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渝得去抽签彩排了。”
礼堂后方，一人推开候厅室红丝绒帷帘，探头喊着。
房间内人都走空，只留了盏暖熏熏夜灯
男生安静趴在化妆镜桌椅处，干净有形的手臂向前微伸耷拉着，侧脸枕着，像是睡着了，一半阴影在他高挺秀气鼻梁上倾泄，打出黑色剪影，纤长黑睫似羽翼
绮丽冷艳，让人不忍惊醒。
在又持续几声催促，男生头动了动，几秒后微撑起手肘立在桌面处，抬头看眼声源方向，许是未睡醒，双眸带着些惺忪。
“彩排了吗？” 他眨了眨眼，轻声问
女生被眼前清丽疏朗惊的不出话，张了张嘴，半晌才羞红脸，嗯了声。
“大家都在，快过去吧。”
“好”沈渝收回手臂，晕沉起身：“我现在就去，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女生听这柔和声线耳朵无端泅上点粉，她撤回视线，静静等着
片刻后又补充句：“没，没事，大家也才刚到。”
“好”沈渝也未耽误，振着领口往外走。
这几日连续在琴房，教室，礼堂三点来回轴转，沈渝到家几乎是沾床就睡，明明刚还收到信息等待彩排抽签，下一秒就睡着了。
沈渝拍打脑门，决定今放学就早点回去补觉，真别出现像x的在汇演前晕了。
才到礼堂舞台，上头就已陆陆续续站满好几十个
沈渝有些不好意思朝众人轻点头，打招呼，语气抱歉：“不好意思来晚了。”
人群中有些在沈渝走来时就吸气，低低絮絮侧首不知些什么，有的更是目光挪都没挪一寸，直盯着人。
似乎都在想A大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男生。
不过这些私语都在一声轻拍掌后消散。
站立在人群最前方的许书呓在沈渝露脸时就一怔，唇齿侧肉也咬紧
倒是真让她刮目相看，一月前还是个那么低下普通，如今摇身一变倒是让人认不出了
想起这些在学校，总是似有若无撞见人和江湛走在一块，心底疑虑就更重。
难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江湛和他...
挂上微浅笑意的脸顷刻扭曲，她又投眸刮了眼人，重呼压气紧掐掌心，才没发作。
重拉回所有人视线，她装满抽签的盒子，拿出
扬声提示
“这次因为是直播汇演的方式，所以也得更加严谨，因此这边和校领导商议过后取消了往年开演前一时抽签序号的惯例”
“这次彩排抽签的号码就是你们最终定台上演的号码，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应声
对此都很满意，省的到时候上台前心惊肉跳祈祷的，直接提前一锤定音多好，该早点上就早点上，晚点就晚点。
“那现在来抽吧”
沈渝随着人潮挤上前，刚想伸手
就被调转方向递给另一侧，像是无意，许书呓脸上仍旧挂着热情洋溢又甜美的笑：“里面的签都被我打乱过大家不用挑，直接选就好。”
沈渝目光停滞，手停在上空半晌，最后还是默默收回。
“千万可别选到第一个上台啊”
“是啊，前十我都不想。”
“我也不想。”
千古以往，不论是打分类表演，竞技类表演，最忌讳就是前十，最讨厌也是倒数。
前者除非你极为优秀，不然不会得高分，隐隐的期待感让人捏住高分不放，后者除非你表演极为精彩，不然毫无新意就会完全被前方碾压。
大家都闭上眼嘀咕着，一脸赴死样将手伸进去，一阵捣鼓乱抓后，方才咬牙抽出卷好的纸条。
直到都选的差不多，许书呓才转过头
一脸恍然又抱歉的语气：“沈同学，啊，真是抱歉，刚没看到你在这，就让前面那批同学先抽了抱歉”
“来，现在抽吧，都是打乱的。”
亲和的笑意加上柔柔的嗓音，任谁都抵不住
沈渝只有些许窘困，虽有些怪，还是压下
摆手道：“没事，现在抽一样的。”
随即在身前人提起唇角下，伸了进去。
里头似乎还剩两张，沈渝也有些犹豫不决，但在人再三催促，还是随手抓取，抽出。
而这一下，礼堂也纷纷发出怨栽声。
“啊，我怎么第五个上场啊”
“不要，我是第八个。”
“你们都别了我第二个谁有我惨，不是你们谁抽到第一了，有没有老铁抽到第一，我要和他抱团取暖，互诉衷肠，呜呜...”
