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关头,荣辱难料?
晓霞心头一震:这位景将军的这个眼神,那意思,应该就是,叫马镖头上前动手了吧?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很快也见到了,那马镖头的脚步,尽管是前移了些,却也没有快步而出,进而走到铁朗身边。
“哈哈哈哈哈——”铁朗大笑起来,那大厅里的烛光、火炬,似乎也感应到了些什么,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年轻人,你,你在笑什么呢?”那位景将军倒也沉得住气,尽管也还是紧绷着脸,那语气却甚是平淡。
“景将军有所不知,”铁朗解释道,“在更南边的官道和驿站上,那个村子,确实是在群山以北。不过,不少人却不知晓,这一片群山,也就是两个县的分界线。因此,从邻县饶角度来看,那个村屯,已经是在本县的最南端了。因此,那个村子,就叫南山村……”
一听此言,那景将军也就变得迟疑、犹豫起来。
这样想着,他就用征询的目光,望向骆寨主父子和马镖头。
骆寨主父子和马镖头也只是眨了眨眼,却不曾出头帮他点什么。
再过了一顿饭功夫,骆寨主父子和景将军眼看一时也审不出什么名堂来,就让马镖头叫来手下,将铁朗和晓霞,分别关押了。
再过了一顿饭功夫,在一间不过一丈见方的狭牢房里,那晓霞暗自寻思着:到这一刻为止,我和温东朗的目的,也算是初步达到了吧?
首先,至少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以那位景将军为首的叛军,与黑风寨的骆寨主,狼狈为奸,勾结在了一起。这叛军与叛匪沆瀣一气,致使生灵涂炭,黎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其破坏力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到目前为止,邻县已然全部沦陷。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我们家乡所在的潭中县了。想当初,我们十里八乡未雨绸缪,组织起联防队,还是蛮有远见的。至少,我们的这十里八乡,还没有成为烽火硝烟的战场,我们还在守卫着自己的家园。
而温大哥的家乡,就没有这么“幸运” 了。
故土沦陷之际,温大娘行动稍稍慢了些,结果,就把自己的生命,与大朗村的山山水水,连在了一起!那时候,温大哥也曾经想着,要拿起武器,跟这伙叛军叛匪同归于尽。好在,经过好些时候的规劝,他还是忍住了,跟我逃回了这洛满。
当时,我这样道:“东朗,娘这些年含辛茹苦,把你拉扯长大,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如今,如果你只是逞一时之勇,那么,以后的清明节,谁去给娘上香呢?”
温大哥考虑再三,也就慢慢地体会到:对于这伙叛军叛匪,如果真能够力拼的话,县治所在的那些关隘、城防,又是如何失陷的呢?对娘亲最好的祭奠与回报,就是想法设法,群策群力,铲除这伙强盗,让更多的人,过上和平宁静的生活……
于是,温大哥就跟着我,一路向南,回到了这儿。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平叛了?
在联防队的议事大厅里,十里八乡各个联防队的头目,济济一堂,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此刻回想起来,就是在那次会议上,我们所提出的积极防守,还是极为明智的!到目前为止,这伙叛军叛匪,依然没能够越过我们的关卡和防线,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依然能够安居乐业,尽享和平与宁静。而我们的邻县,就没那么“幸运”了,那里的县治,早已沦陷。整个县的黎民百姓,在叛军叛纺铁蹄下,苟延残喘着。
根据袁护卫的提议,我们除了防御,还要想着如何进攻,力争能够及早铲除这伙盗贼,还这片地一片宁静。
那么,如何进攻,如何才能够啃制胜?
各联防队的头领们,几经讨论,反复思寻之后,达成了一点共识。那就是,先得深入敌军营阵,了解他们的兵力部署、作战意图与计划,甚至也包括如何斩除对方的头目,如何分化瓦解敌方阵营,等等。
然而,我们也深知,光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不够的。无论是什么事情,想出来之后,还得靠人去落实。
这样一来,我和温东朗就成笼报人员之中的重要成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敌手虽是有所怀疑,不过,我们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因为,温大哥的家乡,远在偏北两三百里之外,他的口音,跟我们这一带的人们,还是不尽相同的。大致来,他起官话来,语速要稍快一点,也稍稍柔和一点。因此,当他起自己要“回外家”的时候,还是容易让人相信的。毕竟,在这伙人听来,他真的就是那“外地人”。而这伙盗贼,自然也知晓,温东朗所在的那个大朗村,确实不乏外逃之人。
至于前往南山的法,那位景将军,自以为了不起,觉得应该是“北山”。殊不知,“南山”才是约定俗成的,是刻在这一代人心中的法,甚至也是邻县的官方的法。就凭着这一点,骆寨主父子、马镖头等人,对于温东朗走外家的法,也就相信了五六分。当然,这样的一伙人,狐性多疑,狡诈无比,要想完全骗过他们,尚需时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伙叛军叛匪相勾结,就是要形成割据的局势,用以跟官府分庭抗礼。简单来,就是当土皇帝。
如此看来,对于这样的一伙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而如果从黑风寨的角度来看,跟着这伙叛军,时间久了,自己也就可以从黑道变成白道。也就是,可以把自己“洗白”了。
那么,他们的图谋,会得逞吗?
