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来自“风雨无晴”的今日份微信状态
程雨晴似乎对林暻帆冷不丁的问题很是惊讶。因为，多年以前，也曾有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如果是之前的我，我会选择‘雨过晴’。毕竟，人们都喜欢风雨之后的彩虹。”她思忖片刻答道，“但现在，我渐渐能体会到何为也无风雨也无晴了，苏东坡笔下的心境，更是难得。”
岁月带走的，是她身边的人，岁月改变的，是她做的选择。林璟帆心弦一颤，豁然开朗。他感受到她话语中的隐秘感伤。曾经，他以为自己和程雨晴间阻隔着的是徐逸扬、李佳轩，如今才发现，他与她咫尺远近，横亘着的只是成长的时差。
将程雨晴送上车后，林璟帆回到家中，色已经暗了下来。
打开灯，书桌上一直摆放着的紫色礼盒立即闯进了他的视线。这里面装着的，是他始终没有送出去的礼物，是刚刚考入高中的他亲手组装的机械手表。
这款手表很是巧精致，棕色菱格皮带、银色镶钻边框，一看便是女士佩戴。
回忆的闸门倏然打开，林暻帆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表盘，用笔直修长的手指旋转着指针，一分一秒，似是在努力找回某个阴差阳错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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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转到原点。高中入学的夏末秋初，是程雨晴生日的那。
雾气笼罩的月色洒下的是温柔，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期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林璟帆便很反常地背上书包，瞬间跑出了教室。
他站在程雨晴回宿舍必经的十字拐角处，清冷的眼眸迅速扫过放学归来的每个面庞，手中攥着的便是那淡紫色的丝绒礼海中考结束后，林璟帆便一直在费心收集制作手表的各类材料零件，机芯、表盘、表壳、表针、表带，抽出大把时间亲手组装，终于在程雨晴生日之前制作完成。
路边的灯光忽明忽暗，但并不能影响他一眼便定焦在了程雨晴身上。她还是穿着统一的灰白色校服，但是今却是将齐肩的长发披散了下来，鬓角处别着一款带钻的发卡，就像是银色星星在闪动着。
她一直是个很有仪式感的浪漫女孩儿，他嘴角微微上扬。
可是下一秒，他远远看到，与她一道走来的不是平日的舍友，而是李佳轩。并肩的两人似是在谈论着很是有趣的话题，存在着一种他始终插不进去的结界。他还注意到，今的程雨晴还有一点特别——她抬起的纤细手腕上戴着手表，黑色表带、白色表盘，独特的设计是当前流行的款式。她似是对这个礼物很是满意，正细细打量着表盘，眯眼笑着，侧耳听李佳轩的话。
“林暻帆！”李佳轩眼神一向极好，他很快注意到了侧前方的那位高高耸立着的男生。短短两年的时间，模糊记忆力那个矮瘦弱的邻班学生已经成为了一个品学兼优，身材挺拔高挑的同班同学，唯一不变的，是林暻帆依旧留着清爽干净的寸头，在路灯打光下的他更是容颜似雪，俊朗不凡。
林暻帆顿时措手不及，见程雨晴和李佳轩一起走上前来，仓促将礼物藏至身后，垂眸遮掩住眼波中翻滚的波涛。
“你这是要去哪？”程雨晴问道。这是回宿舍的路，并不是林暻帆放学后会经过的路。
“我去...”林暻帆吞吞吐吐，终于灵光一闪，搪塞了一个理由，“我在等同学。”
“那我们先走了。”
“...好。”
林暻帆转过身，走向阴暗的道，不再去关注他们远去的背影。
相比之李佳轩送给她的那块手表，自己的这份礼物既多余，又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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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的体育课，是李佳轩最期待的时候。因为他和程雨晴所在的班级的体育课都安排在同一的同一节课。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在程雨晴面前表现自己的运动赋，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操场上找她话，或者偷偷看她。当然，他并不知道，林暻帆也同样期待。
3V3比赛结束，大汗淋漓的两个男孩坐在看台上休息。穿着科比24号的秋衣，戴着黄色腕带，笑容像暖阳般灿烂的，是李佳轩。他的旁边，一身宽松休闲灰色运动衣，恬淡似烟的，是林暻帆。
“我初中时成绩特别差，直到遇见了她。”李佳轩自从知道了程雨晴和林暻帆是初中同桌后，便会时常跟他聊起她的话题。
“我第一次在教学楼走廊遇见她，她拿着扫帚和铲子，正在打扫卫生，笨手笨脚的样子。那副成熟的装扮，让我以为是哪一位新来的女老师。再后来，我正巧也被安排到了那一做值日，我才知道，她的眼睛那么清亮，她的笑容那么可爱。我想这就是一见钟情了。”
“话，哥们你变化太大了，我刚开学时真的没认出来。我记得，当时鼓起勇气去你们班门口找她，还是你帮我带的话。你那时候个子也就到我的下巴，现在都比我高了。”
林暻帆望向操场远处和舍友一起打羽毛球的程雨晴，安静聆听不话。
“她太优秀了，学习成绩好，人也好看的很，性格也那么好。”李佳轩喃喃道，耳根有些泛红。“因为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初三时特别努力，才考上了这里。”
李佳轩对程雨晴的心意，人尽皆知。林暻帆经常会看到，他会在吃晚饭到晚自习的空隙时间，站在程雨晴班级后门的玻璃前，偷偷注视她。他会在程雨晴不舒服时为她买药，并在她学业压力大、心情不好时，送去喜欢吃的零食。他会每中午跑去热水间帮程雨晴和她的舍友打水。后来，他还特意买了一个很拉风的摩托车，只因为程雨晴过，骑摩托车的男生很酷。
“她知道，你的心意么？”林暻帆试探性问道。
“她她要专心学习，不想再谈及感情。我会默默等着她，等高考结束后，再向她正式告白。”
林暻帆有些自惭形秽。他出身在普通的家庭，父母皆是医生，家教甚严的环境中成长。在学业压力陡增的高中时代，他身上肩负着父母的殷殷期望，亦没有放纵自己的资本，不可能像李佳轩一般，直白表达出自己的倾慕，无微不至地守护在她的身边，骑着摩托车带她兜风散心。
“还有三年。”李佳轩憧憬着。
“不，是两年7个月。”
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想到，三年后一场出乎意料的意外，会打破三人成行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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