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芳眼里有泪，紧紧咬着下唇：“嫂子……我先去了！”
“人还是要送的。”
刘敏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表情淡然。
人已经不在了，该做的做做无妨，她还不至于气道跟一个去聊人计较。
刘存粮和张秀珍站了起来。
“敏敏，轮不到你去啊……你们都……”
“秀珍，你别了，闺女这一看就是决定了！”
“叫人家呢，都离了，你你回去，他们村上的人不吗，着俺家闺女贴着脸上去给送葬。”
张秀珍这么着，可并没有阻拦，她最近这段日子受尽了流言蜚语，她年纪大了无所谓，可别人要是拿她女儿三道四，张秀珍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皮六几人东倒西歪的站起来，看看两夫妻，看看已经出门的林元瑞和敏敏：
“要是搭把手，俺们去！”
………………
长河村，三两成群的从林家门口路过，只是伸头看了一眼。
毕竟今儿年三十，怕沾了晦气。
有人，这王秋禾真是不甜人，赶着这个时候出殡。
——就是的，我的聊也，活着不讨好，这死了死了还这么晦气。
——我看是没人来给送葬。
——可不，把老二跟老二媳妇儿作散了，老大死了，最后把自己也作死了，这还真是没给自己留一口气儿的后路，绝了。
——别管她，我还没见过到末了把自己也作死的。
——你们听了没，是就在刘家门口给打死的。
——谁打的啊，咋能打死呢。
——他家老爷们给打的！
一拍大腿双手插进袖管，表情严肃的好像自己就在当场：
“俺家外省侄就是王家寨的，离他们家就半里地，都看见了。”
——真的假的，我咋听是刘敏那丫头给克死的呢。
——对对对，我也听她克夫家。
正着，一群人聚在村口往远处桥头看。
这座桥修的还是水泥桥，桥头很高，还有俩花岗岩雕刻的石狮子。
老远就能看见从王家寨那头来了一拨人。
这还不算，麻子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村口：
“这咋那多人咧。”
所有人又把桥头的思想挪到了身后村口。
可不，村口也来了一拨人，各个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
林家。
林海生手里抓着褐色的玻璃瓶看，眼神空洞的看着堂屋里头朝外的凉席。
白布盖满了王秋禾的一身。
院子里冷清的很，时不时一阵风卷起屋檐上的雪花落下，还没着地就化了。
“老太婆，你就算是有错，可你陪了我大半辈子，没有人送你，我送！”
“谁的！”
大门本来就没关，却被人踹了一脚，咣当一声。
那门被杠的反弹回来。
来者扶着门踏入门槛，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伙子：
“姨夫，你这是觉得我姨这边娘家人都死完了？”
林海生抓着农药瓶子的手不停地颤抖，怕啥来啥。
“老子没死呢……”领头的正是王秋禾的外甥宋怀东。
当时脸色就变了，一字一句的：
“你……告诉我，我姨怎么没的，不然，我把你家砸了。”
林海生将农药你瓶子攥的结实：
“你姨死都死了，你们这些晚辈，不应该磕头吗？我看你们是专门来逼我这老头子的！”
完咬着牙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农药瓶子。
“你不苛待，我姨怎么会死，姨夫，我再叫你一声姨夫，想着去年姨瘫痪了在我那住了年把，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才刚回来就死了……”
宋怀东话没完，林海生一挥手：
“可拉倒吧，老婆子都了，吃的都没有，你这当侄甥的，就这样？不是为了申请低保补助？嘿嘿……爱咋咋……国家政策是越来越好了，钻钱眼子里头的人越来越多了。”
“还不是你把我姨气走的？”
着宋怀东就往堂屋冲去。
是灵堂啥都没有，就一张凉席芦苇床盖着白布。
林海生被这么一推搡，手里的农药瓶子洒了一地，一片片不规则的白沫腾起，刺鼻的味道满眼开来。
“给我砸！”宋怀东一把林海生推到，一挥手，带着的几个人看着东西就砸。
乒乓之声接连起伏。
外面伸了几颗脑袋，双手插袖管：
“娘家有资格来讨“公道”，这是心。”
“那也不能这么讨吧，这王秋禾是叫人打死的，有种去刘家闹去啊，恼林老干啥子呦，”
“老嫂子你不懂，嫁到他家来了，那就是撇不清的，要闹也是林老汉上刘家闹去。”
正着，林元瑞开着吉普到了门口。
“哎呦喂，元瑞，你可是来了，你看看你爹叫人打了！”
“可不是，刚才我们还劝呢，劝不住。”
林元瑞面色严肃下了车，刘敏紧随其后：
“我知道，你们各个都没长手……”
“嗨，这丫头咋话呢……”
“就是。”
院子里。
宋怀东已经指着这姨夫的鼻子骂的不堪入耳了：
“姨夫，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我姨你照顾不好，你连我大老表都照顾不好，我要是你，我都没脸活。”
林海生面色青紫，随后红的像是喝多了酒一样，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可对了呦，我不光照顾不好这个家，连你姨偷人了我都不知道，啊哈哈……笑死我了呦！”
伴随着哭笑不得半痴傻的劲儿，林海生捂着脸躺在地上，还被晃荡的还有半瓶的农药斜躺在手心里。
宋怀东见状后退一步，上下打量这姨夫，他这是疯了？
“你啥呢？谁偷人了？你敢这么我姨？”
宋怀东踹了一脚：
“你再一遍试试……”
外头看热闹的人都快要挤进院子里了。
人群中林元瑞搂着刘敏的肩膀就站在人群前头。
“阿龙，把他扔出去！”
林元瑞完发下电话。
宋怀东一愣，见这外甥林元瑞面无表情，神态冷漠，咬着牙道：
“这不是大外甥嘛，我是你舅。”
刘敏看着堂屋里的林海生，他恰巧也在看自己，眼里温柔的像是水，可嘴角的弧度带动的笑容是欣慰。
不……欣慰之中还有放心，洒脱，欢快：
“元瑞，爸想死！”
刘敏顿时毛骨悚然，此话落地之时，林海生看是是对着自己老婆磕头，却像是舔舐地上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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