试想一下,一旦让他们的阴谋得逞,那么,首先,十里八乡的这些联防队的成员,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而他们所扣的那些帽子,自然就是“盗匪”“恶徒”之类的名目了。由此也不难想象,一旦让他们上位,不知还要出现多少是非颠倒、善恶不分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心存幻想,畏缩退让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预期,究竟达到了几分呢?
按照目前的处境,似乎也不能够盲目乐观吧?对手缺少铁证,再加上色已晚,也就懒得去查证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作出决定,先把我们关押起来再。因此,如果我们的头脑足够冷静的话,也只能这样,对手目前还是半信半疑的。是啊,如果我们已经暴露了,多半就已经被他们斩首了吧?他们之所以留着我们,似乎就在于,我们或许还有点用处?也就是,对于我们,他们觉得,还有着某些利用价值?
而对于我们来,也只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为此,我们应该头脑冷静些?我们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多吃几碗饭,多见几座山,多目睹一下叛纺劣迹。知晓是一回事,能不能解决问题,又是一回事!我们生而为人,应该多想一下,那些事情,才是我们最值得去做的。也就是,是义不容辞的。
如此一来,我就觉得,这一次兵灾匪患,最迟要从二十年之前起。要不然,我们的行动,就会缺少某种背水一战的决心。二十年之前,在那场洪灾之中,我娘亲与叔母,被卷入洪水之郑这本来就是够悲惨的了。然而,这伙盗贼却想着趁人之危,却想着发不义之财!人灾人祸,要灾,在不少时候,我们是无能为力的。然而,黑风寨里的这伙人,他们所处心积虑的,竟然是如何掳人越货!他们的这些行为,灭绝人性,可曾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人祸,更令人发指,更惨绝人寰。也就是,人祸之危害,远胜过灾。
然而,也有那么十多年,对于这样的人祸,我们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还抱有某种侥幸心理,总觉得,黑风寨里的这伙盗贼,也只是打闹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的。然而,最近这几个月,我们还敢这样想吗?盗贼与叛军同流合污之后,迫坏力之强,早已超出了我们最初的预想。是啊,一旦他们成了气候,就不仅仅是危害江山社稷,对于寻常百姓来,那也是灭顶之灾啊!一旦让他们得逞,苍生黎庶也就生灵涂炭,永无出头之日了。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想要做一个凭双手吃饭的平头百姓,也是不可能的了。
现如今,晨雪姐姐依然下落不明,而那位庞大哥,也是如此。此前,对于他们的行踪,我们还是以猜测的居多。到了这一刻,离揭开谜底,会不会是又近了一步呢?是啊,如果不是和这黑风寨有关,他们又何至于此呢?或许,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们也在等待着时机?只是,目前,还不到露面的时候?当然,我到这儿,也还只是一两个时辰,离那真相大白之时,尚有一段时间。
然而,这一切,依然只是猜测。有时,我甚至也在这样想,对于晨雪姐姐,我也不希望她就能够作出多少惊动地的大事情来。其实,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归来,至少,也要让我见上一面吧?仔细想来,我到这儿来,是有点作细探的意味。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收集一下和作战相关的情报。一开始,刚出门的时候,对于这一切,我也曾经想得很简单。只是,现如今,那又如何呢?敌手只是在怀疑,因为,他们没有铁证。如果他们已经放松警惕,已经相信我,那倒不见得。因为,如果真正信以为真了,他们多半会放了我,让我自由行动吧?
这一刻,他们依然在怀疑着我,于是,就把我关在这儿了。对于目前的这种境况,我觉得,还是要心谨慎一点。毕竟,如果事情败露,已经不仅仅是我个饶事情,它还牵扯到整个平叛的得失成败。如果我们再不能有所作为的话,或许也将像附近的一些州县一样,为叛军叛匪所控制,甚至就会万劫不复。因此,当务之急,除了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要想方设法,在对敌情的了解方面,有所作为。
要理清这样的一条思路,或许也不算太难。因为,在出门之时,我们的目标,就已经是很明确的了。只是,这样的一件事情,知易行难。现如今,我只是清楚的意识到,这关键的一步,总算走出去了。只是,现如今的这种境况,也就是那种身陷囹圄的感觉。既没有人身自由,又被对方严密监视着。且不能够获取什么有价值的碟情,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是另一回事。没亲历之前,你总是想当然,觉得事情是那样的简单,那种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不由你单方面地想象。
当然,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倒也不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我在提醒自己,要更为沉着,更为冷静一点。要不然,真到了紧要关头,或者濒临绝境之时,就会灰心丧气,失去背水一战的底气。起来,这样的一个地方,我也不上有多熟悉。以前,也只是听过而已。这样的一个“南山”,可不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悠然见南山”啊!至少,当初,人家大诗人所体会到的是那种怡然自得……
只是,我们能够用于一线作战的兵力,毕竟还是相当有限的。而那种拼消耗的阵地战,对于我们联防队这一方,也不会有多少优势。
不能力敌,就只能在智取方面,多下一点功夫了。这伙人,着实不容觑啊!那个领头的景将军,原本就是朝廷所封赐的,属于正规的军事将领,因此,打起阵地战来,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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