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树蕙知道自己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因为兰畹的故事还在继续。
不过对于他来，活着和死亡差别已经不大。
凌树蕙直到彻底消散之前，都是仰望着他的，那双灰蒙蒙的、往往不带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此刻却氤氲出了一丝悲伤。
然后她的躯体化作一捧轻烟，倏忽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兰畹下意识地伸手，却根本抓不住她，只有一捧碎成粉末的凝魂珠，落在他手心，堆成了一座的山峰。
兰畹望着手里的这一捧星沙，也慢慢跪倒在地上。
他慢慢捂住自己的心脏，却感受不到那鲜活的跳动声。
仿佛已经空了一样。
他一手捂着心脏，另一手紧紧握着那捧星沙，如同死去的雕塑一样跪在那里。
凌树蕙也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兰畹是孤高的月亮，从来也不会因为哪一个星星的陨落而收敛光辉。
但现在，明月也黯淡了。
突然之间，一幕幕陌生的景象从她眼前闪过。
那是一个个世界的沧桑变幻，从无到有的诞生、演化、繁荣、和寂灭。
世界寂灭的时候，一切生灵都归于虚无，连世界自己也不存在了，但却有一缕谁也看不到的精魄，来到了所谓的时空管理局，来到兰畹手上的凝魂珠里。
她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也没有想到，兰畹是用这种方法将她复活的。
这是一种别人都没有办法理解的方式。
凌树蕙回过神来，看到兰畹依旧跪在原地，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可空之中已经酝酿起了层层劫云。
暗沉的雷声在云层中翻滚，酝酿着雷霆一击。
“你要成仙了。”凌树蕙轻声道，“你领悟到什么了？”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兰畹，他从一开始就觊觎的东西，现在终于得到了。
几乎要将世界撕裂开来的雷劫轰然落下，让整个地都为之变色。如此刺眼的强光，凌树蕙却没有丝毫躲避，依旧睁着眼睛，望着处于雷劫中心的兰畹。
有关于道的奥秘，这世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
他在毁灭地的雷劫之中，看到了名为创造的法则，从此之后，道易主，他成为了这一界的主人，操控着每一株草木、每一粒砂石的存亡。
但这还不够，此界也不过是一个世界而已，它自己尚且逃不过毁灭的下场，又怎么可能将一个已经抹杀掉的灵魂再复活回来呢。
它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以兰畹的疯狂远不止于此。
凌树蕙望着雷劫过后一片狼藉的土地，默默叹息一声，但随即又忍不住捂脸笑起来。
这就是她迟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曾经，亏她还以为自己是个爱而不得的苦情白花，原来是被人捧在掌心里，改换地也要再带回来的明珠。
早知如此，又何须那样纠结。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目光平静的兰畹，忍不住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到底还是这位太闷骚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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