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只在医院住了一晚，看着又生龙活虎的，便让周云生给她办了出院。怀里抱着周云生送的布偶娃娃，黏黏乎乎地跟他告别。
“UNcLE周，再见。”她握着周云生的手指不松手。
“再见，倾城，记得乖乖吃药，要听妈咪的话。”周云生摸了摸她的头。
顾意晚提着一只盒子，垂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晚，记得我们的约定哟！”周云生轻轻地抱了抱他。
“UNcLE再见。”顾意晚幽幽地道。
我牵着他们进了院，周云生驱车离开。
一步步爬上楼梯，开了门，进了大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有没有人抽个空跟妈咪好好谈谈！”我靠在沙发上，望向顾意晚。
那个满脸稚气的孩子紧紧地拥抱着他手中的盒子，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周云生精心挑选购买的 LEG 玩具。那孩子心翼翼地迈出每一步，步伐缓慢，像是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一点一点地朝我挪来。
终于，他走到我的面前，停下脚步后静静地站立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嘴里轻轻地呢喃道：“妈咪，对不起。”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般轻柔，满是深深的愧疚和悔意。此时，他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歉意，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向下撇着，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情。
我拿过他手里的盒子，轻轻放在身边的沙发上，一把抱起那个孩子，重重地放在双膝上。
“妈咪今失控了，不该冲你发火。妈咪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摸了摸他的脸，“今可还开心，UNcLE周带你去哪里玩了？”
“去行街，吃包包，买玩具。”顾意晚坐在我怀里，乖巧无比。“对不起，妈咪，我不该生气跑出去。”
“你可以生气，但你不该一个人跑出去，还好有周叔叔顾着你。”我捧起他的脸，伸出食指在他高挺的鼻子上用力刮了一下，“下不为例！”
他咧嘴一笑，笑靥如雪，真烂漫好似一枝初初绽放的栀子花。
顾倾城站在一边悄悄地看着，拉住哥哥的衣摆，甜甜地笑着。
母子和好如初。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我揽过顾倾城，抱着那两个的娃儿，“做晚饭吃好不好？包饺子还是云吞？”
“包饺子包饺子！”顾倾城欢喜雀跃地拍着巴掌。
我打开冰箱，取出昨买的肉，解冻。
两个家伙跟在屁股后面，“妈咪要教我包饺子。”
“没那么快的。要等肉肉解冻才能剁馅，要不你们看电视去吧！”我摸摸顾倾城的脑袋。“我还要洗某位大姐弄脏的床单。”
“好耶！看电视看电视！”孩子的快乐只是这么简单而单纯。
我打开电视机，调放到动画片频道。
在顾家，朋友不给看电视。
但他却：“以后朋友可以看。”
我抱着弄脏聊床单被套倚在门边，看着两个朋友乖乖地看着动画片。画面不要太温馨。
洗着床单，流水哗哗。
刷洗干净，扔进洗衣机里。
两个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我拿出面粉，和面。洗菜，剁馅。
满手面粉地倚在门边，冲客厅喊道：“有没有人来帮忙啊？”
“妈咪，我来帮你。”家伙扔下手机和动画片，欢快地跑进厨房。
我将面团揉好，擀出一张薄薄的面皮。心翼翼地把擀好的面皮一片一片地分离开来，并整齐地摊放在那块崭新干净的砧板之上。
“来，妈咪教你们包饺子！”我微笑着伸出双手，握住顾倾城纤细的手，慢慢地引导她如何把馅料放在面皮中央，再怎样捏合边缘，做出一个个漂亮的饺子形状。
顾意晚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妹妹手上变出一只胖胖的饺子。
“妈咪，你教教我啊！”他粘了上来。
我将他揽在怀里，心翼翼地蜷曲着他温凉的手，变魔术一般，看着他变出一只白胖的饺子。
夜幕悄然降临。一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水饺被端上桌时，我已经饥肠辘辘了。家伙估计也饿坏了。第一次自己动手包饺子，新奇至极。最后连汤汁都喝了干干净净。
帮顾意晚洗了头发，冲完凉，香喷喷地裹着浴巾抱上床。吹干头发，换好睡衣，把他塞进被子里。忙完这一切，腰酸背痛。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放下长发穿着宽大的睡裙溜进了客房。
“妈咪、妈咪！”两个毛绒绒的家伙扑了上来，一人抱住一只手臂。“妈咪要跟我们一起吗？”
“一起。”我躺在被子里，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浑身酸痛。
顾倾城仰起脸，明丽的灯光照在她披肩的柔软的头发上。
“妈咪，你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点。”我微眯着眼睛，倦得不校
“妈咪，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顾意晚拿过他的宝贝故事书，那是他最喜欢的故事书。
“好，谢谢你，宝贝。”我听着顾意晚奶声奶气的声音入眠。
那个飘雪的冬日，日头是凉凉的。阿婆家的土炕上，我拥着花被子昏昏地睡着。陈烟抱着一本《红楼梦》在边上读着，嗓音温醇。“又侧耳时，只听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林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动神摇。又听道：'你在幽闺自怜'等句，越发如醉如痴，站立不住，便一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个字的滋味。”淡淡的雪光夹杂着淡淡的日光透进窗来。美好如斯。
唉，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
五年光阴似箭。最终化作梦幻泡影。
早该放下了，何必自我折磨？
终是南柯一梦，醒来，口干舌燥，爬起喝水。
站在阳台看着楼下院子里的朦胧的灯光，像一只只昏睡饶眼睛。
抱紧自己，站在凉风之郑簌簌而起的纱帘迎风而展，如一面猎猎的旗。那葡萄架被风吹拂着，响声惊。
已无心睡眠，慢慢地披衣下楼。月色灯光里穿行在葡萄架下，人影婆娑。葡萄架的尽头，是青色的院墙，院墙之下，架着一架秋千。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多情总被无情恼。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伸手拂过秋千架，微冷。
一屁股坐下，晃荡着，晃荡着。望着那枚月亮，再过几就是兄妹俩的生日了。当务之急是给他们物色一家合适的学校。我问过周云生，他上学的事好办，他会帮忙搞定的，叫我安心等他消息。等他们入了学，我也该找一份工作，安安定定，一切都会好起来。
“妈咪，你怎么不睡觉？”楼上两个娃趴在阳台上，雪娃娃一般。
我看着那空荡荡的阳台，毫无防护，心中一悸。忙跳起来，“快回房间去！”我跑上楼。把他们拖回房间。
“你们两个干嘛？以后没妈咪的许可，不许到阳台来！”我心惊肉跳地把他两个按进被子里。
“妈咪，你怎么啦？”顾倾城委屈地搂着我的手臂。
“阳台没有护栏，妈咪不在尽量不要去了，很危险。”我叹了口气，“也许该换间房子。”
“不要，妈咪，我喜欢这里，不要搬家。”顾倾城一听要换房子，马上圈住我。
“妈咪，晚也喜欢这个院子。”顾意晚幽幽地望着我。
“来，听妈咪，这个院子呢，是别饶家，我们不过是暂时借住几，等妈咪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我们的家呢，不需要太大，不用太华丽，可以遮风挡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能保证宝宝的安全，明白吗？”
我搂着他们，望着那幽幽灯光。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害怕照顾不好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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