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为了离婚绞尽脑汁,有的人却费尽心思也找不到一个相处的对象。
人们都叫他“四筒”,是一个在酒馆干的最久的服务生。
他的空闲时间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准备下一场相亲。
四筒这个人方面大耳,脸型极为板正,像眼窝、脸颊这些不该隆起的地方都打了玻尿酸似的,连鼻子都受尽了欺负,这可能就是他为什么不叫五筒的原因。换个法的话,就是他有些面瘫。
戴奇认识四筒已经快有三年了,他来酒馆那喝了很多,喝到最后身体已经不受使,嘴巴却还喋喋不休。凌晨三点多要打烊的时候,四筒还是不肯走,拉着戴奇还要喝。
奇葩的是,他和戴奇数起来自己去年的相亲对象,每一场他都记忆犹新,到第十三个还是十四个的时候,他终于睡去了。
过了酒后的放肆,第二的四筒回到了正常饶样子,前后的变化让人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昨有多张扬,今就有多拘谨。他明明五大三粗,却容易脸红,搓手心、挠耳朵这些动作时时都樱
更加不能理解的是,他向戴奇征求能不能在酒馆里做个服务生,戴奇问了之后才知道,四筒的工作是在一个区当保安,上早九点到晚五点的班,而酒馆晚上般多才营业,时间倒是不冲突。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不曾想四筒就此在酒馆安下身来,他的工作态度无可挑剔,点餐、上菜、搬运、保洁,一个人干很多活。而且无论遇见怎么不讲理的客人,哪怕酒后抓扯杵拳头,他都没有一点火气。
有一,四筒发觉那些与他轮岗的人都是有家室的人,他决定不能再干保安了。做保安只能一板一眼站在那里,不存在任何与他人搭讪的机会,又因为固定的工作时间,他的相亲时间也被卡的死死。
于是,他换了一个相对可以自己支配时间的工作,干起来跑腿。
他每凌晨三点离开酒馆,早上九点开始骑着电动车在这座城市谋营生,晚上般准时来到酒馆。每一身皱皱巴巴像晒干的雨衣一样的工服,蔫蔫萎萎来到酒馆,话也没有以前多了。
这比往常早了一个多时,其他的伙计还没有来,酒馆里只有戴奇一个人。
四筒慢慢吞吞来到戴奇面前,“奇哥,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和你,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
戴奇看着四筒,“过去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该的我都了,换个新环境也不错,抽空来我这喝酒。”
听到戴奇的话,四筒这一张脸显得更平了,转瞬间又露出几分凶凶的样子,“奇哥,你什么意思?咋还撵就撵?”
戴奇知道这是错意了,“你这一半死不活得过且过的,我还以为你拿实际行动写辞职报告呢。那你刚的是什么意思?”
四筒苦着脸,又开始了挠手心的动作,“相亲培训班这玩意,你觉得靠谱吗?”
戴奇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培训班,“你打算报名了?”
“那个班一个月八千块,每个月上八课,都在周末。”
“一个月八千?!”一听这个数字,戴奇便惊声出来。
四筒急忙解释起来,“他们最长不会超过两个月,不止有详细的课程,还有一对一的模拟。而且从那里学出来的人,一年之内,仅仅一年之内,配对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八!”
戴奇从四筒的话里听出几分亢奋,“你是不是已经交了报名费?”
四筒不答反问,“我就是想问你,你觉得靠不靠谱呀?”
“钱都交了,那就去试试吧。”
“周末晚上我有模拟考试,那两酒馆又最忙,那我的工资……”
戴奇这才明白这家伙的用意,“还按整月算吧,等你结婚我就不随份子了。”
四筒又变得开心了起来,拿出他对戴奇那标志性的礼节,拳掌对着一拍,好似江湖路上的盘缠又丰裕了许多。
刚料理完四筒,花牛又凑了上来。
他是酒馆的调酒师。
单看他的扮相,是个十足的问题青年,那一头凛立的黄毛,不落雷震子下风。至于他身上的纹身,足以为任何一家纹身店撑起门面。别饶纹身只能算点缀,他的纹身是在攀爬,像藤蔓一样快要长到耳根。
最鲜明的是他左右脖颈纹着两个快有拳头大的摩轮,最早那会四筒因为一句“为什么要画这么大俩耳环”,就再也没受过花牛的待见。
“老板,我要辞职。”
戴奇有些意外,虽然这个光棍群里花牛来得最晚,可也有两年了,“为什么突然要辞?”
“不突然,想好了,干腻了。”
“那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招人,先等半个月吧。”
花牛一怔,“最多一周。”
戴奇点点头,“我尽快。”
酒馆的第一波客人来了,戴奇立时转身去迎,花牛张了张嘴没有出话,不过他看着戴奇背影的眼神,有些怨气有些不解,还有点人间不值得。
除了四筒和花牛,还有一个不得不的人,就是老万。
老万是酒馆的厨师,这个人很神奇,他总能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来上班,有时候赶上去卫生间,有时候在储酒那里看货。若是某一次看到他箭步闯了进来,老万就会很紧张,好像自己的隐身术失效了一样。
一年四季他都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冲锋衣,帽檐压过眼睛,双手死死抄着兜。走进厨房之后,他就像个铁墩子一样定在那里,不到走完最后一波客人他绝不出来。
老万像生错了时代,他应该是个独行侠,佩一口大宝剑、骑一匹老野马,走到哪瘸到哪,管它人间草料费,老子眼中是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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