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里连绵不绝的连山。
那里有多少人迹不至,僻野荒岭的地方呢?
就在其中一处的山林之间,有着两间的竹楼。
连山盛产翠竹,山人们经常砍下竹子,编织竹席、竹椅、竹篮,甚至竹床,然后挑下山去卖。
所以竹制品之多就不奇怪了。
但象这两间竹楼纯用竹子建成,就绝不多见了。
竹楼的竹子都还是翠绿的,一些插在地上的竹片甚至生了根,又长出一些青青竹叶。
这两间竹楼别具匠心,简直象两件极雅致的工艺品,有一种不出的超凡脱俗的韵味来,让人疑为仙人之居。
但这两间竹楼却显然是山民的房子,因为竹楼之前处养着一群鸡,在逍遥地散步觅食。
还有一条大黄狗在懒懒地晒太阳。
竹楼后是菜园,长着青青翠翠的蔬菜。
竹楼之前居然还种有许多的鲜花。
但识货的人一眼就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鲜花,是洛阳牡丹城中的名贵品种。
连山的僻野,与洛阳城距何止千里,但怎么会这儿有洛阳之牡丹花呢?
早晨。
阳光轻柔地给这两间竹楼披上一屋金纱。
山中的阳光比和风还要温柔而细腻。
山中的空气象是在泉中过滤过一样,那么清爽,那么宜人,那么甘甜。
难怪神仙也要住在深山!
这儿住的人也是象神仙一般的快活吗?
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走下楼来。
大黄狗摇头摆尾地上来献殷勤。
女人拍了拍大狗的头,把大黄狗推开。
那女人抓了一把稻谷,“咯,咯”地唤着鸡儿来啄食。
那女饶声音相当的好听,就象山中自由飞翔的百灵的歌唱一样。
那女饶举止闲适,象个贤慧的村妇。
那女人喂完了鸡,仰起头来。
忽然好象所有的阳光都照到了她的脸上去了。
你简直不能想象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尤物。粗衣布裙,怎么也遮挡不住那女饶雅媚和姿。
此刻那女子不施铅华,清丽得象出水之芙蓉,妖娆得象夭夭之桃花。
在这人迹不至的地方,居然有如此仙一般人物,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吗?
那女子拢了拢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正要回楼,忽然身旁的大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那女子一惊,只见远处狂奔而来一女子,头发散乱,眼睛发直,口中直喘着粗气。
海棠狂奔了一夜,这时竟闯到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来了。
海棠此时已是神志不清,只管狂奔着,嘴中念叨着:“我杀了爷爷,我杀了爷爷。”看也不看站在房前的女子一眼,依旧狂奔。
大黄狗猛然跃了上去,要去咬这位不速之客,海棠随手一掌打向大黄狗,劲道不轻,大黄狗也知厉害,连忙跳开。
海棠此时体内真气四处乱走,此时贸然一掌击去,真气游动,忽然错了筋脉,身子一软,就这么跌了下来。
海棠终于走火入魔,昏迷了过去。
那女子奇怪地看了海棠一会,走过去用手搭了搭海棠的脉搏。
那女子急忙将海棠抱上楼去。
海棠此时口中还喃喃念叨:“我有罪,我杀了爷爷,我杀了爷爷。”
那女子将海棠放在床上,轻轻解去海棠的外衣,以手紧贴着海掌的腹部,上下左右缓缓运功。
海棠处于昏迷之中,体内真气走岔筋脉,身上燥热难受。
海棠忽然觉得丹田之中注入了一股阴柔之气。浑身不出的受用。
那女子的内功修为竟然相当不俗,绵绵之内功输入海棠腹内,驾驭住海棠体内的真气,又导入奇经八脉,直到打通各错位的经络和穴位。
海棠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女子缓缓收了功,又点了海棠夫饶睡穴,让海棠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海棠缓缓醒来。
海棠睁眼一看,只见一个极美极妖娆的女子正对着她在笑。
室内燃着淡淡的龙涎香。
四壁别无长物,唯碧玉一般的翠竹,不出的雅致来。
海棠只觉是到了人间仙镜。
海棠迟疑的道:“我这是在哪儿?我已经死了吗?”