沈渝听着少数跳脚声，默默徒舞台右侧方，他干咽口空气，有些发颤的手，将蜷缩微皱纸条点点打开。
鲜红数字随着徐徐拨开，赫然跳出
——28
不前，也不靠尾。
“你多少号？”不大不声响从身后传来。
沈渝手一颤，吓得肩胛骨都缩起来，身体无意识后退，这一下也差点撞到一旁点亮璀璨的白炽灯柱
惊悸的他，没想就用手去扶稳。
刚靠近就被人扣住手腕。
“别去碰。”熟悉微重的声色警告而来。
沈渝转头，见是韩枫心头重呼口气，不过那悄无声息地脚步和音色还是将他惊的不校
心跳的厉害。
他听话往右侧迈出两步，轻轻扯出被韩枫拽住的手腕
抚了抚胸口，睁眼看人：“是你啊，韩同学，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韩枫握了握在空气中被人挣脱半开的掌心，眼底微暗
不过很快便旋踵即逝，显露出平常无异的脸色，他略带抱歉回：“看你看的太出神便没有大声打扰，不过看来我的举措没什么用，还是吓到你了。”
话毕，他瞥向灯柱提醒：“这盏灯柱外圈缠绕了很多灯管，功率很大，手握上去很快就会烫伤。”
“谢，谢谢你。”沈渝也提眼，后垂眸看向白皙平滑掌心
礼堂内人多氛围也热闹，片刻字那点惶惶然也消的一干二净。
想起刚刚抽签似乎并未看到人，沈渝问韩枫：“你刚没抽签吗，好像没看到你。”
“抽了”韩枫将纸条递给沈渝：“我就站你后面18名，不过你一直没看到我。”
“这样啊”在看到两张纸条字迹相同时，沈渝恍然点头：“难怪我就怎么没看到，原来你在我后头。”
“28”韩枫越过人碎碎念，低头盯住沈渝纸条，牵起唇角
“看来你在我后面，到时候方便来看我表演吗，我弹的也是钢琴曲，这些练得还不错，缺个观众，能有幸邀请你吗？”
像是在询问，又似乎带了些恳求。
“观众？邀请”这话倒是让沈渝失愣了瞬。
两人靠的极近，敏感到沈渝能听到对方在身后吐出的厚重呼吸，随着开合喷洒在耳侧
让他一激灵。
沈渝不作声又退一步，不知其意道：“可是礼堂有几千个学生不是都你的观...”
“可能是因为我们一起练过琴吧”韩枫唇角下压，语气平缓却又有些不稳：“你也是第一听出我错音的，有你在感觉会更安心一些。”
罢他直直看向沈渝，再问
“你会拒绝我吗？”
又是将主动权抛给沈渝
看似是一句话的事，可这字句组合在一起无一不是压力和微逼迫
这样的事，你也要拒绝我吗？
——我只是想你听听我弹琴而已。
沈渝揉着纸张，心里婉转百回，不知其味，手也不明缘由在裤缝边缘烦躁摩擦
一切都只是次要，主要一方面是两前x那随意的一问，另一方面又是明人多口杂，侯备的表演者，都需在待厅等着。
他纵然知晓x来不了，但还有直播啊，四面八方有多少个机位，架在哪里，怎么拍如何拍，他都不知道。
万一对方在山淮训练室电视上，或手机上抓到...
没待沈渝回话，人又率先做出结论：“算了我知道，沈同学应该还是对我有误会，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其实我只是想你能听一听，没别的想法，毕竟一曲也就三分钟。”
他眼睑垂下，像是被一下抽走氦气的气球：“是我冒昧了。”
沈渝张了张嘴，见人这靡萎不振的样子，舌尖往后顶侧
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是让他...
“沈同学，不用心底过意不去，没事的，只是没有下一届，明年你我也毕业了。”
沈渝舔着干燥的唇瓣，对方这副强颜欢笑的容色再次抛来时
踌躇半晌
沈渝叹口气，还是答应了。
他想x应该是不知道他的号码吧。
滴答
倒计时——212时0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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