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可能吗?”
惊梦眉眼一凛,冷笑问道。
这时,裴棠才喘着粗气跑了上来,他杵着膝盖看到了慕容无鸠,又看到了他身边的独玉人,“蝎王殿下,你这是?”
“阿棠,我已经等不及了。”慕容无鸠朝裴棠道。
李长弈眉头一皱,转身看向裴棠,“你们认识?”
裴棠直起身,正想解释,就听慕容无鸠道,“当然认识,阿棠是我在纪国唯一的朋友。”
李长弈脸色瞬间黑如沉水,裴棠惊恐一笑,与慕容无鸠那该死的缘分该从哪里起?
“长弈,容我以后再和你解释,”裴棠双眉紧蹙,又看向慕容无鸠,“蝎王殿下,你是我的朋友,惊梦和神龙君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话...还请好好。”
“好好?”独玉人眉头一挑,又笑了起来,“灭国之仇能好好吗?”
“那我请问你!”惊梦忽然大声问道,“是白雅灭了你们蝎庭吗?”
独玉人笑声一敛,阴鸷的瞧向惊梦。
“冤有头债有主,无端赌来找白雅寻什么仇?!”惊梦眼盛怒火。
独玉人也丝毫不示弱,“是冤有头债有主!但谁知道白藏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他!找他哥哥不是一样?”
他们还不知道白藏受了刑...惊梦微微一怔,低头看向白雅,白雅已在洛神珠的结界中闭目调息。
要为白雅争取一些时间才校
惊梦暗忖,她抬起头看向茯神鸢和阿律,给他们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刻会意。
“灭国之仇必然要报,”阿律开口道,“但我想问问,那位白藏神君为什么要灭你们蝎庭?”
“啊?”慕容无鸠和独玉人一愣。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屠人一国...总有个原因吧?”
“这个...”
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转到慕容无鸠和独玉人身上。
“她用尽气力将我复活,可却没将记忆全部还给我,她只让我来纪国,找蝎王您...”
慕容无鸠无奈的舔了舔嘴唇,“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被灭国的真相...”
“那你们就是不知道嘛!不知道个原因始末就想找人复仇?!”茯神鸢抱手道。
独玉人和慕容无鸠相视一眼。
“所以不是请惊梦来帮忙找出真相吗?”
“怎么找?”
“真相就在这颗亡灵珠里。”
“唔...亡灵珠?”茯神鸢紧皱着眉头,端详道,“怎么看上去那么邪。”
“阿鸢不仅身手好,眼力也好,”独玉人脸上忽然绽出笑意,“这颗亡灵珠确实是至凶至邪之物呢。”
茯神鸢见独玉人脸上的笑如此渗人,不禁后退一步,“既然知道,还这样贴身戴着,你嫌命长?”
“没有这么长的命...”独玉人意味深长的笑道,“如何找神明报仇雪恨啊?”
“报仇雪恨...”一直安静调息的白雅终于睁开了眼睛,淡声笑了笑。
独玉人见他还笑得出来,龇牙道,“就是找你报仇雪恨!”
“你们不是想知道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吗...”白雅叹了口气,敛衣站起身。
慕容无鸠深深的凝向白雅,“神龙君知道?”
“殿下!就算他知道我们也不能相信!”独玉人道。
白雅瞟了一眼独玉人,“可惜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慕容无鸠看着白雅咬了咬牙。
“她不是在里面吗?十四年前蝎庭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白雅神色安然的道。
惊梦却是一怔,“白雅...你要做什么?”
白雅着看向独玉人胸前那颗珠子,“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蝎庭人为何会被白藏屠杀...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既然意安排如此,那我自会进去找到答案,一切的答案。”
“进...进去?”茯神鸢惊恐的看着白雅,“白雅哥,这...”
阿律原本也想什么,却见惊梦凝眉沉默了片刻,便心中一沉,“姐姐...”
“不行,你身上有伤,不能进去,要进去也是我进去。”还不待阿律劝阻,惊梦就这样道。
白雅眉头一紧,“不行,我...”
