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婚礼上回来，柳一一在家门口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年过六十的人还非常有精气神，他穿着件厚实的羽绒服，靠在柳一一的出租房门上。楼道里冷森森的，他双脚幅度活动着，脸色有点僵，也不知道在这儿待了多久。
“爸，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柳一一眼睛又开始发酸。
柳容海转头，视线在关亦诚身上一掠而过，对女儿笑着：“刚巧有空就想来看看你，方便进去吗？”
柳一一摇摇头，她走过去打开门，侧身让父亲先进去，又赶紧往厨房去，“爸，我去给您泡杯热茶。”
客厅里，柳容海先是粗略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坐到沙发上，又冲站在旁边的年轻人抬手，“坐。”
关亦诚跟着坐下，他双手放在膝上，低眉敛目的，是很讨喜的后辈态度。
柳容海冷眼打量着，他也确实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不骄不躁，沉稳有度，可惜，他不是女儿的良配。
柳一一端着茶出来，柳容海拉着她坐在身旁，端着热茶喝了一口，开始闲话家常：“这房子还不错，布置得也挺温馨，上班都还习惯吧？”
柳一一以为这是来劝她的，没想到父亲半句不提，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低着头应和：“还挺顺利的，最近，家里都怎么样啊？都还好吧？”
柳容海拍拍女儿的肩膀，毫无忧虑地笑，：“那有什么不好的？你妈年底最忙，这阵子都有事，你哥都半个月没回家了，就我还行，这不周末还有空来你这儿逛逛。”
转头看向关亦诚，话也是客客气气，“关，你也喝茶，外面怪冷的吧？这北方冬就得在屋里，这边暖气怎么样？都还稳定吧？”
柳一一点点头，“好，都挺好的。爸，你今来，是不是有事啊？”
柳容海点头，语调很是爽朗，：“有啊，你妈总担心你不好好吃饭，我就，那改我有空，我去亲自监督一回。附近有菜市场吗？今爸给露两手，教你几个家常菜。”
柳一一有些吃惊，“你还会做菜啊？”
柳容海很自信，拍拍女儿的肩膀：“这就看你爸了，男人，在外面风光那没什么了不起，得在家也能帮得上手，才能算是个好男人。先歇会儿，一会儿都跟我买菜去。”
菜市场里，柳容海在前面走，柳一一和关亦诚分列两侧跟在后面，听柳容海的买菜经。
“你看这种，水分就不足了，得挑这种，炒起来口感好。老板，这给我来一颗。”柳容海到一个新菜摊上，又一样样对比着跟女儿。
老板热情地应了，递过来时还寒暄了句：“大哥好福气啊，周末还有儿子、女儿陪着来买菜。”
柳容海笑笑，“女儿是自己的，这是我侄女婿，快结婚了，来跟着学点婚后的手艺。”
老板又笑，“那更加好福气，恭喜恭喜。”
柳容海拱手致谢，扭头跟女儿：“看吧，这儿，就是生活。人呐，不能总奔着事业，三餐要吃好，日子才暖和。”
柳一一连连点头，“我觉得火锅也挺好的，”
柳容海也点头应：“也行啊，你想吃什么口味的，爸给买点材料，熬一锅汤底给你备着。外面卖的那种太寡淡，还是加工的，年轻人在吃上不能马虎。”
柳一一算是相信了，褚苍辰在吃上的讲究还真可能是被她爸带的，这位豪门当家人在吃上也太能费心思了。
菜市场就在离区两公里多一点的地方，三个人溜达着去，又溜达着回来，个个都出了一身薄汗。
柳容海把菜都放进厨房，又开始教两个年轻人怎么做些家常菜。
“首先，就是怎么处理食材，鱼你就别碰了，让关收拾。”
柳容海拦住柳一一去拿鱼的手，指着靠边站的关亦诚，“关，你给剖开，把鳞给刮了，鳃也给清理干净啊。”
关亦诚皱着眉，忍着胃里的翻腾，站在水池前，强迫自己伸手去揭装鱼的袋子。
柳一一看他那样，又伸手过去，抢先提走了袋子，“算了，还是我来吧。”
关亦诚又给拿过来，皱眉：“我可以，女孩子杀什么鱼，到旁边去。”
柳容海看两人一番让，又：“你让关来，去，把那些菜给收拾了。哦，这麻油也没有，”
他随意在台面上扫了一圈，又招呼女儿：“赶紧的，去买瓶麻油去，这没麻油都没法吃火锅。”
柳一一只好放下菜，出去穿上外套去买麻油。
听到门被带上，柳容海扫了眼在处理鱼的关亦诚，嫌弃道：“这鱼也是条命，你一把刀比来比去的，是想把它吓死怎么着？吓破胆了还怎么吃啊？”
关亦诚只好按住鱼干脆利落地划了一刀，结果转头一看，柳容海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杀鱼，你对着它脖子招呼什么？你剖开它肚子啊。哎哟喂，这活让你干的，就一温吞。”
柳容海拿过鱼和刀，干脆利落地清理好，又把鱼往盆里一扔，“行了，给洗干净，洗干净这不用教了吧？”
关亦诚点头，他把鱼放在清水里洗去血污，又对着水龙头冲洗了两遍，才放到装鱼的盘子里。
刚放下，柳容海又指向其他的肉菜，关亦诚看到那些血渍，胃里又一阵翻腾。不过对着柳容海一张监督员的脸，他也只能一样样去仔细清洗干净。
看都做得还算像样子，柳容海叹了口气，：“我这丫头呢，从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可一眨眼，她就是个大姑娘了。当爸的也不求什么，就图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关亦诚静静听着，他明白，这是在告诫他。
柳容海话风一转，又道：“等你跟静雅结婚后，云澜的股份我会转给她，她二婶也给置办了些产业，以后都踏实过日子。”
关亦诚看着水池里不断流进下水道的血水，忽然问：“如果静雅就是不肯放过一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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