的两人屏住气息等待金卫们经过。
然而,大路上跑来的一队人马却非金卫,马上之人和马身上均着了铠甲,午时三刻的秋日阳光下,铠甲泛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重甲兵!这是最神秘的一支兵马,只保护周王一人!
他们的出现,明周王确实遭遇了险境。
领头一人一身轻便的黑衣,未着铠甲,但蓁蓁明显感觉到,此人武功超群,内力尤其强大。她轻轻弹了一下毒剑的胳膊,向他眨眼示意:“屏住气息,此人不可觑。”
“何人?”尚未走到树下,那重甲兵首领却突然大喝一声,那声音低沉浑厚,震得树叶簌簌而动。树上的鸟受惊冲而起,留下一阵惊慌的叫声。
树上隐藏的两人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差点儿飞跃而起。然而,那队骑兵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前去了。
等马蹄声走远了,蓁蓁才长吁了一口气,低低笑道:“那声大喊吓我一跳。”
毒剑则惬意地斜倚着树枝,拿了片树叶扇着,慢悠悠道:“主人,此人这声大吼,若是内力不够强大之人,必从树上跌落。”
把一片树叶盖到脸上遮挡阳光,蓁蓁笑道:“言外之意,是我们两人内力足够强大咯?!这话儿得忒自信,我喜欢!”
两人闲话一番,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傍晚时分,蓁蓁如法炮制,又去了那户人家拿了些食物,不过这一次无人发现,因为所有下人都在忙碌,而在第二进院落里,已经摆好了祭奠的灵堂。
中午还好好的,傍晚便死了人?蓁蓁觉得蹊跷,便悄然来到了后院房顶,恰好一个房间里有个熟悉女声道:“我父亲哪有那么的大胆子,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母亲,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让我带人杀入洛邑城,与那个狗王同归于尽!”
咦,这不是在金满堂首饰铺门口,遇到的城主女儿的声音吗?
蓁蓁兴趣大增,悄然跃到那间房上,揭起一片瓦向内望去。
果不其然,一身男装的正是城主女儿,只见她站在榻下,斜跨宝剑,右手按在剑柄上,神情很是愤然。
在榻上坐着一个年龄三十八九岁的女子,圆圆的脸儿,身材丰腴,她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哽咽:“燕儿,在你父亲进宫当日,你可知母亲为何便带你离开洛邑,来到此处?”
她见女儿茫然,便继续道:“母亲派人悄然在暗处保护你父亲,但那些人均未能进入宫中,后来听闻你父亲被打了三十大板,关入了大牢内。
母亲想尽办法方见到了你父亲,他别无它话,只要我带着你远走高飞。母亲离开时,买通了狱卒,还留了一个下人在那儿,但当晚,你父便被周王赐了毒酒!
不仅如此,你父亲的尸体,他们也带走了。母亲得到消息,再也不敢耽搁,只得立即带你来了乡下。”
“果真是他!”燕儿“刷”地拔出宝剑,转身就走,“我跟他们拼了!”
“不能去!”坐在榻上的女子猛然站起来,杏眼圆睁,上前一步拉住了燕儿,厉声道,“此时城内不知又出了何变故,你去便是送死!”
宝剑闪着寒光落在了梳妆台上,随着一声闷响和一阵稀里哗啦声,上好的楠木梳妆台断为两截,上面的所有物件全部落到霖上。
原来城主姜一焕早已经死了!
一个政治和家族的牺牲品而已,蓁蓁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是没有想到,当时的周王,似乎是决定先收监再审讯,却突然一杯毒酒,要了姜一焕的命,而且把尸体带走,不还给他家人,也够奇葩!
她不再耽搁,立即返回村外大树上,把此事讲给毒剑听。
毒剑听零头,并未发表什么看法,只禀报道;“主人,方才有辆马车驶向了镇上。”
一辆马车而已,是很正常的呀!蓁蓁疑惑望着他,却听毒剑接着道:“那辆马车装饰豪华,有十几个护卫,全部一身白衣!”
把酒坛启开,蓁蓁边倒酒边喜滋滋道:“石头的主冉了!”
“应该是。”毒剑端起飘香的酒,一饮而尽。
当夜戍时末,蓁蓁和毒剑分开,两人一个去了金满堂后院,一个则去了招风酒店。
瓦片下的世界,因烛光的照耀,而蒙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白日里清冷的房间内,那些白瓷瓶也散发出了温润的浅红。
几前,一个带面具的男子安稳坐着,静听着面前白衣男子的禀报。
“主人,客栈已成一片废墟,所有人均已烧得认不出人来。”
面具男粗嘎的声音道:“可数过有多少人?”
“共六十三人。”
听得出来,面具男的声音里有种咬牙切齿的滋味:“还真是只剩了这一个!”
“是,主人。”
手指在几上重重一敲,面具男挥挥手道:“出去吧,把那个什么石头叫进来!”
“是。”
片刻功夫,石头便恭恭敬敬跪到面具男面前。
一声粗嘎但带着质疑的问话:“我听,是掌柜的借故让你出来报信的?”
“是,可是等石头到了金满堂,回头却见客栈已经浓烟滚滚。”石头垂着脑袋,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哽咽。
“当时情况如何?掩护你们的六十个人呢,有没有出现?”
石头的声音十分坚定:“没有,一个也没有出现。不然,掌柜的绝不会让我出来报信!”
面具男身体懒懒地倚着后面的坐榻,淡淡道:“那些人就没有怀疑你?”
“没营—吧。他们等着吃饭,可是厨房里一时做不出,石头离开时,那些人听是去拿吃食,还要石头快些。”石头抬起脸来,蹙眉眨了眨眼睛,讲出了自己的不解,“但也有疑点,主人。他们虽然着急,却不肯借给石头马车用。”
“叮”,面具男弹了一下茶杯,像在弹一个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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