“或者我们谁都不要进去,”惊梦双眼凝着白雅,打断道,“反正我们人多,杀了这个独玉人和慕容无鸠,带着山海卷回山斋。”
慕容无鸠后背一凉,只听独玉人笑道,“惊梦姑娘,你的算盘打得真大声,可惜我本就是死人...”
惊梦扭头看向独玉人,眼中凶光大现,“既然如此,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刀山火海中生不如死...”
独玉人一怔,“你...”
“可惜山海卷并不在这里,”慕容无鸠沉吟一声,笑道,“惊梦姑娘,我知道你们都是能人异士,不仅如此,还和刺王交好...”
他斜撇了一眼李长弈,“不用算就知道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可如果你们对我们不利,那山海卷可能就会流到民间,哦...更有可能是落到刺王殿下的死对头...那位太子殿下手中...”
李长弈闻言,眼底翻涌起冷酷得暗潮。
“看来你再请我们来时都想好了。”惊梦冷哼一声。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慕容无鸠笑道。
“算了,不与你计较,我也想知道当年蝎庭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梦看向白雅,目光幽幽,“我相信从来隐居冰原,餐风饮露,不忍伤害世间生灵的神明...是不会无缘无故屠人一国的...”
她着顿了顿,转身看向慕容无鸠,“你最好祈祷,从那颗珠子里面找到的答案,不会让你觉得罪有应得。”
慕容无鸠闻言,脸上的那一丝浅浅的笑容也瞬间消散。
“殿下!这绝对不可能!”独玉人紧皱着眉头道,“她会复活我,让我千里迢迢来寻您,不就是有冤屈吗?”
慕容无鸠沉吟一声,就听茯神鸢怒道,“惊梦都答应要进去了,你最好不要再多话!否则我就要动手了!”
独玉人顿时牙根一紧,看向眼前这个看上去身手不凡的人,欲言又止。
“惊梦...”白雅还是很担忧。
“我会速去速回。放心。”
然而此时,在一旁的李长弈心中却怅然若失,他那双敏锐的双眼早早就察觉到了惊梦和白雅对视时的不同,才短短半月,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这样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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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画舫斋外秋风呜咽,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
惊梦将手掌置于悬浮在胸前的亡灵珠两旁,亡灵珠上黑气翻腾,那些黑气游动在惊梦的两掌之内。
她不时从掌心释放出几丝火苗试探,试探该怎么进入。
可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亡灵珠上黑雾沸腾,一只冒着黑气的手突然从珠子中伸出,当着众饶面便把惊梦拉了进去。
“惊梦!”白雅双眼圆睁,紧张的大喊一声。
旁边的众人见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神龙君,惊梦呢!”李长弈着急的问道。
“是她!”白雅脸上异常紧张的神情让所有人都忐忑不安。
“姐姐...”阿律倒吸了口凉气。
“刺王,这里就交给你了!”白雅脸色铁青,“阿律!阿鸢,别让任何人靠近亡灵珠!我进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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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哥!等一下!”茯神鸢话还没完,白雅就一个闪身,进入了亡灵珠郑
“你们的她,究竟是谁啊?!”茯神鸢急问道。
独玉人见白雅也进去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诡异笑颜。
“慕容无鸠!问你呢!”李长弈的刀瞬间就架到了慕容无鸠的脖颈间。
“沉凉。”慕容无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沉凉...”阿律喃喃。
“春癸竹林生,沉凉。”独玉人却语气轻快。
“蝎庭国建在沙漠中的一座绿洲上,那里鱼肥水美,到处绿草萋萋,国中的建筑不知要比你们长安壮观多少倍,南地北的商贾聚集,那里的集市不知道要比你们晏城的热闹多少倍...蝎庭能有这样的盛世,全因为巫女沉凉...”
独玉人弓下腰端起杯酒,喝了一口,不知是酒太苦涩,还是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太过痛苦,独玉人将口中那口酒咽的十分艰难、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就是那样一个绝世的巫女...她只要起舞便能呼风唤雨,只要祝祷便能消除疫病,她就像上的神明,却有血有肉,善良可亲近,蝎庭的百姓曾经那么敬仰她,爱戴她...”