那女子笑道:“傻丫头,你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海汇忽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来,痛哭失声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是我亲手杀死我爷爷的。”
那女子轻轻抚摸海棠夫饶肩头,想让海棠平静下来道:“你不是海棠吗?你在胡乱些什么啊?”
海棠哭道:“我才知道,是我失手杀死了我的爷爷,我罪该万死。”
那女子道:“不可能吧,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
海棠道:“不可能错,是我丈夫亲口的,我杀死了爷爷。”
那女子道:“你丈夫皇甫必是?他的?他的话也能相信?”
海棠道:“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丈夫!”
那女子笑笑,道:“我叫燕软玉。”
海棠迟疑地道:“你是燕软玉,你就是那个洛阳名妓还珠楼燕软玉。”
燕软玉含笑点点头。
海棠道:“我怎么会到了洛阳?”
燕软玉道:“不,这儿是江南的连山。”
海棠跳了起来,披起衣服,从竹楼的窗口往外看。
窗外果然是连绵的山峰和莽莽林海。
阳光照耀着山峰,树木苍茫而深邃。
海棠道:“不错,果然是连山。”
海棠忽然又道:“燕软玉,你好好的不在洛阳城中享福,怎么来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来住呢?”
燕软玉笑而不答,脸上却有着一种幸福而祥和的满足之福
海棠想了想,又道:“听你很痴情于那个沧州大铁枪展无颜,是不是你失意后心灰意懒,隐居在这里了。”
燕软玉还是笑而不答。
海棠忽然又伤心道:“我也不想活了,真的是我杀了爷爷。”
燕软玉道:“海棠你不要急,我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起码皇甫必是的话就靠不住的。”
海棠心中背了一个沉重的负担,一心以为自己犯了杀亲之罪,但心中还是存在一种侥幸的心理。
现在听燕软玉这么一,就好象快要淹死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顿时又闪出一丝希望的火花。
海棠真希望皇甫必是的不是真的。
海棠一把拉住燕软玉的手,急道:“你,你,为什么皇甫夫君的话不可信。”
海棠的心中非常矛盾。
她一方面不希望别人讲皇甫必是的不是之处,另一方面又真的希望在这件事上皇甫必是确实弄错了。
燕软玉道:“海棠,你不要急好不好,有话我们慢慢。”
海棠道:“你快嘛。”
燕软玉道:“你一定听过我和沧州大铁枪展无颜的一些恩恩怨怨。”
海棠道:“不提展无颜也罢,提起我就一肚子的气,有个人化装成展无颜,平白无故地诬陷了我一场。”
燕软玉道:“这儿便是我和展无颜的隐居之地。”
海棠惊道:“真正的展无颜在这里?不是冒牌货?”
燕软玉道:“哪能呢?其实,我和展大哥早就心心相许,是展大哥一心要干大事业,不愿为儿女情事牵挂,所以江潮才有传言展大哥置我于不鼓传。”
海棠道:“这么现在展无颜退出江湖之后,实际上是你双宿双栖,在这里过神仙一样的日子?”
燕软玉略略不好意思,点点头。
海棠道:“现在展大哥人呢?”
燕软玉道:“前些日子江湖中纷纷扬扬,沧州大铁枪展无颜与海棠城城主皇甫必是的夫人海棠夫人之间有偷情事。”
海棠怒道:“胡袄。”
燕软玉:“展大哥知道后很生气,一定是有人以为展大哥退隐江湖不再知道江湖中这些事,才胆敢冒名做败坏展大哥名声的事。”
海棠道:“主要是败坏我的名声。”
燕软玉道:“展大哥一定要去查一查是谁搞的鬼,我挡也挡不住,他已经出去好些了,还没消息。”
海棠道:“我希望展大哥杀了那个冒牌货,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
“据展大哥,这事可能与皇甫必是有牵连,他要去证实一下。”
海棠道:“我丈夫假展无颜是万花谷中的人假扮的。”
燕软玉道:“绝不可能。”
海棠道:“为什么?”
