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来自“风雨无晴”的今日份微信状态
第二一大早，程雨晴特意穿上了一件娃娃领的衬衣，搭配森系风格的棕色亚麻裙，努力让二十多的自己看起来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这就是个轮回，时候总是努力打扮得成熟些，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想让自己看起来低龄些。
坐在前往A市市区的早班车上，程雨晴戴着耳机听歌。司机师傅车速很快，一个猛刹，两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上了车。
两人看上去是要去市区补课的样子。女孩额前薄薄的齐刘海，一颦一笑洋溢着青春气息；男孩则是留着极短的寸头，阳光清爽的模样。两人就坐在程雨晴斜前方，那种微妙朦胧的气氛她很敏锐地感知到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叫人难以忘怀。在程雨晴匆匆逝去高中生活里，也曾有这样一个男孩的存在。他曾陪她往返坐着公交车，和她一起去市区补课，在教室门口偷瞄她，帮她打热水，跟着她沉重的步伐奔跑在炽热或冰凉的橡胶跑道上……年少时的欢喜，就是如此勇敢又坚定。
“你好好准备，高考结束后，我就在校门口等你。”男孩笑眼弯弯地望向她。
只是可惜，他承诺她的并未兑现。程雨晴忽然心里一颤，她咬牙屏息，强迫自己不再想起那个人。只有习惯性铭记那些美好的回忆，选择性遗忘那些痛苦的过往，才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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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市里最繁华的商业街停下，程雨晴走下车，远远便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林暻帆。他和一月前见到时并无多大差别，肤色白得透明，唇色不点而红，身穿浅蓝色衬衣和靛蓝牛仔裤，简单却很是瞩目。
他并不像是在等人，而是若有所思地远眺。程雨晴对他如此表现见怪不怪，他在思考时，总是极为专注，对周遭事物全无探寻的兴趣，也不会被外界纷杂所扰。她慢慢走到离他一米的距离，林璟帆才恍然发现面带浅淡微笑的她。
“怎么瘦了？”林璟帆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看出了程雨晴精心装扮里的单薄与憔悴。
“少来了，快想想买什么礼物吧。”程雨晴很快躲闪了他探究的目光，转头走向旁边的商场门口。林暻帆的话戳到了她深埋在心底的痛楚。
在外人看来，程雨晴一如从前，她气质清冷、冷艳逼饶外表下，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言谈间却透露着猫一样的灵动、可爱与调皮。而多年相识的林暻帆能看出，她动人杏眼中多了几分惆怅与失落，嘴角扬起的弧度镣了几分。
两人并未直接去朱老师家的原因，是想为老师准备一份乔迁礼。穿梭于A市最为繁华的商场，面对琳琅满目且精致多样的礼物，程雨晴正专注于挑选最为合适的那件。林暻帆随在程雨晴一侧，简单地提出些参考意见。
“我们不如买个花瓶，经常看到老师在朋友圈晒花。”程雨晴思维很是活跃，她指着面前戴着古韵绿瓷花瓶。
“是个好主意。”林暻帆颔首。十年时光，让男孩变成了男人。林暻帆不再青涩，外在气质愈发孤高成熟，可他的举止和谈吐中都保留着难得的真实、纯粹、温柔、随和。
“美女您是要送给谁呢？这款花瓶通体透亮，线条圆润，底盘深厚，用于装饰或者插花都是可以的。”一旁的导购员热情迎了上来。
“送给恩师。”
“那您可真是会挑礼物呀，我们家的瓷器都高雅别致，特别适合送给长辈！”
“那就这个吧？”程雨晴抬头看向林暻帆，看他的意见如何。
“嗯，好。”
“看你们的年纪，应该上大学了吧？真是般配呀！”导购员一边办理结账，一边忍不住八卦道，见两人极为般配，她习惯性会错了关系。
“大学毕业了。”拿出手机出示付款码的林暻帆笑了笑，没向导购员多解释。
程雨晴很是尴尬，拿着礼盒快步走出了商场。
“你也要来m市了吧？”背后传来林暻帆的发问。
“是呀，我们以后都在m市了。”程雨晴有些自嘲地看了看空，不禁感叹道。时间就是那么残忍且奇妙。曾经他和她在A市苦读七年，优秀鲜红的荣誉证书背后，都是家人和老师的期待，那时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如今，在m市的他，前途依旧一片光明；而即将奔赴m市的她，迎来的是看不到希望的前路。
有的人起起伏伏，有的人高开低走，有的人扶摇直上，终究逃不过命运。
“那这次换我做导游了。”林暻帆大步跟了上来，他的眉头还是干净如初，他的眼眸还是清澈如水，其中仿佛没有惆怅，没有忧虑，没经历苦难的磋磨，只是有更为丰富的阅历和更为精彩的成长。
“好。”程雨晴有些慌神，一种自卑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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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打车来到了朱老师的住处，敲了门后，是朱老师的儿子徐梁宇。初中时他才上学，个头不到程雨晴的一半，经常偷吃程雨晴塞在抽屉里的零食。如今他的个子已经远超过了她，直逼190的林暻帆。
“是雨晴和暻帆吧？”系着围裙的朱老师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带来很明显的痕迹，朱老师依旧看起来年轻且风风火火，秀发飘逸，全没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老师好！”
“快进来，怎么还带了礼物，你们能来我就开心得不行了。”“雨晴真是大美女了，璟帆也是越来越帅！宇，你还记得哥哥姐姐吗？”
就这样，一次温馨的聚餐开始了。
“老师您新居装修设计得很独到呀！”程雨晴在参观了一番后忍不住夸赞。
“如今这些身体不太好，工作精力有限，也就把心思往提升家居生活的舒适度上投了些。”
“老师最近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林暻帆关心道。
“毛病了，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梁宇如今在外地上大学，你叔叔经常出差，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呢！”
徐梁宇在一旁默默吃饭，孤僻寡言的样子和时候顽皮的模样截然相反。
“宇在大学怎么样？”程雨晴望向戴着厚厚眼镜框的他，试图打开话茬。
“还行，比高中轻松了。”徐梁宇抬头看向她回道。
“他子可厉害了，已经谈了女朋友。”朱老师一脸满足的笑容，看来是对“儿媳”很是满意。
“那很好呀，到了年纪了。”
“我之前看朋友圈，璟帆也找了女朋友呀。”
“嗯嗯，是。”林璟帆细嚼慢咽间低声回答，好像无意多谈此事。
“挺漂亮的，我看模样和雨晴还有些像呢！”朱老师忽然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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