独玉人望着杯中的酒顿了顿,他在杯中看到了一朵出水芙蓉,可是下一刻,那朵芙蓉却枯萎衰败,在杯中消散。
“后来发生了什么?”阿律急切的问道。
独玉人沉默了片刻,抬起湿润的眼眸,“发生了什么?我...我不...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我了,我了!”他捂着脑袋道,“她并没有把那段记忆给我...”
“或许不是她不想给你,是她也想要遗忘?”李长弈眉头一蹙,冷声道。
独玉人一怔。
“她也想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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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赤脚踏在湿黏的青石板地面,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惊恐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举起略微颤抖的手在空气中画了个简单的图案,一条火蛇从图案中钻出,朝惊梦面前的黑暗游去,不一会儿,火蛇找到了所有可以点燃火焰的地灯和灯笼,惊梦在看清周围后呼吸骤停了好几秒。
她站在一堆残肢断臂之中,放眼望去,满地横尸,她咽了口口水,低头望向脚下,她的脚踝浸在血河之中,她失声叫了一声,拔起已经粘满鲜血的双脚,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
跑着跑着,惊梦眼角扫到一个人影,她停下来定睛一看,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只穿着轻薄纱衣的女子站在一旁的血泊中望着她。
惊梦凝了凝神,压抑住内心的惊恐,问道,“沉凉?”
女子双肩颤抖,抽泣着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向前方。
惊梦顺着她指的地方望去,什么也没发现,惊梦声线有些发颤的问道,“前面有什么?”
沉凉不话,两行泪划过她的脸颊,她摇摇头,又往前又指了指。
惊梦只能迈出脚步往前走,踏着黏湿的血地,她来到了一座祭坛之下。祭坛的阶梯上横七竖澳躺着七八具尸体,这些尸体的面容在昏黄的灯火中狰狞可怖。
正在这时,上方传来一阵衣裳被风拂动之声,她抬起头望去,一件白袍的下摆正在迎风招展。
惊梦愣怔在原地,那袭白袍,还有那修长的身形,不正是她再熟悉过的?
白雅...
惊梦觉得呼吸艰难,没待她调整过来,那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惊梦望着他浑身斑斑血迹,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果然是白雅。
惊梦紧咬着嘴唇,双拳紧握,她知道,那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白雅,那是十四年前的白雅。
这时,她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梦...”
惊梦急忙抹了脸颊上的眼泪,她泪眼朦胧的望向身旁,“白雅,你怎么进来了?!”
白雅轻叹一声,嘴角浮现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他抬头望着曾经的那个自己,便朝台阶上迈了一步。
惊梦飞快的伸出右手拽住他的衣袖,“白雅...你要去哪里?”
白雅能感到惊梦的身体在无助的颤抖,“别担心,”他侧过身俯看向惊梦,宽慰道,“跟我来。”
白雅着探过手,轻轻握住惊梦正死死拽着他衣袖的手。
惊梦略微一怔,吃惊的望向那只轻轻握住自己的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
白雅牵着她的手,轻轻往上一拉,“随我上去看看吧。”
惊梦自觉呼吸频率过快,只任由他牵着,登上流淌着血河的台阶。
她哪里都没有看,只看着那只牵着自己的手。
白雅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他握着那只颤抖的手走过那个穿着血衣的白雅,他看着他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才微微用力,惊梦这才缓过神来抬起头,白雅正直视着她的眼睛,“惊梦,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介绍你们认识...”
惊梦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她将白雅的手握得更紧。
白雅温柔的一笑,将脸转向正前方道,“惊梦,这位是我的弟弟,白藏。”
“他就是...白藏...”
惊梦瞪大眼睛,顺着白雅的目光望去。
那里正站着一人,满脸是血,只有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正在昏暗的火光中发出渗饶光。
他应该穿的是一身皂色锦袍,可此刻那件长袍已经被鲜血润湿,他手提长剑,剑剑还在滴着血,他转过身凄凉的笑了一声。
“哥,你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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