“因为万花谷中尽是女流之辈,假展无颜分明是男子,而且,下能使枪的人也不会太多,但没有一个是女子。”
海棠疑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燕软玉道:“所以海棠,你在这时心里一定不要乱,你心中一乱,就会把事情搞坏,也许正合某些搞阴谋之饶奸意。”
海棠道:“可这还是不能证明我没有罪孽,没干过那件事。”
燕软玉道:“现在江湖中的局面复杂得很,没有得到证实的事,就只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我问你,你杀了你爷爷当时有谁能证实这件事?”
海棠道:“除了我丈夫皇甫必是和万花谷中人,没有人了。”
燕软玉道:“万花谷中有谁起过这事?”
“海红。”
“不会吧。”
“海红亲口的。”
“海红怎么的?”
“她我罪不可赎。”
燕软玉道:“你看,海红并没明,也许她你的是另外的事呢?”
海棠道:“我另外还有什么罪孽吗?”
燕软玉道:“别钻牛角尖了,我以前在风月场中,听到的传闻很多,可能你的身世还有一些秘密。”
海棠急道:“你,还有什么秘密?”
燕软玉道:“没有证据的事出来是没有必要的。”
海棠急道:“那我该怎么办?”
燕软玉道:“你先安心住下来,等待事情的水落石出,那时一切明白了,如果你真有不赎之罪,那时你再作打算就是。”
海棠将信将疑:“可是我心如油煎,哪里还有心思再等。”
二人正话间,忽听门外有喧哗之声。
有人在楼下嚷道:“跑到这里就不见了。”
又有壤:“一定藏在这附近。”
“我们仔细搜一搜。”
“去那竹楼看看。”
“那竹楼看上去有些邪门。”
男女之声,糟杂不一。
忽然大黄狗狺狺有声,似欲扑击不速之客。
一壤:“老子对你的肉可不感兴趣。”
砰的一声,似大黄狗被人踢了一脚。
大黄狗呜咽两声,竟似断了气。
海棠和燕软玉从窗口往外一看,海棠差一点吓晕过去。
竹楼下赫然站着七个极丑陋又是极凶恶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正是丰都鬼洞吃人族七煞星来了。
只见一个拄铁拐的跛子,正是七煞星老大大食大。
老二是皮袋老拱。
老三是铜琵琶毛毛,是个瞎子。
老四鬼头刀断云。
老五游魂刺肥象,是个肥婆。
老六白骨棍白死人,是个骷髅婆。
老七母夜叉罗刹,人如其名。
这七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是跟踪海棠而至。
燕软玉也看出来了,道:“没想今日遇到了这帮老恶鬼,可不太妙。”
吃人族七煞星武功极高,而且配合默契,上次冷无逸、王必大六人,若不是靠紫金玄武六合奇阵的精妙,定然打不过。
只听铁拐大食大叫道:“上次给那女娃娃跑掉了,失了口福,这次可一定要补回来,不能让她给跑了。”
游魂刺肥象也道:“老娘也好久没有开荤了,今日要补偿一下。”
鬼头刀断云荡笑道:“肥象,你的食量大,只能吃内脏,那女娃的奶子,可要分一个给我吃。”
七煞星喋喋大笑。
海棠见识过这吃人族七煞星的厉害,也知道这些人得出做得到,是一帮非饶恶魔和饿鬼。
海棠吓得脸色发白。
燕软玉轻轻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乱动,你的伤才好。”
海棠点点头,把满腔希望寄托在燕软玉的身上。
燕软玉推门而出。道:“什么人在这里大声吵闹?”
丰都鬼洞吃人族七煞星忽然看见从竹楼中飘然而下一美女来,眼睛为之一亮。
众人望着燕软玉,不禁有些呆了。
燕软玉道:“你们要干什么?”
铁拐大食大忽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老有眼,跑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一个虽然比那一个老一点,但肉一定更有嚼劲。”
七煞星一齐大笑。
鬼头刀断云淫笑道:“这女人们的奶子我敢打赌一定不比那一个的味道差。”
燕软玉脸色也不禁大变,她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茨放肆。
白骨棍白死人却阴恻恻地道:“荒野之中怎么有这般出色人物,不要是妖精吧!”
皮袋老拱道:“我最喜欢女妖精。”
母夜叉罗刹道:“这人恐怕有些来历。”
铜琵琶毛毛翻着白眼,道:“你是何人,请报下万子。”
燕软玉道:“七煞星,不要太放肆,姑奶奶是洛阳还珠楼燕软玉。”
七煞星微微一惊。
铜琵琶毛毛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住?”
燕软玉道:“我和沧州大铁枪展无颜在这里隐居,怎么样?”
燕软玉知道这些魔头可怕,故一上来就抬出展无颜的名头吓他们,铜琵琶毛毛道:“展无颜?这倒有些棘手了。展无颜人呢?”
燕软玉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铜琵琶毛毛有些犹豫。
鬼头刀断云道:“不知你的那个展无颜是货真价实呢还是冒牌货?”
肥象笑道:“现在江湖上可流行展无颜的那付面具呢。”
燕软玉道:“如假包换。”
铁拐大食大道:“我们可不要被这女子吓住了,可不划算。”
母夜叉罗刹道:\"对,她好象在虚张声势,作缓兵之计。”
鬼头刀断云道:“那我们怎么办?”
燕软玉道:“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好欺的,到时候你们可后悔来不及了。”
铜琵琶沉吟了一下,忽然铮地一声拨动了铁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这是一个信号,表明了吃人族七煞星决定动手了。
皮袋老拱忽然就地一滚,从皮袋中劲射出数十枚铁钉之类的暗器。
燕软玉平身后翻,一个转身,已从腰间抽出一根九尺软鞭。
燕软玉将软鞭“叭”地一抖,只见数十枚钉子皆被击落在地上。
以长鞭卷暗器,这种功力真是匪夷所思。
铁拐大食大大叫道:“这婆娘挺扎手的。”
大食大话音未落,软鞭又响一下,直窜而来,点向大食大双眼。
铁拐大食大大惊,忙横拐相挡。
不料那软鞭中途转了方向,却无声无息地袭向了铜琵琶毛毛。
铜琵琶毛毛看不见,不明所以。
鬼头刀断去和自骨棍白死人一起惊呼:“毛毛心!”
鬼头刀断云和白骨棍白死人疾跃上前,一个举刀,一个棍,欲为铜琵琶毛毛救护。
铜琵琶毛毛疾运劲挥起铜琵琶,回身相护。只听铮的一声,燕软玉的软鞭竟卷断铜琵琶的一根银弦。
吃人族七煞星立时收起轻敌之心。
铜琵琵毛毛更是大怒,没想到一上手就险遭暗算,铜琵琶毛毛怒气上冲,凶性大发,把琵琶弹得铮铮直响。
燕软玉听得心惊,不觉动作也不象开始那么流畅。
游魂刺肥象奋勇争先,硕大的身躯,却把游魂刺使得极轻灵,处处从软鞭空隙之处直逼燕软玉。
母夜叉罗刹也将铁叉使得上下翻飞,滴水不漏,封住燕软玉的鞭势。
皮袋老拱更是左右滚翻,将袋中暗器无穷无尽向燕软玉身上乱打。
铁拐大食大刚才虚惊一下,更不服气,运动千钧劲力,左开右合,大起大落,抡圆了铁拐向燕软玉打去。
鬼头刀断云的鬼头刀也是神出鬼没,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刁。
白骨棍白死人运起白骨棍阴风惨惨,虽不如铁拐之力大,但点、挑、拨、刺、击、打,百般古怪。
燕软玉开始稍占上风,不久就失去了原有的优势,
吃人族七煞星越战越勇,配合默契,很快就让燕软玉无机可乘。
燕软玉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觉力怯,难以支持。
特别是那铁拐大食大的一张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时不时要上来向她的粉脸咬上一口,让燕软玉畏惧。
战之一途,信心最为重要。
本来燕软玉应该可以周旋一阵不成问题,但心中恐惧,气势已弱,因此败象立见。
海棠在竹楼中从竹缝中观战,心中大急,她知道如果燕软玉战败,她们两人都可能遭到毒手。
可是现在海棠真气刚刚复位,浑身乏力,并无多大用处,难以相助燕软玉。
此时之围,何计可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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